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東宮內。
「為都過去這麼多天了,為什麼還沒有找到謝言韞?」
「一個大活人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們這群廢物,到現在都沒有尋找到一絲線索!」
身穿金色四爪蛟袍的齊國太子高滄,憤怒地抓起一塊硯台往下方的人扔去!
硯台磕碰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原本躬著身體的東宮舍人張諫,立馬表情惶恐地下跪:「太子息怒!屬下無能!」
「不是屬下等人不盡心辦事,整個京城來來回回都翻遍了五六次,如今還有各個密探潛伏在京,可愣是沒有發現謝言韞的蹤跡。」
「屬下私以為,謝言韞很可能已經被謝家餘黨給救出京城了,不然絕不可能躲得過如此縝密的搜查。」
徹底發泄了一通後,高滄強壓著怒火繼續問:「福記點心鋪那邊審問的情況如何了?」
張諫連忙回話:「福記點心鋪的所有夥計全部下獄,嚴刑拷打了一夜,除了那位服毒自盡的掌柜,其餘人似乎都不知情他們上頭的主子,就是周國的朝陽長公主故靈君。」
「哼!果然是朝陽長公主,做事真是滴水不漏。」高滄語氣遺憾。
本來以為此番突襲,能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
但轉念一想,此番成功搗毀故靈君在齊國設立的一個據點,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半年前,高滄重生了。
被人千刀萬剮的屈辱而死後,再一睜眼,重生回到了十年前他還是齊國太子的時候。
如今,他還是那個對外人人稱讚、溫和有禮的齊國太子,在一眾惡毒愚蠢的兄弟當中,被襯托得如同白蓮花一樣純潔良善。
周國還未派遣使者,送來兩國聯姻婚書,為周國朝陽長公主納駙馬。
而駙馬的人選,竟然是齊國護國公府的世子——謝言韞。
上一世,高滄眼睜睜看著謝言韞遠赴周國,成為了朝陽長公主故靈君的駙馬,心中憤懣無力,更是一度擔憂謝言韞能不能適應周國的生活?會不會被周國人刁難?
可高滄萬萬沒有想到,謝言韞會淪陷在溫柔鄉中,並且背叛了齊國和自己,甘願淪為朝陽長公主手中的一條狗,在十年後率兵攻打齊國,並一舉滅齊。
所以,這一世重生後的高滄,不再對護國公府留有情面,並且親手將護國公府徹底打入深淵。
矜貴清冷,纖塵不染的護國公府世子淪為了階下囚、胯下犬。
天知道,高滄在踏入牢獄看望謝言韞時,是費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沒有狂笑出聲。
瞧著只需他用三言兩語,就搪塞過去的謝言韞,高滄內心痛快不已,向來高潔出塵的謝言韞怕是想都想不到,他想求情的眼前人,正是將他打入地獄的主謀。
高滄原想著,等謝言韞在鬼市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再出現,徹底戳穿謝言韞所幻想的最後一線生機時,該是會有多麼的痛快和解氣時——
謝言韞當夜竟然在鬼市失蹤了?
一個連跑都跑不了的廢人,竟然不翼而飛了?!
高滄很是不能接受!
前世的高滄,在費盡心思後,終於當上了齊國皇帝,可轉眼間,齊國京城被攻破,他從一國之君淪為階下囚。
那些屈辱的記憶,高滄每每回想,都會加深幾分對故靈君和謝言韞這對狗男女的恨意!
這一世他已經占據先機,並得知未來的發展走向,定能斗得過那可恨的故靈君!
念此,高滄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過,朝張諫招了招手:
「明日,你再派人手,分別去我先前交待的那些個地方,將裡面的人通通給抓了!」
既然已經搗毀了故靈君的一個據點,那就要趁著對方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將所有的據點都連根拔除!
高滄很期待。
等到齊國據點紛紛覆滅的消息傳回周國時,故靈君會不會驚怒交加?又或許驚恐於自己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
可饒是高滄如何暢想,他也想不到,這一世的故靈君早早就來到了齊國京城,還一直住在齊國皇室的別院當中。
交待完玄影后續的任務,故靈君又叫來了方明瓊。
「明瓊,傳令給齊國京城的各處暗哨,讓他們在今日之內就秘密將重要人員和物品都撤離出京。」
方明瓊沒明白故靈君為何突然下這種命令,沒忍住多問一句:「殿下,為何要突然撤離?這些暗哨可是您這些年好不容易一點點建立起來的,全部撤離……就算再如何小心謹慎,也依舊有可能讓有心人察覺不妥。」
「而且人手全部撤離,沒有了這些人充當耳目,您在京城內的安全可就很難完全保證了……」
「既為『暗哨』,那自然是不被人察覺和懷疑的,才是暗哨,眼下很可能已經被高滄知曉暗哨的具體布置,那繼續將這些人手留在京城,也毫無價值,還不如儘早撤離,及時止損。」
故靈君冷靜分析著如今的形勢。
她不會將希望寄託於敵人的疏忽大意上。
她手底下的人,可以是為了最終的勝利而犧牲,那絕不能是因為她的無能而葬送生命。
再者,這種被人時刻拿捏住命脈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既然此局,是她先輸一籌,且不知對方後手。
那就打亂棋局,她要重新布局,再論輸贏。
「如今,我們尚未知曉是齊國這邊有內奸走漏風聲,還是周國那邊出現紕漏,亦或者是太子本身的能力,此番撤離人手,也是一次試探。」
方明瓊細細琢磨了兩遍故靈君的這番話,恍然大悟:「如果此番秘密離京之事提前暴露,那就說明是齊國暗哨內奸所為,如果一切順利,那先前福記點心鋪的暴露,問題很可能出在別處?」
「嗯。」
故靈君微微頷首:「此外,我也想藉此摸清高滄對京城的掌控程度,到底是扮豬吃虎,還是一時巧合所為。」
若高滄當真深藏不露,那如此大動作的暗哨撤離行動,他不可能不會察覺出異常。
「屬下現在就去下達指令!」
待方明瓊走後,故靈君又在腦中細細梳理了一番思緒,片刻後,才緩步走回謝言韞所在的屋子內。
只是一進屋,故靈君就看見了有意思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