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邪術

2024-09-15 10:05:36 作者: 自在如檀
  燕儀找了兩處的房子,看著都不太合適。她還是希望能找個周圍安全點的地方,不要那麼魚龍混雜。

  她從第二個地方出來時,已經中午。

  太陽正當空,映照出溫暖的陽光,稍稍融化了些許寒意。

  燕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有些餓了,便走到麵攤前,要了碗陽春麵。

  這附近都是些拉車或者做苦力的人們,飯量大,吃得多,麵攤老闆給的份量也就特別實在。

  燕儀扶著比自己臉還大的碗,慢慢吃著面,溫暖的食物進了胃裡,渾身都熱乎起來。

  今天風有點大,麵攤棚子被吹得搖搖欲墜,燕儀看著不遠處飛舞著的布招牌,喝了一口麵湯。

  「你怎麼跑這麼遠啊?讓我找了好久。」

  燕儀一抬頭,便見燕婷氣喘吁吁地走到自己面前。

  「你怎麼來了?不是要工作嗎。」

  燕婷上次找了份家庭教師的工作,每天都要出門,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沒空才對。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燕婷想坐下來,又有點嫌棄這裡的凳子,皺著眉看著。

  「坐吧,挺乾淨的,比你之前租的屋子乾淨。」

  燕婷翻了個白眼,坐下道:「那個……我那個僱主,聽說我們的屋子被燒了,正在找房子,他說他有一處地方可以租給我們。」

  「這麼巧?」

  「人家早就想租了,只是不想隨便租給陌生人。」

  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不過燕儀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家人是什麼家境?要是太貴的話,我租不起。」

  「很便宜啊,比我們之前租的那個便宜……不是,比那個屋子貴一點……」

  燕儀看她說話顛三倒四的,便忍不住說:「能去瞧瞧嗎?」

  「這有什麼不能的,現在就去吧。」燕婷揚起唇角。

  「等我吃完。」

  「我真服了,一碗破麵條有什麼可吃的。」

  燕婷說的房子卻不在南城區,而是在西南區邊上,離街市不遠,但周圍沒什麼店鋪,因此也不算吵。

  燕儀看了看這地段,去哪兒都挺方便的。

  她們一進屋,就看見裡面有個中年男人在等候,對方穿著長衫,頭髮梳成中分,笑得和氣:「燕老師。」

  燕婷趕緊露出一個微笑,轉頭對燕儀道:「這是姚先生。」

  姚先生不是本地人,家裡是做煤礦生意的,在聲州置了幾處房產,除了他們自家人住的,還有兩間房子想租出去,

  她們來看的這間房子窗明几淨,裝潢竟然挺漂亮的,不算太大也不會太小,比之前租的那個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還有兩個小房間。

  「家具樣樣都是齊全的,你們只要搬進來就能住了。」

  「這麼好的條件,租金不便宜吧?」燕儀靦腆地笑了笑。

  姚先生給了一個數字,低得驚人。

  確實像燕婷說的那樣,比以前那個破屋子還要便宜。

  燕儀微微睜大了眼,打量著這座房子和房子的主人,心中已有些懷疑。

  「不瞞您說,我家裡不缺錢,把房子租出去,也只是交個朋友,」姚先生見她猶豫,趕忙說道,「反正房子放著也是放著,有人住進去,有點人氣才好,倒不是為了賺錢。所以只要租客是好人,我們不計較錢的問題。」

  燕婷推了推她的胳膊,催促她做決定,燕儀沉吟片刻,還是說想要考慮一下。

  回家的路上,燕婷臉色難看得很:「你還要考慮什麼啊?現在哪兒還有這麼便宜的好房子能租?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

  「你可以自己去租,」燕儀道,「反正我們原本也要分開住了,你也有工作了,租金這麼便宜,你付得起的。」

  「你……」燕婷氣結,「你這是什麼意思?迫不及待想甩掉我了?」

  「我沒這個意思,是你之前說的。而且我們確實沒必要住在一起。」燕儀說這番話倒不是為了挖苦她,而是真心考慮過的。

  燕儀心想,也許是八字不合,自己和燕婷總是不對付,還是沒必要湊在一起相看兩厭了。


  「可是我沒錢……」燕婷轉了轉眼珠子,又道,「我剛剛工作,哪有這麼快發工錢啊?你讓我怎麼拿出這筆錢。」

  「姚先生不是說只想要好租客,錢不在乎嗎?你又是他們的家庭教師,想必求他寬限些時日也不難。」

  燕婷沒想到她的腦子也能轉這麼快,一時有些無言以對,隨即轉身向另一條街走去:「你可真夠煩人的,回頭再說吧,我去買點東西。」

  在西南區能租到地段這麼好,價錢又這麼便宜的房子,實在是像天上掉餡餅一樣不可思議。

  燕儀嘆了口氣,從被迫搬家開始,她心中就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覺得遇到的人和事,樣樣都殷勤得可疑。

  燕儀往城中走去,想搭上電車回南城區的旅館,誰知走著走著,忽然迷了路。

  她並沒有認路困難的毛病,只是這裡大街套著小巷,處處景觀都相似,一時走神,便走串了。

  燕儀攏了攏圍巾,發現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巷子空曠得有些可怕。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往前走,希望儘快出到人多的地方,沒想到才走了兩步,竟迎面撞上一個醉漢。

  那漢子手裡還拎著酒瓶,衣衫不整,喝得滿臉通紅,一見到燕儀,迷離的雙眼頓時放出精光。

  燕儀嚇了一跳,本來想拔腿就跑,卻被步步緊逼到了死巷子裡。

  「小姑娘,去哪裡玩呀?陪大爺我喝一杯啊……」

  醉漢臉上帶著猥褻的笑容,色眯眯地湊過來,嘴裡還說著些不乾不淨的污言穢語。

  燕儀後退了兩步,身體微微發抖。

  身後是一堵死牆。

  她杏眼圓睜,咬緊牙關。

  眼看醉漢就要伸出手來,霎時間,沈譽卿拿槍的模樣出現在她腦海里。

  燕儀猛地從自己衣服夾層里抽出了手槍!

  冰冷的槍管抵在對方額頭上,原本醉醺醺的漢子好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清醒了。

  「姑……姑娘,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漢子嚇得兩腿直打顫。

  燕儀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有些紊亂,她鼓足了勇氣穩住局面,眸中映著淡淡冷光:「看來你沒醉啊!」

  「我也是一時糊塗,姑娘饒命啊……」

  「滾!」燕儀大聲怒吼道。

  在恐懼和憤怒的作用下,她第一次爆發出如此直白的怒意。

  醉漢嚇得跪倒在地上,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待到人走遠,燕儀才卸了力,心驚膽戰地滑坐在地上,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她的心都快跳出了!

  燕儀根本不懂怎麼用槍,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幸好剛才那個畜生沒看出來,反而被嚇跑了。

  她越想越後怕,把槍揣回去,小跑著出去了。

  夕陽給西南區的眾多小巷鍍上了一層血紅的色彩,天邊殘陽將落未落,映照出的陽光已帶了半縷寒意。

  巷子外,四周空無一人。

  醉漢邊走邊罵罵咧咧:「真是晦氣!什麼賤人,敢嚇唬你爺爺!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越想越來氣,嘴裡的污言穢語也愈加放肆。

  「這個裝清高的婊子……」

  漢子步伐搖晃,借著夕陽看見自己的影子,忽然,他愣了一下。

  在他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高大的身影。

  醉漢頓住腳步,不知為何,背後瞬間泛起了刺骨寒意。

  他粗重地喘了口氣,緩緩回頭……

  寂靜無人的巷子裡驟然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尖銳悽厲,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突兀得像是從地獄傳來。

  決明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沈譽卿。

  對方穿著件淺灰色的羊毛大衣,家常又不失派頭,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雙手插兜,閒庭信步,慢慢從巷子裡走出來。

  他動作恣意,然而瞳眸幽深,眼底閃爍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

  決明見狀,一時間竟忘了打招呼,眉頭輕擰,捋著鬍鬚打量他。

  沈譽卿走近後也看見了決明。


  他怔了怔,露出溫和笑容,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決明大師。」

  「沈先生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

  「隨便散散步。」

  「先生你……」決明眉頭緊鎖,伸出手點算了一下,「不對啊……」

  「怎麼?難道我又有邪祟纏身嗎?」沈譽卿平靜地說。

  決明見他周身氣息有異,但掐指一算,情況又和之前被邪術控制時有些不同。

  雖有黑氣纏身,卻與自身命氣互相抗衡。

  按理來說,應該是恢復正常了。

  決明算命看卦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情況。

  「沈先生,我給你的符喝完了嗎?」

  「都喝了。」

  決明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說道:「那個邪術恐怕比老朽想像中還要厲害。」

  沈譽卿「哦」了一聲:「那怎麼辦?」

  「先生恐怕還要再加一道護身的法器,壓制住它。等我回去作法,完成之後再送去府上。」

  「有勞大師了。」沈譽卿挑眉笑道。

  決明搖搖頭,他受沈老夫人所託,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更何況沈譽卿的情況如此特殊,決明縱橫玄門多年,也沒見過幾個這樣的例子,他也很有興趣鑽研一下。

  殘陽徹底落了山,天邊幾點冷星緩緩浮現。

  「壓制?」

  沈譽卿笑了一聲,目送著決明的背影,唇邊笑意逐漸轉變為淡漠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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