「當然,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逼你們立刻做決定呢,你們慢慢考慮,三天後我再來找你們。」
留下這話,周喬便欣然離開了他們的住處。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周喬一點都不怕他們賴帳,畢竟,她還有陸征這個靠山呢。
辦完了這事,周喬便回了日河村。
找到了鋪子,她心裡十分高興,所以在看到門口的陳大壯的時候,竟然一點也沒生氣。
「我當誰呢,大姑父,怎麼又是你?」陳大壯正是周娟的丈夫,也是那種流里流氣不幹活的人。
「你、你、你!」
沒想到這丫頭如此伶牙俐齒,陳大壯吵又吵不過,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不過想到今天要辦的正事,他只能又忍住火氣,怒道:「我今兒來是跟你借錢的。」
「呦,原來是借錢來的,我看你這模樣,還以為你討債來的呢,借錢還這個態度,我是嫌錢多,還是骨頭賤,我憑什麼借給你?」
周喬瞪了他一眼,頗覺可笑。
「我、我只借五塊錢,你那麼多錢,你又花不了,你借給我五塊,我過幾天就還你。」
陳大壯撓撓頭,似乎也覺得自己態度有點問題,便忽然放軟了聲音,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的語氣。
他這話說得確實沒錯。
周喬那麼多錢,也沒存銀行,就擱在家裡,反正沒有利息,借不借出去都沒什麼兩樣。
可問題是,錢一旦借出去了,這錢還能不能要得回來。
她看向陳大壯,只見他渾身髒兮兮的,頭髮鬍子一看也好長時間沒洗了,挺大年紀了還活得這麼窩窩囊囊的,為了五塊錢都得低聲下氣找人來借,也是挺可憐。
「那你說說,你要錢幹什麼?」
「我、我給孩子買書本。」
買書本……周喬深吸一口氣,磨了磨牙:「你要真心想借,你就說實話,拿這種假話來搪塞我,你當我傻子麼?」
陳大壯見她有鬆口的意思,立即咧開嘴假裝憨憨傻傻地一笑:「這不是天冷了嗎,我想給自己添置件衣服,買套棉襖穿,順便,給你大姑姐也買一套。」
「買棉襖?那你不用買了,我存了好些呢,待會給你和大姑姐一套。」
「別別別!」陳大壯連忙改口,「我不是要買棉襖,我、我、我是想買個大褂穿,你瞧我身上這套已經穿好幾年了。
又髒又舊又破,你就借我五塊錢,讓我買身新的吧,就當大姑父求你了!」
周喬被氣笑了:「求我也沒用,我知道你借錢幹什麼,不就是想買酒喝嗎?大姑父,我勸你別在我身上動心思了,我再有錢,也不會給你一手。」
「你這個臭傢伙,你給我等著。」
陳大壯氣呼呼地離開回到家,他看到周娟便說道:
「今晚你跟周喬借錢去!」
一聽這話,周娟立即頭大。
她滿臉為難:「周喬不會借錢給我的,我都去好幾回了,回回都碰一鼻子灰。」
「沒用你也得去試試!她憑什麼不給錢?不給錢,哼,不給錢,咱們就去偷,就去搶!」
「你、你胡說啥咧!」
周娟被陳大壯給嚇壞了。
她再低劣,到底還是有一點底線的。
偷搶,那不都成小偷成搶劫犯了,那不是要坐大牢的嗎?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去。」
「你個廢物!」
橫豎弄不到錢,陳大壯直接怒了,一腳把周娟從炕上踹了下去。
周娟猝不及防摔了個屁股墩兒,疼得齜牙咧嘴,也沒有叫罵,只是滿臉委屈站起身來,看了陳大壯一眼。
「你踢我有啥用,她就是不肯借錢,咱也沒法子啊。」
「誰說沒法子,明天我就從她那裡弄一筆錢出來!」
陳大壯恨恨叫罵了兩句,眼神中露出了一抹狠色。
是夜,忽如其來一陣大風,氣溫驟降。
早晨起來的時候,整個日河村的人都被凍壞了,就連周喬也不例外。
在被窩裡抱著倒不覺得冷,只是往外一伸胳膊,瞬間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喬感受到冷意,卻是滿臉喜色:「天冷了,可以賣棉襖了!」
她當下起來跟大哥周正說了自己的想法。
周正本來就扛凍,沒把降溫當回事,看她這麼高興,也不由得一笑:「今天就賣?」
「當然了!這買賣可一天也拖不得,否則萬一人家都添置冬衣了,咱這衣服賣給誰去啊,今天就賣。」
她當即麻溜穿上衣服起床,直奔周榜的房間。
周榜也乖巧,即便凍得有點哆嗦,也還是把涼颼颼的衣服穿在身上,下炕開始收拾東西,幫周喬準備早飯。
「乖乖,起這麼早。」
周喬出來先揉了揉周榜的臉蛋兒,然後見他不管水冰涼在哪洗菜,連忙把他的手從冰水裡撈出來擦乾淨,塞進懷裡捂了捂。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能用涼水洗菜,想凍死啊!一會我燒上熱水再說。」
她笑眯眯的,拿出柴火開始燒水。
等把水燒熱了,才舀著熱水給周榜洗手洗臉,自己也洗漱一番,開始做飯。
早飯才剛做好,周達便說道。
「小喬,差不多了沒?」
周喬笑道:「待會吃完飯你趕緊和周正把棉襖整理好放上車,咱們趁著送周榜跟周明上學的功夫,把棉襖都捎進城裡去賣。」
「好咧,那你們先吃吧,我先去幹活。」
「別啊,一起吃,吃完一起干,放心,時間來得及。」
周達這才笑呵呵坐下,和周喬他們一起吃了個早飯。
塞了一肚子的熱食,干起活來也有勁兒,周達一個頂倆,把一百套棉衣全都塞進了後車廂。
陸征本來也想跟著一塊去,可車裡實在是坐不下人了,不得已,他只能在村子裡等消息。
進了村鎮,周正先帶著周榜和周明去學校,周喬和周達則是找到了他們原來的攤位,把地方收拾了一番,撐起周喬事先準備好的木架子,把一套棉襖掛了二十來件出來。
這些棉襖定價不高,走的是親民路線,所以款式很大眾,顏色也不出挑。
但長長短短往架子上一掛,在冷風中一飄,也算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