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吧,她就是個告狀機,她還說不是呢~」
「她要是沒告狀我們怎麼可能進辦公室。」
……
前面的一群女生根本沒避諱跟在身後的季言言。
「季言言,你在這個絕交書上簽字吧,從現在起,我們就不是朋友了。」勤柏聽拿了一張寫著絕交書大字的紙,輕飄飄的扔在季言言桌上。
莫名,讓季言言想起來那時,她們初交好,也是這樣一張本子紙,只是,紙張的內容變了,兩人的關係也變了。
「聽聽,我可以不簽嗎?」季言言近乎卑微的求著勤柏聽。
「閉嘴,你不配這樣叫我,你趕緊簽了,我們就兩清了,我可不想被你這樣的人沾染上。」當時還怯怯懦懦的勤柏聽現在變成了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真的不能不簽嗎?」季言言此時仍然在挽留那一段岌岌可危的友誼。
「不行,你必須簽,而且是立刻馬上。」
季言言回憶著。
「白聽白聽,哎呦喂,這是勤白聽吧,看起來裝的多勤奮呢,結果考這點呢~」
當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肆意嘲笑勤柏聽的時候,挺身出去的只有季言言,為她撐腰說好話的只有季言言。
「你一個好學生怎麼光跟成績差的壞學生一起玩呢,要不你加入我們?跟我們一起玩?」
當那群以成績好壞定人品的「好」學生向季言言拋出橄欖枝的時候,季言言忽視了旁邊人的艷羨,為壞學生勤柏聽正言。
「我今天買了吃的?你吃嗎?」
即使季言言買的東西不多,但仍然願意將自己所擁有的拿出來分享,甚至每每想到的獨獨她。
明明所有人都可以不信她,而她沒有得罪過她啊,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
季言言幾番掙扎後,終於發現這段友誼好像真的破裂了,看著她那幼稚的絕交書拿過來一筆一划的寫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狠狠地拋開。
「拿去,我不欠你的!」
「不行,還要蓋手印,這樣才能生效。」
而此時的勤柏聽仍然覺得不知足,提出了可笑的要求。
「你說吧,怎麼印。」季言言頂著霧蒙蒙的眼睛看了看她。
「用這個吧。」勤柏聽抖出了一團筆芯里的墨,就那樣倒在了季言言的書本上。
「行。」季言言看著紙上年月日,見證人甲乙方,忽然哭著般笑了。
兩張紙決定的友誼,就這樣,一張紙宣布了破裂。
「媽,真的不能轉學嗎?」一個星光滿布的夜晚,季言言又一次提起了她的訴求。
「不能,家在這兒,怎麼轉,你轉縣裡去誰帶你?反而成了個累贅。」媽媽駁回了季言言的訴求。
「可是,她們每天都這樣,每天都說著我各種壞話。」
其實,她們還藏我的作業本,讓我交不上作業被老師罰,還往我的書本下面放各種蟲…但後面的話季言言沒有說出來,她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沒用。
「那又怎麼樣,人家說兩句,你又不會少兩坨肉,哪那麼脆弱,忍忍就過去了。」媽媽選擇性忽視了季言言此時已經遍布淚痕的臉。
季言言仰著頭把眼淚眨回去了,明明星光遍布的天空本該是耀眼的啊,但怎麼就是感覺那麼冷呢。
「明明上次爸爸都提過讓我轉學了,我當時那麼開心啊,可是,怎麼我一提起來,他就矢口否認,說那只是個玩笑話呢!」
季言言不甘心,但她只是個渺小的孩子罷了……
都說謠言止於智者,可季言言沒有看見智者。
季言言開始厭惡學校,厭惡學校的一切,厭惡學校的所有人,可她又不得不去學校,不得不學習。
所以啊,再怎麼樣她都還是按部就班,扮演著大人眼裡的「好孩子」,扮演著老師眼裡的「好學生」。
沒人問她願不願意,更沒人問她開不開心,她只是大人嘴裡的「成績好」,只是老師嘴裡的「聽話懂事」。
而長期習慣默默無聞的她,更是成了別人嘴裡的活靶子。
直到。
「嘿,你知道女生宿舍昨天晚上的事嗎?」
「什麼事?」
「聽人說季言言又告狀了。」
「怎麼又是她?她哪那麼多事兒啊。」
「昨天晚上女生小宿舍一宿舍人都被罰了,說是太吵了,集體在宿管宿舍站到了晚上十二點呢~」
「季言言?她不是,不是住宿生嗎?」這時,終於有人提出了疑問。
「哦,對啊?她不是宿舍的怎麼可能知道宿舍的事兒?不會是有其他內鬼吧?」其他人順著線索也開始猜測了。
從這件事開始,雖然不知道幕後者是誰,但終於慢慢有人開始察覺很多事情好像都不對了。
但度過了將近一年的這樣被人猜忌的日子,性子變得更加怯懦了,變得更加膽小而敏感了。
她的成績…明明不想落下的,但長久的習慣於花時間去討好別人,也無形之中落下了一大截。
因此,就算是風波漸漸平息,但還是還是沒有改變季言言在人群中透明的現狀。
只是從陰溝里爬起來人人喊打的臭老鼠變成了滿大街隨處可見的沙礫。
而那個少年,像其他人一樣,漠視。
他沒有成為救贖季言言的光,反而他自己漸漸長成了一束光。
不知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被忽視的時光里,季言言習慣於像個偷窺者去見證別人的光芒。
而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成了季言言的重點關注對象。
季言言知道那個背影都能讓她上課看走神的少年,數學成績很好,總能受到老師誇獎,那個籃球場上三分球很準的少年,一直陽光燦爛,那個跟所有人都嬉嬉笑笑的少年,還是那般一如既往的受人歡迎。
而季言言從並肩玩耍的對象,變成了一個默默看著的跟隨者。
很多時候季言言都想著如果不是那個少年,或許她也是個沒有見過光的孩子。
如果從始至終都沒有見過光,她也就不會不甘於置身於陰暗,她想著哪怕只是跟她講一句話,她都能高興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