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7章 魔女的舞台（61）—圓夢
「居然是老闆娘親自送！怎麼好意思！」
幾名單身SOLO的男老師客氣地接過飲品，表示這種好事……這種生意以後會繼續光顧。這一來二去，不就熟悉了嚒？
「瑤花小姐，今天是畢業典禮，校內有許多學生的畢業作品展示，這是參觀券，送你的！」
「……謝謝，店裡還有事情，再次感謝。」
美麗的咖啡館老闆娘兼看板娘很快從人群之中離開……方才洛先生並沒有跟來，只是在架空層的人群外等待自己。
「人呢？」
她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見了蹤影——瑤花小姐茫然地看著四周，胡思亂想。
可能碰到了熟人之類的吧，畢竟是名譽校友，這種場景……多半也不止一個名譽校友會來？又或者，臨時有事所以離開……之類。
她忽然發現，洛先生雖然多次給自己配送每日鮮果，不過自己居然只有對方公司的聯繫方式。
啪。
肩膀忽然傳來了輕拍的觸感，瑤花小姐下意識地轉過身來，「洛……你是？」
面前的男子年紀與自己相仿，文質彬彬，卻顯然並不是洛先生，瑤花小姐下意識恍了神。
「瑤花！你是王瑤花，對不對？」男人興沖沖地指著自己，「是我啊！葉秋，還記得不？梅雲高中，三五班！坐你后座的……高中時候胖胖的那個！」
「葉秋？」
……
「沒想到，你都已經成為【人皇學院】的老師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瑤花小姐感嘆道：「人生的際遇果然可以不講道理。」
葉秋翻了翻白眼道：「我一直很優秀的好吧，王瑤花，你這話說的……」
「不要叫我全名！」瑤花小姐也翻了翻白眼。
「為什麼？」葉秋好奇問道。
瑤花小姐沒好氣道：「你不覺得，明明我的名字逼格這麼高，可加上了王字之後，聽起來像是村姑？」
「……還真是？」葉秋怔了怔，好像恍然大悟。
二人對視了片刻，忍不住了，便捧腹笑了起來。
人生的際遇各不相同，久別重逢的曾經年少似乎有許多要談的事情。
「原來，你輟學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還真是不容易。」葉秋輕嘆了口氣，「對了，王……哦，美麗的瑤花小姐，你現在還有在繼續畫畫嗎？」
「酗酒的爸，家暴的媽，流浪的工筆狗？」瑤花小姐沒好氣地說道。
葉秋想了想道：「那你，現在還有興趣學嗎？」
「你什麼意思？」瑤花小姐疑惑問道。
「你很有天賦的，小時候就知道了。」葉秋正色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報讀一下【人皇】學院的社會進修班…名額方面我可以幫忙，也可以幫你減除一部分的學雜費。要不…考慮一下？」
「這……」瑤花小姐遲疑著低頭沉思。
「其實也不用急著做決定。」葉秋微微一笑：「我也只是給你提供一個建議而已……要不我看這樣吧，那邊有我的一些學生舉辦的畢業畫展，有沒有興趣看看？」
瑤花小姐想了想，店裡暫時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出來外送的時候就已經掛上了暫停的牌子，倒是也不急著回去——她確實有些心動。
「喂，您好，我是【坦克】咖啡小館的負責人，貴公司的洛先生方才與我一起的，不過可能有事離開了。我這邊也有事情……所以麻煩請您幫忙同志他一聲……好的謝謝。」她關了手機，笑了笑道，「好了，大畫家，讓我看看你學生的作品？」
「這洛先生是…你的朋友？」
「生意上的朋友而已。」瑤花小姐忽然拍了一下葉秋的腦袋，「別瞎幾把亂想。」
「……你確定真的不用我喊你全名【王瑤花】？」
「你知道美術刀除了用來削鉛筆之後，還能做什麼嗎？」
「喂喂……」
……
架空層的微電影展覽區里，極具視覺感，渲染超級精細的作品最後定格在了兩名對抗著各自揮舞長劍即將碰撞的一刻。
然後就出了【未完待續】的字幕。
平靜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只是CG電影而已，學生的技法已經展示過了……後續多半沒有。
「不知道誰會贏？」一名老師頗為卵痛的模樣，「最煩這種看不見結局的。」
平靜笑而不語，「永遠停留在某個階段，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主人，您這是又要啟動神婆模式了嗎？」
很熟悉了，玩笑開得飛起。
平靜瞪了一眼，系主任的統治力驟然釋放……打打鬧鬧，平靜抵達了現場那，看著那一個個並不熟悉的學生上台領走了屬於他們數年來苦讀的證明，內心毫無波動。
她坐在主席台上，無聊得甚至悄悄地脫了鞋子……微支著臉，低頭寫著什麼，仿佛正在認真地寫著記錄。
便見筆記本上，是一道道的鬼畫符似的線團——其實就是瞎幾把亂塗……又困了。
……
簇擁的感覺。
平靜一下子恍神過來，落日的餘暉散落……原來已經站在了校門口的公交站前。
丈夫從身後輕擁著她，下巴靠在了肩膀出探了出來，「想什麼，這麼入神？」
——剛才好像…是在典禮上？
「……林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這裡是學校門前！」
「呦呵？」丈夫不禁輕笑了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妻子。
平靜頓時翻了翻白眼，踢了一腳，「你的車呢？干站著？」
丈夫聳聳肩，指了指馬路對面，孩子此時正朝著這邊揮手，正在等待。
丈夫牽起了平靜的手，「走吧，去逛一下超市，今晚想要吃什麼？」
「最近長肉了。」平靜冷冷道：「你看著般。」
「這可真是世紀難題。」丈夫苦笑了聲。
——【澹臺平靜】
她猛然將回頭，公交站前的GG欄屏幕上，忽然一閃而過，仿佛印著幾個大字。
「怎麼了？」丈夫愕然問道。
平靜定了定神，GG欄屏幕上，只是一堆亂七八糟的GG信息，「沒…可能有些太累了，眼花。」
迎面一對男女並肩走來，似乎在討論著等會要去吃點什麼。
丈夫此時笑了笑道：「以我專業的眼光看來，這兩個人大概還沒有正式開始，嘖嘖。」
平靜白了一眼，「林先生，你很懂啊？以前一副小白的樣子，看來是裝出來的？」
「你也很懂我啊？」丈夫聳了聳肩，「果然是老夫老妻了，你知我長短我懂你深淺，無比契合。」
變了，變了，這死人沒有這麼騷的！
……
「那一家三口，看起來挺幸福的。」葉秋略有些羨慕地看著。
瑤花小姐想了想道，「也就這幾年了，等孩子長大些，矛盾就開始爆發，要是弄個不好，雙方其中一個失業，那就有極大的概率，變成酗酒的爸，家暴的媽，流浪的娃……」
「你是有多消極啊？」葉秋感覺就不好勸，身邊全是低氣壓，感覺今天的好感是白刷了，「給。」
「這什麼？」瑤花小姐接了過來，是用糖紙包裝，如同寶石般，「琥珀糖？」
「桂花酒釀味。」葉秋笑了笑道：「我自己無聊做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吃嗎？」
瑤花小姐怔了怔，默默不說話。
「怎麼，感動了？」葉秋隨意地笑了笑道。
瑤花小姐搖搖頭，「其實這玩意真的很難吃，齁甜齁甜，都是科技與狠活，以前是因為家裡窮，買不起巧克力…我現在看到這種東西，都會有著反胃的感覺。」
「……給點面子？」葉秋苦笑了聲。
瑤花小姐嘆了口氣道：「你不覺得冷不丁拿出這些東西來，顯得很故意嗎？想要表達什麼呢？」
「確實……」葉秋又苦笑了聲，「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某個很自卑的男孩，心裡一直記掛著某件事情，所以十年如一日地都在做著相同的事情，只是奢望未來的某一天，或許還有完成的機會？」
瑤花小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年少時不曾自卑呢，你…還會堅持十年嗎。」
「我……」
「葉秋。」瑤花小姐將琥珀糖再次包好，放到了對方的手中，「東西很好看，但下次別做了……非要做的話，弄點小餅乾也行，就送給已經在欣賞你的女孩手中吧。」
看著沉默不語的對方，瑤花小姐站起了身來，「今天我過得還挺高興的，畢竟遇見了老同學……那麼，再見了，老同學。」
她走到了長街的對面。
「那麼，我從現在開始，再堅持十年呢？」葉言深呼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從我現在不自卑開始，再一個十年！」
瑤花小姐沒有回頭，只是舉起手揮了揮。
……
車鳴的聲音……送貨用的六菱神車。
「洛先生？」
「抱歉，臨時有配送的單子，所以就走開了。」洛先生歉然說道：「瑤花小姐…你這是剛從學校里出來？要不要順你一路…這個點，應該不好打車了。」
「這…好吧。」
有便宜不占王……瑤花。
「有心事？」洛先生好奇問道，「剛才好像看見你和你的朋友了。」
「老同學，正好碰見的。」瑤花小姐隨意說道：「本來是打算約飯的，沒成。」
洛先生笑了笑，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了，很專心地開著車，中途擰開了車載的收音機，調在了不會影響談話的音量。
「洛先生，你感覺幸福嗎。」瑤花小姐忽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洛先生好奇問道。
瑤花小姐看著窗外一雙雙人，輕聲說道：「不都說這個【人皇】市，是全世界幸福度最高的城市嗎……就有點好奇，他們真的幸福嗎。」
「他們如果願意一直留在這裡，或許能說明一些吧。」洛先生想了想道。
「這個回答，有點狡猾咯。」瑤花小姐別過臉來，她支著臉靠在了窗前，秀髮垂落，髮絲間閃爍的是黃昏與夜交替間的霓虹。
「生意人，當然是狡猾點的。」洛先生隨意一笑，「客戶需要什麼，我們就提供什麼……物品也好，情緒價值也好。」
瑤花小姐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是個小小咖啡館的老闆而已，每天也進不了多少貨，甚至今天用不完的，隔天還能繼續用……用不著，維護我這樣一個小客戶吧？」
「就當我被你的美麗所吸引。」洛先生笑了笑道。
「好聽。」瑤花小姐抿嘴一笑，「多說點哦。」
車子停了下來。
瑤花小姐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自家的咖啡小館門前——本來就距離學校不遠。
洛先生道：「明天還需要貨嗎？明天會一批新鮮的櫻桃到貨，品相很不錯。」
「看在你提供的情緒價值份上。」瑤花小姐笑了笑道：「打個骨折我就要了，【人皇】學院的名譽校友洛先生。」
他開門，她下車。
收起了掛在了門前的牌子，卻聽見後方的洛先生忽然傳來了聲音。
「瑤花小姐，你感覺自己幸福嗎。」
她回過頭來，揚了揚手中的一大串鑰匙，「來到了這裡之後，我中了一次人生的彩票，不僅僅盤下了這家店，就連樓上的八層公寓都全部買下來了，你說呢？」
洛先生點點頭，「明天見。」
……
開了燈，瑤花小姐伸了伸懶腰，開始整理著店內的瑣碎，考慮著要不要請個人回來幫工的事情。
手機上忽然傳來了一則消息。
一張葉秋在車站站台前的自拍照，配文寫著：下個十年見。
瑤花小姐略作沉思，點讚之後拉黑。
噠。
放置在櫃檯上的吉祥物布偶忽然掉落了下來。
瑤花小姐怔了怔，搖搖頭將布偶撿起，再次放回到了櫥窗的柜子上……窗外街燈一排，暗影處仿佛，仿佛有陰影在爬行。
一閃而過。
——看錯了？
瑤花小姐有些被嚇到的模樣，想起來今日好些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估計是血糖低了。
心情轉換，輕輕地拍了拍布偶的腦袋，瑤花小姐打算今晚弄個小火鍋……自己，其實就能獎勵自己。
「幸福呢……」
……
白天的時候。
一名穿著騎警制服的颯爽女人走了過來，摘下了墨鏡之後，就更加的漂亮了。
「一杯白咖打包，謝謝。」
「好的，一杯白咖打包，請稍等。」
「老闆娘，你這裡怎麼不請人哦？」
瑤花小姐看了眼對方胸牌上的名字——美雪。
「因為才剛開張，還不來不及請人…過兩天就好了。」
製作的時間裡，美雪與美麗的看板娘兼老闆娘閒聊了起來。
「你也太幸運了吧！人生彩票……」
……
……
……
……
叮鈴鈴鈴鈴。
「麻麻，起床啦！！」
「你壓我肚子了！我知道你很著急，不過你先別急，你爹地的挫樣，三五十年內是找不到新女朋友的。」
「……」
平靜揉著亂糟糟的頭髮爬了起來。
「那我這三五十年做鬼都不放過你？」只見丈夫此時正穿著圍裙站在門前，沒好氣道：「快起床，早餐做好了，你等會不是要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嗎？我送孩子上學正好帶你。」
「典禮…好像有這麼回事…」
平靜揉了揉眉心，被孩子拉著起了床……床頭櫃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一本厚皮封裝的筆記本。
空白的。
不對。
有一頁是鬼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