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夢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他知道以南鳶的性格可能不會認真看自己的信,但他沒想到是一封沒看。
自打結界破後,南鳶經常派繁夢去修真界打探消息,繁夢在捎信回來的同時會給他帶一些稀奇玩意。
可每次南鳶看見那些東西就忘了看信,等他玩的盡興想起看信時,他已經沒有興致看了,於是很多信都堆著沒拆。
「這這這……本王忘了,怎麼?不行?」南鳶臉上帶著被戳穿的惱怒。
「王上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臣無異議。」繁夢別過頭,默默翻了個白眼。
此刻的莫清幽已經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捆住椅子上,嘗試用靈力,結果使不上,他掙扎了一下,只聽見椅子吱嘎一聲。
莫清幽:「……」
南鳶搓了搓手,躍躍欲試,「聽說莫清幽是高冷的主,我還沒玩過這類的呢……」突然響起一聲吱嘎,二人紛紛看向莫清幽。
「喲?醒了。」南鳶笑了笑,臉上帶著玩味和興奮。
南鳶回頭的速度極快,莫清幽無奈只好抬眸看向南鳶。
「巧,可以干正事了。」南鳶向莫清幽靠近,朝身後揮了揮手,繁夢立刻會意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南鳶作勢去解莫清幽的衣衫,並觀察著他的神情,只見莫清幽面色如常,就像脫的不是他的衣服一樣。
南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回事?」伸手將他的衣袍往下一拽——沒拽動。
「……?」南鳶一整個呆住,他再一次看向莫清幽,此時莫清幽看他一臉懵,湖藍色的眼裡帶著挑釁,貌似在說:你脫啊。
見狀,他又不服氣的再一次扯了扯外袍,那外袍跟他作對一般,雷打不動,簡直就是焊莫清幽身上了。
「奇怪了?」南鳶眉頭緊鎖,不信邪般猛的一拽,還是不動,他終於怒了,他將魔力聚集到手上。
「本來不想如此,現在看來不行了——」說罷將手附在莫清幽肩上,他想要直接震碎衣服。
結果那外袍仍舊一動不動,南鳶嘴角抽了抽,仿佛吃了一嘴蒼蠅。
莫清幽盯著他,心裡暗笑,南鳶扯不動很正常,因為自己的衣服可是特製的材料,不是穿著此衣的人自己動手,是脫不下來的。
經蚩炎一事後莫清幽意識到自己這外貌實在危險,回到青漓宗後連忙去給自己衣服尋了一種特殊的布料。
而且防止色狼不講理,直接用靈力將衣服震碎,他特地給衣服上了一套陣法。
「你……」南鳶一言難盡的看著莫清幽,他沒想到這人的防護做這麼充足,一看就是習慣了。
南鳶不滿的哼了聲,拂袖而去,最後想了想,又折返回來,「既如此,當人質也不錯,我倒要看看青漓宗拿什麼贖你!」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可剛坐下就聽見房頂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隨後有一層灰掉下來,南鳶疑惑的抬頭。
灰塵越掉越多,他瞳孔一縮,終於意識到不對,他連忙從椅子上彈開,霎時間房頂上的磚瓦傾瀉而下。
待塵埃散去,南鳶和莫清幽齊齊往天花板看去——那出現了個洞,一個人探頭正往下尋找著什麼,最終跳了下來落在了莫清幽前面。
「師尊,你怎麼樣?」葉憬舉劍防備眼前的南鳶,擔憂的問道。
莫清幽見到葉憬,心裡不由的一驚。「葉憬怎麼來了,他的實力根本打不過南鳶!」
莫清幽抬頭看了看那個洞,確認沒有外援,訓斥道:「混帳!你一個跑來送死嗎?」
葉憬被罵的一頓,他不能理解自己怎麼突然挨了罵,但他還是委屈的正打算開口,卻被打斷。
「豈有此理,誰給你的膽子掀本王房頂!」南鳶整個臉都陰了下來,他氣的跺了跺腳,將手裡的魔力朝葉憬扔去。
葉憬想要躲開,卻想到身後是莫清幽,咬了咬牙,用抬劍抵擋,葉憬被擊退兩步,那攻擊被反彈到了天花板上。
「哄——」天花板又出現了一個大洞。
葉憬&莫清幽:「哇,又一個。」
南鳶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靠。」
南鳶召出大刀,朝葉憬砍去,葉憬再一次抵擋,便迅速往旁邊跳開,南鳶追了過去。
葉憬身手敏捷,每一次的刀刃都順利躲開,他又挪回了莫清幽身旁,而南鳶則在門邊。
「呵,你就只會躲嗎?」南鳶不屑的嘲諷道。
「躲也是一種本事,魔王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南鳶經這麼一提醒,就聽見身後什麼碎裂的聲音,還沒轉頭,後面的牆應聲而倒,隨即一陣塵土飛揚。
葉憬見此機會,快速將手上團好的火球丟過去,頃刻間倒塌的牆體燃起熊熊烈火。
「還挺聰明。」莫清幽沒想到葉憬會這樣做,二人力量懸殊,正面打肯定不行,於是葉憬利用閃避,讓南鳶將身後的牆擊倒。
葉憬見沒有動靜,打算給莫清幽鬆綁,手剛碰到繩索,那灰塵之中劃出三道刀刃,極速往這邊飛來。
「!」葉憬一驚,想要躲卻來不及了,他連忙閉眼化出盾。
許久,沒有任何動靜,葉憬不解的睜開眼,只見身前站著的那人將刀刃抵擋了,那人轉頭看向葉憬。
「蘇師伯?」葉憬腦袋懵了懵,「他不是被抓了嗎?」
「給無憂解綁,南鳶我來對付。」蘇清瀾將扇子打開,往前劃了幾下,那火勢瞬間變大,開始蔓延開來。
「咳,咳……」南鳶被濃煙嗆的不輕,眼眶微紅,他跳開廢墟,往這邊看過來,眼裡帶著狠厲和不爽。
「你們……太過分了……」南鳶死死咬著後槽牙,「繁夢!」收到命令的繁夢從窟窿跳下來。
此時莫清幽已被解綁,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準備參與戰鬥,葉憬將他一把拉住。
「風,十級。」蘇清瀾揮舞了一下扇子,那火如魚得水一般,將整個房間都燃燒起來。
莫清幽剛想問他是不是瘋了,隨後他便看見林清竹從他身邊繞過。
「林清竹?他什麼時候來的……」莫清幽正納悶,餘光看見地上有一個陣法,明白了一切。
林清竹四周靈力翻飛,銀白的竹葉將四人包裹,他半蹲下雙手撐地,不遠處的南鳶瞳孔微微睜大,向這邊跑來。
待莫清幽反應過來,已經在練武場了。「嗯,果然是傳送陣,等等……」莫清幽的猜想得到實踐,他立即反應過來看向林清竹。
就見站起身的林清竹腳步虛浮,隱隱有摔倒之意,莫清幽上前一步將他扶住。
林清竹支撐不住,半跪到地上,嘔出一攤鮮血,剩餘二人跑過來查看他的傷勢。莫清幽回顧了一下方才的陣法,立馬知道了原因。
「你們別動,他這是被反噬了。」莫清幽提醒道。
林清竹並非法修,不擅長法陣之類的,更何況方才的傳送陣法涉及到了極遠的距離,還是從魔界直接回到修真界的跨界傳送。
需求與代價掛鉤,需求越大,代價越大,跨界傳送要耗費極大的靈力,若不夠就會遭到反噬,反噬屬於付出的代價,只能林清竹自己承擔。
聽到反噬,二人會意,伸手去扶林清竹,可林清竹卻一把拍開他們,強撐著站了起來。
林清竹將嘴角的血漬抹去,狠瞪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後沙啞著嗓音開口:
「你們好厲害,三人都能被抓。」說罷他拂袖往丹霞殿走去。
面對林清竹的不領情,三人面面相覷。
「呃……林師兄怎麼這麼大火?」蘇清瀾無措的看向林清竹離去的方向。
莫清幽搖了搖頭,也覺得莫名其妙,「話說他怎麼知道我們被抓了?」蘇清瀾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旁的葉憬糾結道:「我見師尊和師伯都被抓了,所以回無神之地傳了音……」
葉憬長嘆一口氣,「沒想到接收的是林師伯。」
莫清幽&蘇清瀾:「……」
「咳咳,有這種意識還是值得表揚的。」莫清幽別開臉,蘇清瀾連連附和。
此刻葉憬這麼一說,莫清幽終於反應過來,「師兄你不是被抓了嗎?」
「是又不是。」蘇清瀾神秘兮兮。
蘇清瀾情緒穩定後,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個師弟要救,他開口道:「阿離,無憂那還需要我。」
傅離默默看了一眼蘇清瀾,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他不想讓蘇清瀾去。
蘇清瀾嘆氣,勸道:「乖,我目前還沒準備好,你等我理一理好嗎?」
「好,等你準備好了跟我說,我等得起。」傅離說完往指了一個方向,「那裡去魔宮,或者——」
他掏出了一張魔界地圖,將魔宮畫了個圈,然後遞給蘇清瀾,
「直接傳送吧,我耽擱了你不少時間,我不保證這段時間裡南鳶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蘇清瀾接過地圖,笑著揉了揉傅離的腦袋,眼前的狼崽還是和以前一樣乖巧極了。
回想到這,蘇清瀾不禁笑了笑,抬眸發現兩人奇怪的看著他。
「沒什麼,沒什麼。」蘇清瀾後退一步,怕他們問起,連忙往音韻閣溜。
「王上,全是火你不要命了?」
繁夢拽著南鳶往外拖,而南鳶如瘋魔一般,掙脫掉他的手,往法陣跑去,南鳶將手指咬了一口。
隨後他用帶血的手指輕輕夾住空中逐漸消失的靈力,那靈力碰見血後化為實質的銀色竹葉。
「銀竹葉……」南鳶捏著那片竹葉出了神。
「師傅師傅!你的招式好好看,還有葉子呢!」南鳶眼神亮晶晶的看著舞劍之人,那人聽聞,收劍走了過來。
「嗷!」南鳶吃痛,忙捂著頭,那人敲的極重,南鳶眼淚汪汪的看了看他,吐槽道:
「師傅打人也忒痛了!」
「你當舞著玩呢?」他雙手抱胸,惱怒的瞪了南鳶一眼,
南鳶也不怕,慢慢靠近那人,嬉笑道:「我哪有那膽子?這不是見師傅招式好嘛,想學。」
「哦?」他睜開一隻眼,瞥了南鳶一眼,「當真?」
「嗯嗯,比金子還真!」
「呵,我看你是喜歡那葉子吧?」他似笑非笑地拆穿。
「哎呀……」南鳶撓撓頭,「被看穿了……」
「師父,這可是賺錢商機!如果那葉子能化成實質,我就可以拿去賣……」南鳶期待的看著他。
「你鑽錢眼裡了?」罵完,手上出現一枚精緻的竹葉,遞給南鳶,他微微抬頭,傲嬌道:
「這隻有我才能化出來,你也就只能找我要了。」
「啪——」
南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他回過神來,心底燃起火來——誰這麼大膽子敢扇他?他惡狠狠的瞪向扇他的人,瞬間就收斂了戾氣。
「醒了?堂堂魔王,什麼能讓你這麼失態?」
「姐……」南鳶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敢扇他的人只有他的姐姐南嶠。
南嶠叉腰,嫌棄的看了南鳶一眼,「我要回答。」
南鳶將銀竹葉遞給南嶠,「熟嗎?」
她輕蔑的接過竹葉,看見後微微張口,「師父……?」她迅速調整回方才的不屑樣,一把丟掉竹葉。
「怎麼可能,他……」
「對,就是他。」
「認錯了吧。」南嶠否認道。
南鳶捏著竹葉的手微微發抖,滔天的恨意湧上心頭,「不可能……」
南鳶因為銀竹葉,曾求著他的師傅教他很久,後來師傅煩了,便將凝結的方法教給了他。
「用你的血碰下就行。」
南鳶照做,果然捉到了飄散的竹葉,「就這麼簡單?」
「嗯,以後要就來找我。」
許久,南鳶痛苦的出聲:「即使我認錯了……他教我的方法,也只能將他化的竹葉凝為實質。」
南鳶將竹葉貼近心口,感受著上面散發的靈力,是那麼的陌生,又是如此熟悉。
破敗不堪的魔宮屍橫遍野,殘垣斷壁前站著一位身穿鴉青色道袍的人,手上白蛇纏繞。
他注意到目光,微微側頭,露出了那副銀白半截面具,那人貌似發現了看他的人,但他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南嶠死死捂著南鳶的嘴,眼睜睜看著他將遠處殺死最後一隻魔的玄鐵劍召回,撕開一個裂縫,鑽了進去。
在他弱冠那天,他的師傅當著他的面親手斬下他父親的腦袋,血洗魔宮,那時他才知道待自己極好的師傅是修士。
他的師傅使用的一直是純淨的魔力,很明顯是魔族,怎麼可能是修士?
南鳶被這件事困擾了很久,血洗魔宮也成為他心裡跨不過去的坎,因為這事,魔界大亂,他跟南嶠花了不知多少時間才平定戰亂。
二人看見銀竹葉非常不敢相信,過去千年有餘,他們的師傅自那之後就一直沒有動靜,讓他們懷疑這人已經死了。
難道真的是他認錯了?
過去這麼久,如若他重新收了徒,將獨創的招式傳給徒弟也正常。
「王上,你的手……」
南鳶這才發現自己握的太用力,鋒利的竹葉刺破了掌心,正淌著血。
「……」南鳶將手放下,看了看被燒毀的宮殿,對繁夢吩咐道:「帳記傅離頭上,還有……」
「修真界近年來太過安寧,得他們找點事做……」
「通知他們,是時候備兵了。」南鳶凝視著無神之地上方赤紅的天空。總得將那人抓來親自拷問一番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