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家耐心等待,長老們正在統計分數。」念規則的那位弟子大聲道。
在等待分數公布的間隙,大家開始討論起自己試卷的出題人。
「你試卷的出題人是誰?我是夏長老,超簡單。」
被問的弟子翻了一個白眼,「還能誰,莫長老唄。」
這一聲出現後,更多的吐槽聲接連起伏:
「莫長老的題真的好難,我在兩個答案面前徘徊不定。」
「是啊,感覺他的題好多坑。」
葉憬聽到眾人吐槽,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勾,上午考試的鬱悶煙消雲散,看來很多弟子都被莫清幽出的題給噁心到了。
「葉師兄,你呢?」
人群中突然有人問了這一嘴,場面寂靜了一瞬便有一人接嘴讓場面活躍起來。
「對啊對啊,葉兄考卷的出題人是誰啊?」
有些弟子毫不猶豫的懟道:「這不廢話嗎,地獄難肯定是莫長老啊。」
「……」葉憬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笑著禮貌回應:「是的。」
可太感謝莫清幽了,出了高難度試卷還要單獨給他出一份地獄難的試卷,葉憬一時間有些梗塞。
眾人又嘰嘰喳喳了好一會,那位弟子才開始公布分數,大家都屏息斂聲準備認真聽著。
弟子打開捲軸,正打算念出來,卻被旁邊的手抽走了捲軸,那位弟子和眾人都將目光看向手的主人。
莫清幽拿著捲軸,向他比了個眼色,弟子規矩的退到莫清幽身後,莫清幽開始念起分數。
清冷的嗓音念著一個個分數,聽到分數的弟子有喜有悲,葉憬盯著莫清幽上下開合的嘴唇。
在他念完一位弟子成績後,明顯停頓了一下,才道:
「葉憬……」
葉憬此刻心緊張的狂跳,第十一題他雖然寫的多,但是他明白得分肯定不多,此刻他心裡只祈禱著過線即可。
可莫清幽卻不念了,他低垂的眼眸微抬,將捲軸還給弟子,轉身往潤雅丘的方向走,他回眸看了一下人群中的葉憬,道:
「葉憬你來。」
葉憬跟著莫清幽離開人群,弟子跳過了葉憬的分數,直接念起了下一個,好奇葉憬分數的大家見此情況猜測起來。
「是不是葉師兄考太差了,莫長老單獨找他談話?」
「不一定,莫長老的臉色沒有變,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葉憬的分數。」
聽到有人這麼說,眾人都被帶歪了,以為莫清幽只是單純的護犢子,有人開始幸災樂禍:
「莫長老估計沒想到自己出的最難卷被自己徒弟抽到了,趕緊來救場哈哈哈哈……」
這個說法讓大夥哈哈大笑,現場的氣氛一下子歡騰起來。
葉憬跟著莫清幽,心裡已經做好被他嘲諷的準備,雖然莫清幽自鬧翻那天后就再沒有嘲諷過他,可他就覺得有那種可能。
畢竟莫清幽在鬧翻那天說的話像烙印一般在葉憬的心上,根本忘不了。
他最討厭別人嘲笑他的身世了,然而莫清幽不僅這麼做了,還連帶看不起自己的母親,想到這葉憬的手不自覺收緊。
正想著,前面的莫清幽停下腳步,葉憬趕忙停下,往後退了五六步,畢竟莫清幽嫌棄他的身世,靠近了一定會挨罵。
「六十四。」
葉憬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分數,過線的分數讓他鬆了一口氣,同時心又揪了起來。
他不知道莫清幽會說出什麼讓他心寒的話,畢竟莫清幽太了解他了,完全知道什麼話最扎他。
葉憬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刺心的冷諷,可他鼓起勇氣抬眸看向前方時,發現莫清幽已經走遠。
?他居然不罵我?葉憬心裡一整個問號,同時感到慶幸,難道師尊他現在連罵我都嫌髒?
想到這種可能,葉憬心裡頓時五味雜陳,說不上來的情緒壓在心口,還不如罵我呢,至少沒這麼憋,葉憬心裡道。
葉憬加快腳步回到練武場,映入眼帘的是人群中央巨大的空位,葉憬擠到陣法部環顧四周。
見抽到難卷的大部分弟子臉上帶著慶幸,葉憬就知道試題批改並不嚴。
第一項考核最簡單,難度依次疊加,越是後面的考核越難合格,很多弟子都是靠一二項留下的。
莫清幽出卷,要是嚴改,那將會有好多靠一二考核留下的弟子被遣返回鄉,那第二考核也沒有辦的必要了。
長老們站在空位後面,蕭清洺朝旁邊的一位弟子點點頭,得到准許後,弟子走到空位中心。
他展開捲軸道:「接下來的考核,後勤部不用參與,考核一通過即可留下,第二項為比武,一對一制。」
弟子話剛說完,便有一些弟子離開,眾人知道後勤部的弟子大多沒有靈根,接下來的考核讓他們離開再正常不過,所以沒有人有異議。
「對決過程中,觸犯三百到三百五十這範圍內的宗規直接算考核二不合格。」說罷他合上捲軸。
聽到這,一些弟子舉手開始詢問:
「不是抽籤吧?」
那位弟子搖頭否認,道:「是根據各位平時的成績來分配與之實力相對的對手。」
「那,那要是平手怎麼辦?」
「考核不論輸贏,對戰雙方只需拿出實力對決,長老們自會對其實力進行記分,與考核一一樣,不滿六十者算不合格。」
弟子說完,四周響起認可的聲音,弟子們都對第二項的規則比較滿意,當然其中也包括被針對的葉憬。
那弟子不再理會激烈的討論聲,只是將合上的捲軸拋向天空,那捲軸將空地圍繞一圈後形成了一層透明的屏障。
屏障下方的地閃著光,隨後那一整塊被屏障包裹的地向上凸起,不一會便成了一個寬闊的擂台。
捲軸飛回弟子的手裡時已經是展開的狀態,他繼續道:
「接下來按照號碼排序上台考核,號碼在大家的手腕處,」
「介於比武時間長,要進行一周,比考核弟子號碼靠後三十位的弟子們可以離開練武場等候。」
「現在請一號和二號上台進行考核。」
葉憬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裡確實有一個淡藍色靈力描繪的數字,那裡赫然顯示著數字一。
葉憬並不想第一個上台,他想多觀摩一會,等前面的弟子把隱藏規則都測出來再上,可號碼不給他機會。
葉憬站了上去,看見自己的對手是慕容孀,他心裡多了一個猜測:最開始是親傳弟子。
至於為什麼是他和慕容孀,葉憬又看了一眼手腕的數字,伸手去碰了一下,立即明白這號碼是莫清幽排的。
又出題又排號,他不累嗎?葉憬心裡咆哮,看向那個因與自己實力相當而排第二的倒霉蛋慕容孀,無奈的嘆口氣。
慕容孀站在葉憬對立面,召出自己的靈劍,道:
「請葉師兄賜教。」
葉憬握緊手中的拂曉,也禮貌的回了一句,那位弟子說完開始便跳下了擂台。
擂台後方就是丹霞殿的台階,幾位長老隨意的坐在與擂台齊平的台階上,看著擂台。
慕容孀先下手朝葉憬劈來幾道劍氣,葉憬將靈力附著在劍上,迎這劍氣嚮慕容孀奔去。
劍氣在碰見葉憬的劍時很明顯被擋了一下,葉憬一用力,劍氣被反彈回去。
慕容孀手一揮,朝自己而來的劍氣瞬間煙消雲散,下一秒快速奔來的火刃讓她向側邊跳開。
那道火刃在慕容孀躲開後猛的轉了個彎,再次朝慕容孀襲來,她用劍一划,冰刃飛出,冰火相撞,化作白霧。
兩人試探完後,正式開始對決,台上傳出劍刃碰撞的聲音,伴隨著火光和寒氣,屏障時不時被飛來的招式撞到,產生一圈圈如水一般的波紋。
台下的弟子看著精彩的打鬥,發出陣陣驚呼,還伴隨著尖叫,葉憬的實力與同齡人相比算強的了。
莫清幽與夏清研並沒有參與此次的打分,兩人坐在一旁,盯著擂台。
台上兩人打的有來有回,夏清研激動的嘴裡念叨著,時不時點評兩句。
「哎,好時機,打她!」
「哎呦,慕容孀怎麼不躲?」
莫清幽看夏清研一會幫葉憬一會幫慕容孀,有些發笑,好奇問道:
「你怎麼兩邊都幫?」
夏清研看向莫清幽,笑著嘿嘿道:「葉憬是我師侄,慕容孀是我徒弟,我實在做不到偏心。」
或許是愛屋及烏,又或者是葉憬天賦異稟,夏清研很喜歡葉憬,時不時會教他一些劍法。
因此葉憬會一些夏清研的劍法,在台上能偶爾能預料到慕容孀下一次的招式,回擊時用的卻是莫清幽教的那套。
夏清研的劍法靈活,慕容孀可以躲開,但莫清幽的劍法狠厲,直衝要害,儘管葉憬有所收斂,慕容孀躲時還是一些吃力。
夏清研說完後,發現莫清幽沒有說話,又一次看向莫清幽的眼,發現那雙眼睛看著擂台,卻有些呆滯。
夏清研立即明白莫清幽正在神遊,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莫清幽,好奇問道:
「師兄你在想什麼?」
莫清幽感覺被捅了一下,飄遠的思緒猛的被拉回來,聽到夏清研的疑問,不在意道:
「一些舊事。」
夏清研還想說什麼,見莫清幽將視線從擂台上挪開,漫不經心的看著遠山,最後颳了刮鼻尖,不再多問。
台上的人打了有一陣了,都有些疲憊,此刻慕容孀摸透了葉憬的套路,將劍法打亂,不再落於下風。
台下見被葉憬壓一頭的慕容孀竟然在此刻與葉憬打回了最開始的平手,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來。
台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打的賭,押葉憬贏的弟子見此情況有些緊張,擔心葉憬被反超。
壓慕容孀的弟子高聲歡呼,朝台上的慕容孀大聲鼓勵著,希望慕容孀能壓著葉憬打。
蘇清瀾在觀看過程中頻頻點頭,看起來對兩人的能力頗為滿意,抱著一個板子,用筆以靈力為墨在板上的紙記錄著。
蕭清洺也同蘇清瀾一樣,時不時與蘇清瀾討論兩句,見台上兩人久久分不出勝負,向拿捲軸的弟子招了招手。
那位弟子走過來,蕭清洺附耳說了什麼,那位弟子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捲軸朝擂台中央拋去。
捲軸在中央出現了一道屏障,將交鋒的兩人隔開,兩人疑惑的停下,那位弟子收回捲軸,幾步輕功跳到兩人中間。
「二位不用在打了,長老那已經將分統計完了。」
弟子展開捲軸,紙上的字變化,出現了兩人的分數,弟子大聲宣布道:
「葉憬與慕容孀,互為滿分。」
台下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方才精彩的打鬥他們都看在眼裡,那些押賭的弟子則嘆氣一聲,被押平手的弟子收走銀子。
慕容孀收了劍,讚許的朝葉憬點了點頭,葉憬禮貌的回應,看著慕容孀走下了擂台,而台下正是高興的夏清研。
夏清研愉快的比劃著名什麼,慕容孀淺淺的笑了一下,溫馨的畫面刺的葉憬有些難受,下意識的看向台階上的莫清幽。
莫清幽全神貫注的望著遠山,連考核已經結束都不知道,葉憬垂下眼帘,暗嘲自己。
他頓時覺得自己很賤,明知道莫清幽已經變得很討厭自己,而他居然還想得到莫清幽的認可。
葉憬的手握緊又鬆開,直到弟子催促,他才回過神走下擂台,跨過最後一個台階時,此時許多弟子將慕容孀包圍。
弟子們見葉憬也下了台,紛紛圍了過來,葉憬避開那個弟子,快步與和弟子交談的夏清研和慕容孀擦肩而過。
「哎,葉憬!」
葉憬聽到身後的呼叫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叫他的夏清研。
夏清研走到葉憬身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粲然一笑道:「很厲害噢。」
「……」葉憬愣了一下,苦笑著嗯了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葉憬本來覺得沒什麼,壓下去的複雜情緒因一句鼓勵頃刻間如潮水湧上心頭,他鼻尖有些發酸。
葉憬想要莫清幽的一句認可,但他知道再也沒可能了,畢竟他的師尊厭惡他到話都不想多說。
直到他走在潤雅丘的路上,才將心裡的失落與委屈鎖進心裡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