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趴在桌上唉聲嘆氣,自個兒盤算得挺好,偏偏事實沒有說的那麼簡單。
連著好幾日,每當自己要出門去尋一門新的差事,還未走到村子門口,便被鄉民們好奇打探的視線盯得死死的。
蘇窈根本沒辦法背著村民們去尋差事,她的一舉一動,根本離不開村民們這些火辣又探究的眼神。
若是被他們知道她是要去尋差事,那她這個假太子妾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冒充太子侍妾,搞不好還會給自己惹上其他麻煩。
蘇窈托著下巴,重重地嘆氣,她還得再想想別的法子。
翌日辰時。
蘇窈如往常般,試圖離開村子去尋差事。
她日日雷打不動的行程,已然引起了部分村民的注意。
蘇窈剛走出家門沒多遠,先被人喊住了。
「喲,這不是堂堂太子妾嗎?又出門散步啊?話說,你在這待了好幾天了,怎麼還不見那太子殿下派人來接你?」
是村頭蘇二家的王嬸子,那王嬸子上下打量著蘇窈,眼神略有說不出的譏諷。
但礙於蘇窈身後的那個凶神惡煞的婢女,王嬸子不敢表露得太明顯,以至於表情有幾分猙獰。
蘇窈腳步微頓,只是側頭看她一眼,一時沒接她的話。
王嬸子見蘇窈不說話,只當是蘇窈心虛,隨即音量拔高,「哎呦,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你在騙咱們大傢伙吧?」
她身側的李婆子立刻接著道:「那可不就是騙咱們大傢伙的,她說她是太子的妾她就是啊?那我還是皇帝表哥呢!」
「就是啊!咱雖是沒什麼文化的,但也知道,堂堂太子侍妾,那都算半個娘娘了,回鄉連個侍衛也不帶呢,就帶了個丑不拉幾的婢女。」
「要我說啊,指定是蘇窈這丫頭學壞了,想狐假虎威,回來誆騙咱們這些老實人!」
這幾句話,立刻將周圍的村民引了過來,越聽王嬸子和李婆子的話越有道理,紛紛圍住蘇窈,你一言我一語的,非要蘇窈拿出她是太子小妾的證據來。
過程里,甚至還開始推搡起蘇窈,蘇窈險些站不住,差點摔倒,被夏花扶住。
夏花怒視他們,想要上前,被蘇窈拉了拉手腕,示意先不要動手。
看著這些圍著自己的村民,蘇窈雖然緊張得心怦怦直跳,但努力保持鎮定,在眾人快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里,忽然嗤笑一聲:
「按理說,我究竟是不是太子妾,無需向你們匯報。」
「但既然你們都不信,那我只好給你們點厲害的瞧瞧,但我醜話說前頭……」
「這太子府規矩森嚴,你我雖是一個村出來的,但你們今日這般為難我,按照太子府的規矩,以下犯上,輕則舉家流放,重則,砍掉腦袋!」
言罷,蘇窈挺直胸膛,往夏花看了眼。
夏花立刻從懷中掏出厚厚一疊的信封,雙手奉上遞給她。
蘇窈接過信封,再對王嬸子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是什麼?」
王嬸子瞥了眼,一時沒看出什麼名堂,「什麼玩意兒?想嚇唬誰呢?」
蘇窈仰起下巴,神情含羞,大聲地宣布:「這是太子殿下親手寫給我的家書!」
王嬸子愣住,饒是再沒文化,也知道「家書」意味著什麼。
太子殿下親手給她寫家書,難不成,蘇窈真的是太子妾?
王嬸子驀地內心一陣後怕。
一旁李婆子下意識接了一句:「太子殿下親手寫的家書,真的假的啊?!」
「你們還敢懷疑太子殿下?」蘇窈一雙眸眼瞪得圓圓大大,拆開一個信封,將裡面的信拿出來展開,「你自己看!」
李婆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去,仔細瞧了又瞧,可她從未上過學堂,字也只認得她自己的名兒,密密麻麻的書信,愣是把她看得暈乎乎的。
蘇窈哼了一聲,拿回書信:「我看你也看不明白!我念給你聽吧!」
李婆子沒說什麼,但顯然有些底氣不足了,「我不認字,你念吧,念給咱們大傢伙聽聽。」
蘇窈將書信展在自己面前,清了清嗓子,飽含感情地念道:「吾之愛妾,蘇窈,見字如見人……」
李婆子正要洗耳恭聽,蘇窈便把書信合上了。
李婆子急了,「誒誒,你還沒念完呢!」
蘇窈忽地眸色一冷,厲聲道:「大膽!你還真的想要被砍頭嗎?這可是太子殿下寫給我的家書,我給你念這幾句就不錯了!」
「瞧見沒,這下面還有太子殿下的私章呢!」
見蘇窈說的真像那麼回事,村民們面面相覷,都有些忌憚起來。
看來,這事兒是真的?
王嬸子半信半疑,她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猛然撲上前,想要搶走蘇窈手中的書信。
夏花反應迅速,當即把那隻手抓住,用力一掰。
「咔嚓」清脆的骨頭錯位聲,下一秒,悽厲的慘叫聲剎那間突破雲層:
「啊——我的手!!!」
一瞬間的安靜,隨即是更加驚恐的慌亂鬧哄。
「殺人啦!大家快跑!」
村民們一鬨而散,一個個跑得屁滾尿流,像是真有人提著刀劍追著他們砍殺。
被折了手的王嬸子摔倒在地,捂著脫臼的手臂哭哭啼啼地往後爬,想要離蘇窈和她的婢女遠一些。
「我錯了,別殺我,別殺我啊……」
蘇窈看一眼夏花,「夏花,先住手。」
「是,主子。」夏花退回她的身後。
王嬸子感覺自己從鬼門關回來了,渾身抖得跟被閃電劈中一樣,「蘇蘇蘇蘇姨娘,之前是我眼睛不識大山,你你你別殺我!」
蘇窈走到她的面前,小臉擺出嚴肅的神情:「現在還敢懷疑我的身份嗎?」
「蘇姨娘,我錯了,求你饒我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