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是個好日子,成岩縣關家要辦喜事。
因著陳修竹幫關秀芝擋了陳高義一拳頭,關秀芝等他醒來後問他想要什麼報酬?
陳修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綻開笑容,「姐姐,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能陪伴在你身邊就好了。」
關秀芝對上他滿是情義的雙眼,心中無比動容,終是道:「好。」
於是就有了三日後要納妾的喜事。
這回納陳修竹可比上次納劉春娘隆重多了。
關秀芝對外發帖子邀請親朋以及合作夥伴來吃酒,連小紅這裡都送來一封。
師爺看著帖子,嘖嘖嘖感慨:「這關夫人還真是女中豪傑,居然真的將那美郎君納進門了,還如此大張旗鼓,大人可要去?」
其實要師爺說,大人整日那麼忙,沒必要去,就是這女子納男子為妾實屬稀奇,他很好奇,如果大人願意去,他也想跟著去瞧瞧稀罕。
小紅放下毛筆,「去。」畢竟是她給造的機會,不看看多可惜。
三日後,關家門前的馬車絡繹不絕,很是熱鬧,下人們因此得了多一倍的月錢,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和這熱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門口迎客的陳高義,臉上的假笑別提多明顯了。
當看到小紅和師爺從馬車上下來時,他的笑就更僵了。
但還不得不努力扯著唇角上前來迎接,「大人,沒想到您能來參加那賤妾的進門禮,真是太抬舉他了。」
小紅笑著道:「畢竟關夫人開了女子納男子為妾先例,本官自然要來看一看。」
陳高義臉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心說:還不都是因為大人你!
但這話沒法說,他很快恢復假笑迎小紅進門:「大人能賞光是關家的榮幸,快裡面請。」
小紅點頭,跟師爺由著管家迎著往裡面走,而陳高義需在門口繼續迎客,以表示他的大度。
為了表示對陳修竹的重視,關秀芝還專門把陳修竹安置到關家另外的院子裡,要以娶妻之禮親自迎新人進門,不過為表她並非不知禮數,給陳修竹準備的是桃紅色喜服和粉色轎子。
此時,關夫人身穿喜袍,滿頭珠翠騎上大馬,在下人的吹吹打打中去迎親了。
可讓一眾來參宴的賓客們看夠了了熱鬧,等迎親的隊伍消失在街頭,大家都用自認隱晦的目光打量陳高義,讓陳高義惱火不已,卻不得不擺出假笑來應對。
好在關秀芝給陳修竹準備的住處不遠,半個多時辰後,外面吹吹打打,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就在這時候,有小廝來報:「老爺,夫人馬上到了,管家說請您準備一下。」
陳高義的臉更難看了,還要他準備?
他才是關秀芝的丈夫,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妾而已,難不成還要他去門口親自迎接不成?
這麼想著,陳高義仍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門口已經喧鬧起來,是百姓看到粉色喜轎停下,都過來看熱鬧。
很快關秀芝就牽著蒙著粉色蓋頭的陳修竹進門,此時她滿面笑容,比和陳高義成親那天笑得都燦爛。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陳高義。
之前他還覺得害的岳父身死羞愧,現在麼,那點羞愧心早拋九霄雲外了,心中只餘下滿腔的怒火,可當著眾賓客的面,他還不得不忍著。
關秀芝看陳高義坐在上首,皺眉。
陳高義見此,只得暫時壓下怒火讓開。
關秀芝很滿意,沖管家使眼色,管家立馬宣布要拜堂了。
然後,眾人就看到關秀芝拉著那妾室對著已故關老爺和夫人的牌位拜堂,一套拜堂禮下來,和尋常人家娶正室也沒差了。
眾人時不時往陳高義臉上瞟一眼,就瞧見了他那比鍋底還黑的臉色。
不過,關夫人這個當家人不講究,其他人也沒置喙的理由。
拜堂結束後,關秀芝當場就掀開了那陳修竹的蓋頭,讓他給陳高義敬茶。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陳高義就算再憋屈,也還是接了。
待敬茶完畢後,關秀芝囑咐道:「日後你們妻妾要和睦相處,一起好好伺候我,不可爭風吃醋。」
眾人都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看向陳高義。
陳高義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句話都說不出。
陳修竹很體貼地躬了躬身:「姐姐放心,竹兒一定會和哥哥好好相處的,保證不讓姐姐為難。」
照理說,桃紅色一般只有皮膚白皙的女子穿上才好看,陳修竹皮膚倒也偏白,但個頭有一米八,身高挺拔,骨頭架子在那擺著,穿上桃紅應該會不倫不類,偏偏這喜服不知道經過誰的巧手在頸間、腰間、袖口都用其他色的布料做了點綴。
倒是使得他那一身青竹般的氣質減弱了些,更添一些活潑。
在場的女眷看看自家老爺那長了皺紋的老臉和那凸起來的肚子,都羨慕起關秀芝來。
她們怎麼就不是家中獨女呢,怎麼就沒招贅呢,不然她們也能納個這麼善解人意的美郎君為妾了。
關秀芝牽住美郎君的手,「還是竹兒懂事。」
陳高義成為不懂事的對照組,這幾天積在心口的那股鬱氣終於憋不住,讓他「噗」噴出一口血來,一副要暈不暈的樣子,幸好被管家扶住。
「關夫人,你如此納妾太過招搖了,看看把陳老爺都氣成什麼樣了。」有那看不慣關秀芝行事的人道。
關秀芝看著陳高義那萎靡的模樣,心中一陣抽疼,心想難不成她真的太過分了?
就在這時候,卻聽縣太爺道:「這算什麼過分,本官覺得陳老爺就是太矯情,之前他一副和那劉氏是真愛,仿佛關夫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惡人一般。
而他是贅婿,自己都要靠媳婦養,所以才讓關夫人把劉氏納了。
現在關夫人有了真愛,他又表現的一副被辜負的樣子,難道只興他有真愛,關夫人就得為他守著?
你們不覺得他這番作態很噁心嗎?」
來觀禮的大老爺們都一臉無語又不忿的表情,本來嘛,男人納妾天經地義,女人從一而終不是應該的嗎?
女人們順著大人的思路往下想,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