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譽卿的臉色猛然變得鐵青,他眯起那雙漂亮的長眸,沉聲道:「怎麼又說這種話?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你自己說過的,我想要什麼,你都給我。」
燕儀垂下眼眸,輕輕顫動睫羽,用餘光打量他,語氣里還帶了一絲淺淡的委屈。
沈譽卿聽到她這軟和的聲音,心顫了一下,臉色放緩下來,溫聲哄道:「除了這個,什麼都行……燕儀,難道直到現在你還不肯相信我嗎?」
他頓了頓,不禁埋怨道:「我什麼都跟你交代了,你卻還想離開我。燕儀,我是真的……真心喜歡你。留在我身邊吧。」
說著說著,他微微笑了一下,直起身來,眼眸深邃,望向她的目光格外銳利。
「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他』也不行。」
燕儀心想,這個沈譽卿恐怕還不知道,他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她抓著旁邊的床杆,借力把輪椅推向前,湊近沈譽卿。
沈譽卿低頭看著她纖弱的身形向自己靠近,淡淡的幽香逐漸瀰漫在鼻間,他不禁有些心神蕩漾。
燕儀轉了一下眼睛,故意低聲道:「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他。我始終還是害怕,萬一哪天你突然變成他,那我連跑都來不及。」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就替我完成這件事。」她繼續道。
「可……」
「求求你。」
燕儀抓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一下。
她睜大眼睛無助地看著他,美目里含著幾分水光,愈顯纖柔可憐。
紅潤飽滿的唇瓣此時被輕輕咬著,露出委屈的弧度,誘人採擷。
沈譽卿喉結滾動,呼吸變得愈發紊亂,只覺得渾身燥熱起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寬大的手掌將她柔滑的臉龐輕鬆掌握住,觸感溫熱細膩,令人著迷。
沈譽卿眼神迷離地抬起她的下巴,喘息著吻上去,卻被她輕輕躲開。
「你答不答應?」
燕儀掩飾般地垂下眼帘,語氣里卻暴露了一絲慌亂。
沈譽卿微微一愣,忽然笑了:「燕儀,你當我是傻子。」
燕儀心中一跳,繃緊了唇角,並不接話。
「我就是沈譽卿,我為什麼要成全你,」他躺回去,慢悠悠地說,「婚離了,將來你跑了,我上哪兒找你去?」
他抬起剛才撫摸過她的左手,輕輕攏住自己的鼻尖,有些著迷地回味著。
燕儀的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她咬牙道:「把我捆在身邊,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什麼叫『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們拜過天地雙親,入過洞房,還向耶穌宣過誓。」他舔了舔唇,眨了一下眼,笑得有些狡黠。
當初因為沈應蟬信教,所以他們的婚禮是中西結合,沒想到這個「沈譽卿」也記得這麼清楚。
「好……好得很,」燕儀氣得有些發抖,「我說不過你……」
沈譽卿輕笑了兩聲:「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養傷,別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一切有我呢,別再跟我提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原來燕儀盛怒之下,抄起旁邊桌上的水果刀,用力抵住自己纖白的脖頸:「你不是愛我嗎?」
霎時間,沈譽卿臉色慘白,他伸手想搶過刀子,燕儀卻猛地往後仰了一下,拿刀的手愈加用力,脖頸繃得很緊,薄薄的玉肌下,筋脈幾乎都突顯出來。
「不……不要!」沈譽卿顫聲道。
不難想像,只要輕輕一刀……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愛我。」
她繃緊唇角,聲音有些發抖,卻十分堅定。
「把刀放下!」沈譽卿咬緊牙關,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句話,雙目通紅,頭上的紗布緩緩滲出鮮血。
「這麼在乎我?」燕儀喘了一下,冷笑道,「好啊,答應我離婚,否則我就死給你看。」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把戲。
其實燕儀心裡也沒底,完全是情急之下做出了這種舉動。她喘息了一下,腦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沈譽卿氣得渾身發抖,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他死死地盯著燕儀,手抓著床杆,青筋暴起,額頭上鮮血逐漸打濕紗布,看起來格外瘮人。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我說過,我只是害怕,」燕儀閉上眼睛,厲聲道,「你答不答應!」
她手上又用力了幾分,脖頸已滲出幾分淡淡的血絲,沈譽卿目眥欲裂,甚至來不及思考,便脫口而出:「我答應你!不……不要這樣!求求你!」
他的聲音凌厲狠絕,說出的話語卻滿是哀求,甚至有些哽咽。
燕儀看著他額頭上裂開的傷口,心驚肉跳,卻不敢相信沈譽卿的話,一定要他再三保證。
沈譽卿慘白著一張臉,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額頭上的鮮血已經浸濕紗布,慢慢流了下來:「我沈譽卿說到做到,你給我放下刀!馬上!」
「這可是你說的,你敢反悔,我就死在你面前……」
燕儀一咬牙,筋疲力盡地把刀扔開。
演這麼一出,實在太累了。
沈譽卿立即拔掉自己身上的輸液管,翻身起來,她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燕儀想掙扎,卻沒想到負傷的沈譽卿力氣也這麼大,根本掙不脫。
他顫抖地捂住她脖頸上的傷口,大聲呼喊醫生,沒過多久,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便趕來了。
醫生一進門便被嚇了一跳。
眼前兩個人緊緊摟在一起。
身材高大的男人目光森然,眼底布滿血絲,臉和嘴唇卻已蒼白到了極點。
他額頭上的紗布幾乎已經全被鮮血打濕,血沿著眉骨和高挺的鼻樑流淌下來,自己卻渾然未覺。
「快幫她……她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他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