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在一片溫存中甜甜睡去,她靠在璟懷中,連眉眼都帶著笑意。
曉霧初歇,太陽透過雲層射出萬丈光芒,清晨的鳥兒在窗外啼鳴,小夭卻全然無所察覺。她仿佛又回到了乾方島,回到了娘親還在的時候,過著無憂無慮,自在閒適的日子。
璟醒來已有一時了,他梳洗一番,先是命宮人晚些備膳,再是默默觀望華音殿。小夭說華音殿還保留著從前她住過的樣貌,璟就想透過這些陳設窺見小夭過往的生活。
這裡有小夭搗藥用的藥缽藥杵,想來是小夭平常製毒煉藥使用的;還有許多有趣的話本子,話本子上滿是摺痕,看來小夭很喜歡。還有些新奇物件,風格不一,應當是皓翎王和瑲玹各自命人送來的。
看完了殿內的擺設物件,璟就靜靜坐於榻前等著小夭醒來。只有這時,璟才能肆無忌憚的凝視小夭的容顏。若是在小夭醒時,她定會羞惱,璟也覺得自己太過放浪。
忽然,璟聽到了腳步聲,應當是阿念來了。
璟立即走出殿外,關好門,在距離寢殿稍遠處迎接阿念。
「姐夫,我姐姐呢?」
「阿念,小夭昨日倦怠,還在歇息,等她醒來,我們再去尋你。」說完,璟朝阿念拜了拜,以表歉意。
「我知道她昨夜跑出去了,不和她計較,她不用躲我。再說了這都什麼時辰了,我特地梳了妝,用了早膳,看了靈寵才過來的。」阿念以為小夭在躲她,因此說得很大聲。
璟怕擾了小夭好眠,趕忙說道:「阿念,小夭連日趕來五神山,又陪我去湯谷療傷已是十分勞累。昨日她歇下已晚,此刻應還在夢中。待她醒來,我們定去尋你。」
「那好吧,你們一定要來找我,我還備了艘大船準備和你們出海玩呢。」
小夭在睡夢中就聽到了阿念的聲音,她翻騰兩下想起身,但實在是睏倦無比,又躺下去了。
突然小夭想到若是阿念闖進來,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就不好了。於是她一個激靈,從榻上躍起。拿著銅鏡端詳自己,衣著整齊,還好。但是面色紅潤,得稍稍遮掩一下。於是小夭趕緊拿起脂粉往臉上蓋了蓋。
殿門吱呀一聲,似是有人進來。
「阿念,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呀?」小夭正欲披上外衫,就見璟踏著晨曦入內。她左看右看,沒有看到阿念的影子。
「璟,阿念呢?」
「我和她說,你舟車勞頓很是疲累,尚在休息。待你醒了,再去找她。」
小夭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
璟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問道:「小夭,你是要用膳還是繼續歇息。」
小夭打著哈欠回道:「璟~,我要繼續睡。」
「好。」璟把小夭扶到了榻上,蓋上了被子。
「璟,一定要幫我攔住阿念,我要睡到晨昏顛倒。」小夭抓住璟的衣袖,囑咐道。
「好!」璟撩起小夭額間得碎發,思考著如果阿念派人來尋,要如何將人引開。
小夭睡到午時自然醒來。察覺到小夭快醒了,璟放下手中的經卷,坐於榻前靜等小夭醒來。
小夭睜開眼就見到了璟溫潤雋秀的容顏,她伸出雙手示意璟拉她起身。璟卻將她橫抱起來,帶入室內梳洗。待小夭梳洗打扮好時,就聽到宮人來報,陛下駕臨五神山,此刻正在王后宮中,午後邀小姐和公子一同出海遊玩。
小夭和璟相視一眼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午後,璟和小夭準備往飛鸞宮見瑲玹和阿念。就見阿念挽著瑲玹款款走來。
「哥哥,你怎麼來了?」距離瑲玹來五神山看阿念的時間還有一段時日。
璟在小夭身側行禮。
「怎麼,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和阿念嗎?」瑲玹的口吻就好像埋怨妹妹不解兄長的心意一樣。
「就是就是,哥哥,是你提前來看我的,你可不能提前離開。」阿念撒嬌道。
「好好好,哥哥絕不提前離開。」
自己和瑲玹、阿念好像真的許久未曾聚在一起了。眼下如此和睦,竟像又回到了從前。
「那你和阿念可得好好招待我們,我和璟來到皓翎,好吃的、好玩的一樣都不能少!」
「這還差不多!」瑲玹覺得這已很好,小夭能這樣對他,不再充滿戒備,已是難得。
皓翎東海波光粼粼,輕柔起伏。雕刻著皓翎王室徽記的大船徐徐航行於一望無垠的海面之中。
一行人於船內落座。瑲玹和阿念居於上首,璟和小夭居於略下首左側。
侍者送來膳食美酒,阿念和小夭興高采烈地聊天,璟和瑲玹饒有興趣地聽著,並適時地接上幾句話。
瑲玹一邊聽著她們的聊天,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小夭和璟。
小夭雲鬢輕挽,桃花簪和素白玉簪兩相映襯,一身紫色細紗裙,裙上綴有木槿花的紋樣,腰間繫著一條淺色絲帶,手腕上帶著一隻清碧玉鐲,更顯其人猶如仙女下凡般飄逸。
璟身披淡綠色長袍,袍上亦繡有木槿花的圖樣,腰間繫著一條天藍色腰帶,更顯其身姿挺拔。烏黑的髮絲在陽光下閃耀,宛如銀河般璀璨。令人頓覺時光靜好,細水流年。
縱使瑲玹不願承認,可小夭和璟仿若一對璧人。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酸楚,也有慶幸和欣慰。
用過膳後,眾人又在甲板上遊玩。海風輕撫,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阿念纏著瑲玹下棋,她的棋路只比小夭好一些,但都是三腳貓功夫。瑲玹只能連連放水。最終阿念以一比四的的成績,贏得瑲玹一局。她高興得手舞足蹈,急忙朝小夭炫耀。
瑲玹坐在棋案旁,朝璟問道:「今日無關身份束縛,下一局嗎?」
璟示意小夭無礙,點頭應許,與瑲玹一同弈棋。
璟和瑲玹的棋局定然不是簡單下棋那麼簡單,小夭有些緊張,但她又不看出棋路變化等,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璟拜託阿念照看小夭,阿念很有眼色的把小夭拉走了。
「姐姐,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你要是貿然插進去,就有失公允了。」 阿念提醒道。
「那我要怎麼做?」
「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們結束了,你再好好盤問姐夫。」說完阿念帶著小夭去觀賞自己的珊瑚了。
瑲玹率先落子,平靜的聲音響起:「知道我想留下小夭,你還敢帶她回來,你就不怕嗎?」
璟緊隨其後,語氣堅定地說道:「怕,但我更怕小夭遺憾難過。」
瑲玹緊盯著璟,內心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似乎想從他臉上尋出幾分破綻。但璟從容淡定,直面瑲玹的打量,毫無退意。
瑲玹只得移開了目光,集中精力思索棋路。他步步緊逼,每一子都充滿了攻擊性,試圖圍剿璟的棋子。然而每次都被璟巧妙化解。
棋盤上的局勢愈發緊張激烈,兩人的較量也進入了關鍵階段。瑲玹不斷施加壓力,想要逼迫璟犯錯;而璟則沉穩應對,見招拆招,不給瑲玹可乘之機。
這次棋藝對決下了近兩個時辰,一直勝負難分。最終璟捨棄了所有城池營壘,將棋局所有拱手相讓,瑲玹大為驚詫。
「塗山璟你這是作弊,難道你就是這麼看不起與我對決嗎?」瑲玹隱有怒火。
「陛下,棋局隨時可再,只是,小夭應該餓了。」璟平和的聲音響起:「陛下心繫天下,悲憫蒼生,大愛無私。而璟乃一凡人,生平無豪心壯志,此生所願只為一人。與陛下相比,璟自行慚愧,請陛下勿怪。」
說完璟還作了一揖。
瑲玹聞言呆滯了一瞬,而後自嘲道:「怪不得小夭喜歡你。我不得不承認,你所給的更多。和你在一起,她更輕鬆自在。塗山璟,你該慶幸小夭喜歡你,不然我說什麼也不會放你走。」
璟謝過瑲玹,而後應道:「小夭乃重情之人,陛下在她心中不輸於任何人。陛下以四海昇平給了小夭安穩天地,普天之下,唯有陛下能夠做到這一點。」
「難怪青丘家的狐狸聰明,你讓我敗下陣來,卻只能自怪不如,而非心生怨懟。」瑲玹緩緩起身拂袖道:「去尋她們吧。」
瑲玹和璟正欲尋人,就見到小夭和阿念在拐角的茶几處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