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說出,明鳶登時面色慘白。
這時候,他想起了當年為了和陳一恆在一起,當著許多人的面跟禹天澤斷絕關係的事情了。只不過他當時只覺得師徒關係是可以慢慢修復的,從來沒有想過,禹天澤會真正的不管他。
……不可能的,是他養大了禹天澤不是嗎?
禹天澤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異族掐著明鳶的脖子,獰聲笑道:「看樣子,你的好徒弟不肯救你啊!」
明鳶驚慌急了,他恨聲叫道:「禹天澤,你忘恩負義,你欺師滅祖,你——」
聽到他這樣的話,凡是在這裡壓陣的修士,都皺起了眉。
在這裡,很多修士因為多年都跟隨禹天澤,很多都打探過禹天澤的事情。他的前任師尊明鳶和前一個門派九陽門,也都在他們的打聽範圍內。
現在對明鳶的說法,當然都是嗤之以鼻。
先不說當年禹天澤本來就是被分配到明鳶手裡的孤兒,屬於九陽門安排明鳶照顧他,收他為徒的任務對象,就說這件事本身的性質,說難聽點就是以明鳶養大禹天澤、禹天澤給他養老為交易,因為當時他們都是三靈根,壽命估計也都有限。
後來禹天澤意外變異了,加上他本來的悟性驚人,甚至還沒真成氣候,就反而先把明鳶給供出來,以至於明鳶沒能教導禹天澤什麼不說,禹天澤倒是教了他不少——可以說,明鳶如果不是有禹天澤,根本不可能結丹,更別說比之前更長久的壽命了。
到這裡,其實禹天澤已經還完了明鳶的所有恩情,更別說那麼多年來九陽門上上下下都能看到的,禹天澤出生入死找來的好東西,大多都花費在明鳶身上了。
這樣的對待,就算對親兒子,都未必能做到,何況還是徒弟對師尊。按照常規,起碼前一百年都應該是明鳶要照顧禹天澤才對。就算到現在,禹天澤也才就百來歲左右呢。
後來就更別說了,禹天澤把明鳶供出來很久才自立門戶,就這樣還安排了新弟子照顧明鳶,可明鳶做了什麼?他不僅不用心對待這徒弟,還自甘墮落與人為妾,把禹天澤的臉皮往地下踩。
要不是後來有禹天澤新收的徒弟牧子潤出來周旋,替禹天澤做了惡人斷絕明鳶與禹天澤之間的師徒關係,禹天澤恐怕就成了整個修真界的大笑話了!
可到現在,明鳶居然說禹天澤忘恩負義?
一個背叛族群的下三濫,還有臉說恩義!
幾乎是所有的修士,看向明鳶的目光都很諷刺。
這傢伙,也太讓人瞧不起了。
簡直就是想賴在禹天澤身上吸血嘛!
幸好,禹天澤後來收下的牧子潤是個很好的徒弟,他們這些年也看在眼裡了,禹天澤對牧子潤沒得說,牧子潤對禹天澤也沒得說,這才是師徒界的典範呢!
至於明鳶,頂天了就是禹天澤「年幼」時的一段黑歷史,以後要提起禹天澤生平的時候,肯定都是絕對的反面形象……
牧子潤也發現了在明鳶那一句叫嚷後其他人的反應,心裡很滿意。
真不愧他以前的百般籌謀,等明鳶再鬧出么蛾子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站在他師尊禹天澤這一邊,而不會有人對師尊道德綁架了。
因為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沒辦法挑剔處師尊任何不對……尤其是現在面對種族大義的時候,明鳶這個隱患,就可以徹底地消除掉了!
牧子潤總是這樣想的。
只有師尊開開心心的,他也才能心無掛礙地修煉。
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而禹天澤的想法沒怎麼多,他只冷冷地掃了明鳶一眼:「哼。」
現在,他也終於不用掩飾對明鳶的厭惡了。
明鳶比他想像的還要涼薄無恥,真是……真是太噁心。
禹天澤的毫不理會,其他修士們也完全沒有對禹天澤進行任何譴責,這樣的情形讓明鳶既意外又恐懼。
怎麼會——怎麼會?
不該是這樣的!
禹天澤明明欺師滅祖了,明明是他的錯——
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畏懼禹天澤的實力,才會不理他的。
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傢伙!
他,他——
明鳶忍不住悽然高呼:「一恆師兄,快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但是沒有人理他。
牧子潤挑了挑眉。
陳一恆也在這裡?可能性倒是挺大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正好,趁此機會一起幹掉他們!
因為禹天澤滿眼的嫌惡,周身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暴烈且不爽。
牧子潤作為一個孝順的好徒弟兼體貼的好情人,自然不會任由禹天澤的不爽這麼持續下去。
他現在覺得跟明鳶完全不必多說什麼了,異族的威脅,那又算個什麼?
於是乎,牧子潤一揮手:「殺!」
所有圍住這個駐地的修士,全部都動了。
前面十位元嬰期的修士手持破陣符,一甩手將它們全都打了出去,轟在這駐地外布下的大型法陣上。
這些破陣符是禹天澤從仙宮傳承里找出來後,由牧子潤吩咐聖元宗的門人以高姿態交給九大仙宗眾多魔門大能手上,經由陣法大師和符籙師一起研究,製造出來用途極為廣泛又有神效的,能破除大部分法陣的符籙。
謫仙距離現在的時代已經有很多年了,當時留下的符籙煉製法,簡直可以稱之為上古,很多符籙師都因此有了極大的進步,並且能利用這個,讓人族減少很多傷亡。以至於現在每逢有隊伍出行,都會在先鋒隊手裡備上上百張破陣符,這樣一來,每次先打碎對方的烏龜殼,再來進攻,就容易得多了。
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元嬰先鋒隊順利用破陣符把那大型法陣打出了許多破口——儘管大陣並沒有被徹底摧毀,但這樣的毛病,已經足夠。
而且,破陣符搞出來的創口,甚至能破壞陣法本身自動修復的能力!
元嬰期的先鋒隊一擊之後立刻後退,隨之而上前的,又是一個隊伍的化神修士,他們手持強弓,拉了個滿弦兒後,把聚集風雷火三種力量的箭矢,狠狠地刺進了那些創口裡!
轟鳴之後,大陣的那些創口處閃爍強烈光芒,之後就猛然破碎了!
這一切過程,居然只在短短几個呼吸的工夫里,就已經完成!
駐地里的異族們,顯然也沒想到禹天澤的隊伍速度那麼快,他們壓根還沒反應過來,自家的大陣就已經碎掉了。
禹天澤冷笑一聲,也開了口:「殺!」
下一刻,所有的修士都開始掏袖子,然後都摸出了強力雷丸,好像暴風驟雨似的,統統砸進了那駐地之內!
瞬間又是大面積的轟炸聲,城牆上烏黑片片,許多建築全都倒塌,而凡是被雷丸炸了個正著的異族、混血種以及叛徒,慘叫著就沒了小命,哪怕只是被雷丸爆炸的威力擦到的敵人,也都至少會受上一些不輕不重的傷……很是慘烈。
這回因為明鳶的存在,那些修士們有意的攻勢更強大了,這些年來跟隨禹天澤南征北戰保住了性命還提升了實力,他們多少也是有些感激之心的。現在為了避免禹天澤暴怒,他們可不就是先行卯足了勁兒出手了麼?
牧子潤看見這情景,也很滿意。
同時,禹天澤也破天荒的,沒有主動掄錘子。
他的視線一掃,在尋找一個人。
城牆上面,那個抓住明鳶試圖威脅的異族終於發現,他手裡拿捏的這傢伙,真是沒什麼用處的。
而既然沒用了,還活著幹什麼?
為了避免自己帶著累贅不能自如作戰,異族「呸」了一聲後,順手就擰斷了明鳶的脖子,把他扔到了一邊去。
明鳶滿臉的不可置信,心裡最後的那一點期盼,也都消失了。
劇烈的疼痛只一瞬就閃過,而他的意識,也已經沉入了一片黑暗。
這一幕,被禹天澤看得清楚。
明鳶……死了。
此時此刻,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這麼容易,就死了?
牧子潤拉住禹天澤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也只能這樣表達對師尊的安撫了。
禹天澤沒有什麼表情,氣息也似乎還算穩定。
之後,他看到了陳一恆。
在城破之事,駐地里的叛徒人族,也被混血種們驅趕出來,讓他們一起跟修士廝殺,陳一恆正是其中的一人。
禹天澤的眼裡,頓時飽含殺意。
然而,就在禹天澤想要親自出手時,被牧子潤再度拉住了。
牧子潤眼裡閃過一絲狠辣:「師尊,讓弟子來吧。」
禹天澤低頭看他一眼。
牧子潤笑道:「不要傷了師尊的手。」
禹天澤閉了閉眼,點點頭。
然後,牧子潤就來到了陳一恆的身邊。
陳一恆在看到禹天澤的時候,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可當他發現是牧子潤過來的時候,神情就是一松。
牧子潤知道他的信心來自哪裡。
也許是異族真的給了陳一恆很多好處,讓他現在也已經有了煉虛後期巔峰的修為,看起來似乎應該是跟牧子潤齊平了的。
可是……
牧子潤挑眉而笑,滿眼都是嘲諷。
如果連陳一恆這種不知用什麼手段灌出來的本事他都收拾不了,那他未免也太過沒用了!
之後,牧子潤和陳一恆,幾乎是同時看了對方一眼,就急速朝對方沖了過去!
陳一恆的身上,爆發出一種和那些混血種類似的光芒,力量非常龐大,只是氣息很駁雜不夠純粹,強度也不太夠的樣子。
而牧子潤也拋棄了從前那樣靈巧的戰鬥方式,他反倒是手持長鞭,對著那些力量,就猛然抽打過去!
很快兩人戰在一起,聲勢浩大,看起來打得是如火如荼。
可若是明眼人仔細看,就可以發覺陳一恆神情焦躁,牧子潤的眼眸深處,則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暴——
陳一恆見自己久攻不下,到底召集起來。
如果不能儘快搞定牧子潤再逃跑,等異族大敗,他就走不掉了!
之後,他心一橫,引動丹田中大部分的真元,要爆發出一個強大的招數!
然而,就在陳一恆身上恐怖的氣息瀰漫,好似要席捲一切時——突然間,他的臉色劇變,身體表面,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好似漩渦一樣的東西。
再下一刻,他的血液陡然被不知什麼東西抽乾般,一瞬消失了。
而陳一恆的肉身,也倏地乾枯了。
就好像……他已經成了一個骷髏般。
除了那外皮,和驚駭的轉動的眼珠,他真的,就只如同骨頭架子一般了。
牧子潤微微地笑了。
他從來都寬和穩重,只有在這一刻露出的笑容,生生讓人感覺到幾分恐懼來。
牧子潤說道:「該死的總是要死的……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師尊被他們害得那樣慘,如果不讓陳一恆死得無比悽慘,又怎麼能讓他甘心呢?
這抽乾血液的神通,就是他悉心研究出來的,專為陳一恆使用的。
緊接著,陳一恆痛苦地哀嚎。
在不知慘叫了多久後,他的眼珠陡然爆開,頭顱也炸裂了。
元神潰散,再也沒有可能存活……
陳一恆死了。
禹天澤看得很仔細。
此刻,他的心裡就像是有什麼鬱結的東西,突然間就徹底地湮滅掉。
然後,禹天澤的氣勢驟然暴漲。
他再度突破了。
居然已經到了合體後期!
原來,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心結,一直隱藏在深處。
他以為沒有了的。
但其實,到現在才是真正的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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