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江月眠指尖落於茶口邊緣，輕纏兩圈。
聞與桑起身背過，「我要你登上皇位，做一位明君。至於其他，我只有一個條件，你得幫我保住兩人的性命。」
指尖停擱，江月眠意味深長看去，「你膽子真不小，就不怕我告發你，謀權篡位，這般我也可獲得父皇讚許。」
她轉過身，直面那雙狠辣似毒蛇的眼，「不會，因為你要的不是那一兩句輕描淡寫的讚許，或是毫無作用的賞賜。」
「公主要的，是機會，證明自己和男子無異，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江月眠冷嗤，「那你有什麼資格為我效勞？」
聞與桑貼近，輕笑出聲，「那公主又有什麼值得我追隨？是我選擇了公主，而非公主拒絕我。」
「你...」碧環舉起手臂，想要朝她扇來，卻被她一個目光，嚇退在半空中。
江月眠抬手讓碧環退下，「你想要保何人，竟需要與我合作。」
「工部司郎中陸柏起，謝府大房嫡女葉允菲。」
「公主，其中這陸柏起身邊想殺他之人不少，你能否阻止下，就是我對你的考驗，至於你想要的，我會為你鋪好路。」
江月眠摩挲手背，思考片刻，「好，我答應你，那眼下，你想怎麼做。」
聞與桑撤回身子，向窗邊瞟了眼，「以公主的能力，為我塑造個假身份進妙巒閣，應該很容易吧？」
「倒也不是難事，可...那處為歌舞樂坊，你想要個什麼身份。」
她拔出赤蓮劍，「公主應看得出，我擅何事。你的暗衛，若武功如此低下，可完不成我的交代。」
聞與桑抬手對準窗戶頂，扣動袖箭，一隻短箭驟勢穿破，屋頂之上傳來悶哼聲。
她搖頭嘆息，「看來我要考慮考慮與公主的合作了...」
江月眠微愣，隨即恢復正常，「你放心，你的條件，我一定辦到。」
聞與桑走近她，指尖划過側臉，抬起下巴讚許道：「公主有此決心，甚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她嬌翹笑著拋了個媚眼，便抽手離去。
江月眠緊緊注視著大門，「比我想像中有趣，碧環，你去辦這件事，務必仔細。」
回去路上，小心臟一直喋喋不休。
【宿主，這公主也是反派啊，而且比賀肖二人弱多了，你要押寶在她身上，忘記她最後的結局了？】
【沒忘，但她不是到後期才死嗎，眼下我吸走男主氣運，反派不得上天，需要找一方勢力鉗制住他們。】
這辦法是她目前能想出來的最好，她一個頭腦簡單的要去斗反派，肯定有時會顧不上男女主安危，若是兩人不慎被殺。
豈不前功盡棄，但有公主在，男女主的性命便有了保障，她便能專心阻止反派幹壞事。
至於結局，聞與桑其實沒想那般長遠，走一步算一步，說不定，她任務沒完成就死翹翹了。
又或是實在干不贏反派，男女主和她統統被反派殺光光，無論是哪種，她都還挺能接受。
畢竟世事無常，事與願違。
在不久後，這句話倒演射為現實，但和聞與桑所想，卻是大相逕庭...
溪暮與她並肩而行，一縷墨發糾纏於面前紗簾，聞與桑偏移視線，「怎麼，後悔跟著來了？」
溪暮擒住她手腕，「阿聞，你可知此事兇險。」
紗帷遮擋，他的神情何種，她不見，滿不在乎道：「你說的是哪一件？」
「哎，算了，有我在，你自當逢凶化吉。」他鬆開手腕，自顧自環臂往前走去。
聞與桑急得掀開紗帷，「不是你——挺自戀啊？」
***
聞與桑左等右等，江月眠終於在三日後送來一塊令牌，但卻沒留下半句話，她舉至頭頂，翻轉盤玩，不過普通之物。
「就給了我一個令牌？」
思來想去，她還是準備先前往妙巒閣，溪暮倒是沒阻攔，硬塞給她一團藥瓶，有毒藥迷藥，各式各樣。
「你竟不要化顏丸，豈不是會被認出來。」他疑問道。
「我總不能一輩子吃化顏丸吧，你放心，我先前死遁是為逃離賀觀逸，眼下他認出我，也奈何不了，往後交手時間還多著呢。」
「你若有事，便吹哨子，我——理應會出現。」溪暮遞來一隻月牙形骨哨，用細碎珠石穿引。
「謝了！」聞與桑收下擺弄一陣，便系在脖間。「那宅子之事便託付與你。」
交代完，她便拿著劍往妙巒閣趕去，妙巒閣坐落於城北，雲陽最富庶之地，樂舞最為出名。
眼前高閣鴻達明亮，金壁紅瓦，飛檐翹角懸掛垂迢長紗，婉轉琴音悠揚逸展，她向前行至院中，看見寬敞的大廳。
一踏入大廳，聞與桑便抬起帷帽，共有三層，大廳中央有一圓盤似雕花鼓面舞台，其餘方向擺放著數十張仙桌，牆壁之間掛滿字畫，盆栽瓷器堆疊而至。
兩邊彎斜的長梯連接二樓和三樓，有看台亦有客人廂房，畢竟這消費高，上座雅間不少，更甚包圓獨享。
她視線凌厲，四處掃視，閣中香菸裊裊，多以為是花束釋放，但聞與桑知道，這是一種特調香料。
閣中除了樂聲，此刻便只有細微說話評論聲，來往者多求雅靜，品茗悅曲，賞舞蒔花，酌酒對弈。
「小姐，可要落座。」一旁的丫頭上前詢問。
聞與桑搖頭，從腰間抽出令牌遞上，丫頭接過令牌，沒看出所以然來，「你去將令牌交給你們管事，她自然知道。」
她被帶到二樓雅間等候，房間很寬敞，那異香撲鼻，她下意識在鼻尖散了散，沒有焚香，異香恐怕已經浸透這裡每一寸。
反正她不喜歡這味道，像是加了茉莉的樟腦丸味，屋內擺設應有盡有，窗邊的木紋床上鋪著毛絨織毯，聞與桑脫下外裘，撐著身子坐下。
房中兩邊各一隻白釉花瓶，斜插幾隻水仙，另一邊用白玉群鳥嬉戲檀木屏風隔開，想必是樂姬表演之處。
很快，房門被打開，入門是位風韻婦人，她緊盯著聞與桑，從丫頭眼神中得到肯定。
「姑娘就是公主之人吧。」
聞與桑起身走來，「正是。」
婦人是妙巒閣管事花嬤嬤，她露出滿意笑顏，繞著女主細細端詳，滿意摩挲著手掌，還不停感嘆道：「極好，極好，就是瘦了點！」
花嬤嬤沖丫頭一笑，「去，將櫻蓮姑娘的衣服拿來。」
她雙手將聞與桑緊裹住，「櫻蓮姑娘放心，公主都交代好了，你的身份和來路，沒人會查出問題。」
聞與桑禮貌微笑，「多謝。」
丫頭端著衣裳進屋，「櫻蓮姐姐，你的舞衣。」
她有那麼一慌愣住，翻著碟上衣裙，「舞衣？我不是護院嗎？為什麼要穿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