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不會下鄉的,你們要是不把工作給我,我就去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蔡麗是那種只看重自己利益,不在意他人死活的這麼一個自私到極致的人。
她站在窗台上,閉上眼就要往下跳。
這可是六樓,蔡父蔡母嚇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也沒了主意,被迫妥協,同意把蔡母的工作讓給她。
蔡麗得到父母的保證,這才滿意地從窗台上下來。
就這樣順了她的心意,她還不高興,蹙著眉指責:「你們早點給我不就行了?非得讓我這麼鬧一場,哼。」
「蔡麗,你真自私。」蔡俊氣得握緊了拳頭。
蔡麗冷笑,用手指挑釁般的戳了戳蔡俊的肩膀,語氣里滿是諷刺:「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現在的工作還是大姐賣了自己給你換的。」
「你……」蔡俊握拳握得手指指節發白,氣得身體發抖,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蔡麗得寸進尺地哈哈大笑:「怎麼樣,說不出話來了吧?」
蔡父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罵道:「蔡麗,你夠了,你媽的工作給你後,你就從這個家裡滾出去,以後你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管你了。」
蔡麗惡狠狠地瞪了幾人一眼,無所謂道:「不管就不管,誰稀罕。」
說完她就摔門而出。
蔡俊被妹妹一席話說的滿臉羞憤,衝動之下找到安佳鈺,要把工作還給安佳鈺。
安佳鈺對於他的做法很不解,她說:「你這個做法很愚蠢,你家裡使出渾身解數才幫你搞到工作,而你現在卻逞面子,輕而易舉的放棄。」
蔡俊眼角泛著紅暈,無力嘆息:「安主任,你說的對,但是我實在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我姐姐犧牲自己換來的工作。」
安佳鈺挑眉,不贊同道:「你這話應該在一開始時說,而不是現在。你現在要是沒了工作,也換不回你姐姐回鄉。而且本來你有能力幫襯她,讓她能在鄉下過得更好,但是你不要工作,不僅以後幫襯不了她,還會讓她從你父母那裡獲取的幫助變得更少。」
蔡俊神情鬆動,安佳鈺便讓他回去再好好想想。
本來這事安佳鈺也不用費心,但是她看這個孩子人品還行,就多嘴說了幾句,算是給自己結個善緣。
*
革委會最近新來了個副主任,與安佳鈺平級。
三十歲男性,長相普通,身型肥潤,走一步那個肉都顫顫的。
很喜歡說教人,才來不到一周,革委會的人,除了比他官大一級的胡二,都被他給挑刺。
尤其和安佳鈺針鋒相對,總是想壓她一頭,暗戳戳地和她比較。
整得安佳鈺非常無語,安佳鈺也是不慣著他,有問題直接說,搞得對方下不來台好幾次。
這天,因為路上積雪太厚,所以安佳鈺走路慢了,耽誤了上班的時間。
這才剛推開革委會的大門,吳雙男就堵在門口,當著一堆同事的面,對她陰陽怪氣:「安主任,您又姍姍來遲啦!咱們革委會就是清閒哈,想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
「關你屁事!」安佳鈺懶得與這種人計較,轉身就要進自己的辦公室。
偏偏吳雙男哪肯放過這次能給安佳鈺穿小鞋的機會,追過去擠兌,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安主任,你要是經常遲到早退,我可要跟上頭反映了。」
安佳鈺嫌惡地瞪了他一眼,真想抽這個油膩胖子一巴掌。
她慢條斯理道:「隨便你好了。」
嚇唬誰呢?她安佳鈺還能怕他這個!可笑至極。
安佳鈺進了辦公室後,越想越氣,她冷笑一聲,決定給吳雙男點顏色看看。
於是她找到胡二,主動要求和吳雙男一起出外勤。
這可是能撈油水的活,抄一次家,參與的弟兄們心照不宣的會偷偷摸摸藏點值錢的東西不上交,賺點外快。
可安佳鈺之前看不上這些,能推就推。
現在不一樣了,她不會給吳雙男任何一點兒機會撈到油水。
胡二看了眼她鼓起的孕肚,眼底滿是擔憂,勸道:「你好好待在辦公室做點輕鬆的活不好嗎?這齣去萬一磕著碰著的,誰能負責?」
安佳鈺義正嚴辭地說:「胡主任,你不用照顧我,我既然身為革委會的副主任,那麼就要承擔起責任,越是累的活,越應該迎難而上。」
胡主任嘴角一抽,這還是平時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嗎?心裡肯定是打著什麼鬼主意。
他咳嗽了兩聲,笑容勉強道:「你要是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目的這麼容易就達成,安佳鈺喜不自勝,她摩拳擦掌,就等著看吳雙男吃癟。
當吳雙男領著手底下的人準備出發時,胡二帶著安佳鈺正好出來,胡二攔住他們,不顧吳雙男一臉不滿,叮囑道:「這次行動安主任也一起參加,你們都要聽她領導。」
吳雙男不爽,直接黑了臉,語氣生硬道:「胡主任,憑什麼要聽安主任的?!她又沒有經驗,這麼安排是不是不合適?」
胡二打著官腔:「吳主任,你才剛來,凡事還是需要向安主任多學習的,雖然她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但是她的職級高,難不成讓他們指導安主任?」
吳雙男那眼神冷颼颼地射向安佳鈺,嚷嚷道:「那我呢?我和安佳鈺都是副主任,職級一樣,憑什麼要屈於她之下?!」
胡二笑眯眯地順著他說:「這樣確實不妥,一次小小的行動,用不著兩位主任,這樣吧,吳主任你就別去了,我給你安排個更重要的事做。」
「……」吳雙男氣到吐血,他是那個意思嗎?這個胡二就是故意裝傻充愣。
他立馬態度軟和道:「不用了,安主任領導挺好的,正好這也是一次機會,讓我能和安主任多學習學習。」
「那就走吧。」安佳鈺霸氣地走在隊伍的最前端。
吳雙男心裡不平衡全寫在臉上了,一路上臭著張臉不說話。
這才哪到哪兒,安佳鈺挑釁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徹骨的冷意。
到了目的地,手下們衝進去就是咔咔一頓搜。吳雙男那雙眼睛精明的要死,看到藏在地板里金燦燦的黃金和價格不菲的珠寶,都捨不得瞥開視線。
安佳鈺笑的像只狐狸,她語氣誘惑:「吳主任,這戶人家的財產真多啊,你說這得統計到什麼時候啊?」
「唉,真累人,要是數錯還得重數。」
吳雙男硬是對安佳鈺擠出了個笑臉,「安主任,你坐在邊上去吧,這種累活我來做。」
「那就辛苦你了哦。」安佳鈺讓人給她拿了個板凳過來,她就坐在這裡監督。
吳雙男黑著臉收斂了很多,被安佳鈺死死盯著,他是一點兒機會也沒找到去偷摸藏兩根。
他哭喪著臉道:「安主任,這裡太吵了,你要不去屋裡休息吧,這邊的統計工作我來負責。」
安佳鈺說:「不用了,我不累,趕緊數完趕緊回去吧。」,嘿嘿,她就是故意的,讓他眼饞卻不能碰。
從心理上折磨他。
吳雙男沒法子,偷偷摸摸地小聲和安佳鈺說:「安主任,咱們……」,後面的聲音輕的安佳鈺都聽不清,但是能從他的比劃中看出他想表達什麼。
不就是想讓自己睜隻眼閉隻眼,與他同流合污嗎?
其他同事,她或許可以寬容點,但他不行。
於是她故意逗他:「你聲音太小我聽不清。」
吳雙男尷尬至極,不死心地要和安佳鈺說悄悄話。
安佳鈺便不如他的意,無視他的暗示。
等東西都統計準確後,幾人便一箱箱的往車上搬。
吳雙男便是有機會偷拿幾根黃金,他也沒這個膽子。
因為安佳鈺那裡有登記的數據,如果東西少了,他們都要擔責。
他煩躁地抽了根煙,想了想對策。
然而都是無解,只好低三下氣跟安佳鈺把話挑明:「安主任,這抄家是個累活,所以我們的通常會偷偷私下拿點犒勞犒勞兄弟們,你看這次……」
安佳鈺審視地打量他,冷漠地反問他:「吳主任,你覺得可以這麼做嗎?」
「我……」吳雙男啞口無言,暗恨安佳鈺這人太不上道。
「呵。」安佳鈺嗤笑一聲,她就喜歡看他這副看不慣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表情。
總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吳雙男這邊沒占到便宜,那隻半夜起來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可噩夢還在後頭,安佳鈺就像是纏上他了一樣,總是會摻和一腳,接二連三讓他一點兒油水也沒撈到。
沒想到最先坐不住的是他老婆,因為之前總往家裡拿錢,讓家裡人吃香的喝辣的。
這猛不丁每月只拿那點兒死工資,他老婆立馬就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
儘管他極力解釋,但是仍沒有打消他老婆的疑慮,這革委會副主任可是個香餑餑,怎麼可能撈不到油水。
吳雙男這下子算是跌入水深火熱的谷底了。
在工作上被安佳鈺限制,在家裡老婆又天天和自己吵架。
他現在是一個頭比兩個大,快要煩死了。
不得已他跑去和安佳鈺求和,他放低姿態:「安主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安佳鈺冷笑:「吳主任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咱倆有什麼過節嗎?」
「哎喲,安主任,您就別寒磣我了,都是我小心眼,這剛來就幾次三番挑您的刺,我這真是羞愧啊。」吳雙男表現的情真意切。
可是安佳鈺一個字也不信,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若有所思地說:「吳主任,你被調來革委會是有原因的吧?」
她的背景人盡皆知,大家敬畏、恭維都來不及,敢一上任就來挑釁的,這後面要沒人撐腰,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吳雙男嚇得冷汗涔涔,愣在一邊,強裝鎮定尬笑:「有…啥原因,就是…正常調動。」
安佳鈺沒忍住笑出了聲,諷刺道:「你聽不懂就算了。」
正當吳雙男鬆了口氣,下一秒安佳鈺說:「你剛剛說的話我正好也聽不懂,看來咱倆確實溝通不了。」,他的心頓時又提到嗓子眼了。
他欲言又止還想說什麼,安佳鈺直接失去了耐心,把人敷衍了出去。
外邊白茫茫一片又下起了飛雪,安佳鈺凍得四肢僵硬。
她似乎格外怕冷,零下十幾度的天,上下班成了一種折磨。
頂著寒風好不容易到家,還沒來得及把炭火爐升起,陳雪君一臉哀怨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安佳鈺,我們完了,今天晚上要挨凍了,我沒買到煤炭。」
「我才知道這東西得提前買才行,現在冬天,煤又供不應求,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買到,唉!」
安佳鈺也是才知道這個年代物資竟然這麼稀缺,她搓了搓通紅的手,語氣平靜道:「沒事,你明天早點去排隊。」
陳雪君撅嘴不滿:「你不能打電話給老宅那邊,讓他們安排人送過來點嗎?」
爺爺奶奶肯定不缺這東西,這不就省的她累死累活去排隊了。
外邊寒風呼嘯的,她都快被凍死了。
「不要什麼事都麻煩別人,老宅人那麼多,他們的供應也不一定夠,我們自己買就行了。」
「切,你說得輕巧,外邊很冷的呀!你看看我這手被凍的。」陳雪君給她展示自己腫起來的雙手。
安佳鈺安撫她:「我這個月給你漲錢。」
「那好吧。」陳雪君不情不願道。她最近剛好在商場看上了時髦的棉服,這手裡的錢還差點兒,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
安佳鈺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放在手心暖手,見她這貪財樣,不由得好奇:「你媽這個月還沒給你寄錢嗎?」
陳雪君嘴巴抿成一條線,鬱郁不悶:「唉,我媽自己都沒有工資,怎麼可能有錢寄給我?」
安佳鈺提出自己的懷疑:「我聽說你爸的撫恤金很高的,而且之前每個月你媽都能領高額津貼,不可能一點兒積蓄也沒有吧?」
「應該…都花完了吧。」陳雪君自己也不確定起來,她媽雖然寵著她,對她有求必應,可是這些年自己幾乎沒花過家裡什麼錢,開銷都是夏建江承擔,這些錢都花哪裡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