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瀾和夏清研見狀上前將兩人扯開,蘇清瀾抱著蕭清洺往後撤,「冷靜一點!」
「草,當時收徒你不喜歡跟我搶什麼?就為了滿足你喜歡折磨人的變態心理嗎?!」
蕭清洺抬手想要朝莫清幽打出一發靈力炮彈,被蘇清瀾一掌拍暈。
夏清研將莫清幽扯開後,手猛的一痛,他抽回手,看向莫清幽,只見當事人往後退兩步,絲毫沒有感激之心。
他幫莫清幽拉架,自己反而被打一巴掌,夏清研捂著手,眼裡的吃驚不加掩飾,眼前的人讓他感到格外陌生。
莫清幽嫌惡般的收回手,轉身快步離開,台下的弟子雖然憤憤不平,但看著莫清幽一臉戾氣的模樣,沒人敢上前攔。
自此是葉憬出幻境前發生的所有事。
紀白說完,葉憬沉默的想,原來自己在幻境裡與莫清幽的對話全被看見了,也難怪自己出來後眾人氣氛不對。
但如果不是這次,自己很可能真的會相信幻境中莫清幽說的話,然後滿懷希望的認為自己師尊也是如此。
這一次莫清幽都公開承認了,葉憬還有什麼理由說服自己?
他不知道,只能不信邪的再一次問道:
「他當真那麼說的?」
「什麼?」
「娼妓之子,怎配入我的眼。」
「……」
見紀白沉默,葉憬什麼都明白了,他毫不意外莫清幽會那麼說,葉憬將上鎖的門打開,將紀白推了出去。
「哎,葉憬你……」紀白被推出門,他拍打著門。
葉憬將門合上,重新上了鎖,抵著門,忽視掉紀白的聲音緩緩閉上眼,隨後吐出一口濁氣。
回想到在幻境裡經歷一切,他無比羨慕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為什麼同為葉憬,遇見的莫清幽截然不同。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留在那個時空。
……算了,那個莫清幽永遠不是自己的師尊,永遠不屬於自己,自己又何必去跟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搶呢?
兩個時空那麼多不同,兩個莫清幽的經歷也不同,他怎麼能將另一個時空的莫清幽的想法強加在這個時空呢?
葉憬心好像被針扎了一般,他捂著胸口,只覺得一個大石頭壓在胸口,讓他難以呼吸。
他此刻覺得自己無比可笑,總是對傷害自己的人抱有期待,此刻身後的門已經沒有再響,葉憬走到床邊坐上。
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好像忘記問莫清幽關於蠱之類的事情,葉憬煩躁的撓了撓頭。
算了,兩個時空經歷的事情都不同,估計他也不知道關於蠱的事情吧,可那天李玥笙的話還是讓他耿耿於懷。
什麼是替他擋蠱?什麼蠱?還有無神之地莫清幽究竟做了什麼?
等等,葉憬突然反應過來,李玥笙的話在另一個時空驗證了,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李玥笙跟他說的是另一個時空的事?
那李玥笙知道的事不就都是另一個時空發生的事?那是不是意味著擋蠱在自己這個時空本來就不存在。
葉憬陷入了思考,他回想了一下當時莫清幽的神情,一臉錯愕,滿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師尊應該不知道蠱這件事,而且……根據他的性格,如果他真擋了蠱,如今要看見自己崩潰的樣子,應該會把這事告訴自己。
這麼一想,葉憬豁然開朗,一下子想通了,他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呆呆的出神,不知過去多久,他沉沉的睡去。
考核也迎來了最後時刻,許多沒有通過考核的弟子都在收拾各自的東西與他人告別,而葉憬的考核三……
經過長老商議,他們覺得葉憬的幻境中大部分都是對話,並沒有達到試煉的目的,於是決定讓葉憬重新考核。
「算了吧。」
葉憬聽到紀白將這個消息告訴他,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繼續嘟囔道:
「反正我前兩個考核都過了,這個考著也麻煩。」
說罷葉憬將手裡的最後一點稻穀餵給小鳥,拍了拍手站起來往門口走,他一把薅住紀白,臉上閃過一絲戲謔:
「師兄看起來很閒,幫我擦藏書閣吧?」說罷拽著紀白就往藏書閣走,紀白見葉憬還有心思開玩笑,有些詫異。
他以為昨天的事情,給葉憬足夠的時間去緩,少說要幾天,可看今天葉憬這副樣子,完全沒必要。
他能接受再好不過,紀白如此想著,嘆口氣回答道:
「行,你等等,我去給蘇長老回個話。」
……
這種情況維持了一個多月,直到桃花峪將一個委託安排給了潤雅丘,可紀白去找莫清幽商議時,才發現莫清幽不見了。
起初紀白以為莫清幽有事,可連續幾日去找他都沒看見人,恍若人間蒸發了一樣,紀白回憶了一下這一個多月。
莫清幽自此考核三那日後便再沒有出現過,而潤雅丘的諸多事務早就已經交給紀白打理,所以莫清幽的消失沒有一人知道。
紀白拿著委託一路小跑到工造司,將莫清幽失蹤一事告訴了蕭清洺。
「哦,他離開青漓宗了。」蕭清洺埋頭批著摺子,頭也不抬道。
紀白的身形搖晃了一下,聲音染上了點懷疑:「蕭師叔怎麼知道的?」
「琉璃珠碎了,」蕭清洺以一種極其淡定的語氣說道,隨後語氣帶上了譏諷:
「不過也是,他原形畢露在青漓怎麼可能待的下去?」
相傳上古時期,潤澤之靈幻化成一個島嶼,就是如今的漓洲,後來漓洲上建立的青漓宗,而契環就是潤澤之靈賜予青漓的禮物。
契環,外為圓環,內為琉璃珠,是青漓宗的法器,青漓宗的人鑄造的契環才有用,圓環帶在身上,琉璃珠則需滴血認主。
認主後的琉璃珠會被存放在音韻閣,圓環被主人佩戴在身,由於整個漓州收到潤澤之靈庇佑,在漓州範圍內,有定位和在水上行走等多種功能。
但離開青漓範圍,就只能查看佩戴的主人是否活著,如果琉璃珠不再發光,說明佩戴主已經死去。
若是琉璃珠破碎,意味著契環失效,是佩戴者親手摔碎圓環的結果,這間接說明了佩戴主退出青漓。
圓環能感應到佩戴者的心理,所以並不存在佩戴者無意摔碎導致琉璃珠破碎的結果。
所以莫清幽的琉璃珠破碎,也意味著他退出青漓,紀白聽到蕭清洺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
蕭清洺將委託拿過去看了兩眼,道:
「沂台瘟疫?」
「讓團啾和葉憬一起吧,正好他倆剛過完考核,還沒有獨自下山歷練過。」
紀白心不在焉的點著頭,腦袋裡卻在想莫清幽離宗這件事,敷衍完抬腳就打算走。
「對了。」蕭清洺想起什麼,抬頭叫住紀白,「眼下你也已經弱冠,潤雅丘就交由你打理吧。」
「是。」
「你的衣物算算日子應該定製好了,一會叫人給你送過去,把你那身弟子服換了。」
「……」
紀白的睫毛低垂,失魂落魄的走回潤雅丘,看著一群弟子在正殿搬著什麼,他連忙跑上去。
「你們在幹什麼?」紀白皺著眉,拉過一個弟子厲聲質問道。
「回丘主,我們在給您騰房間。」
按道理每一任潤雅丘丘主都要居住在正殿,而上一任丘主已經退出青漓宗,裡面的東西自然是要搬走的。
「……我,我讓你們搬了?給我放回去!」
幾位抱著箱子的弟子面面相斥,「這是歷代的規矩啊。」
「我是丘主還是你們是丘主?!東西給我留下,全部給我滾!」紀白氣的雙頰通紅,一把奪過箱子放在地上。
那些弟子被他趕出正殿,「我就住我原來的偏殿,你們甭管!」說罷紀白暴力的將正殿門合上。
幾位弟子對於今天莫名其妙發病的紀白表示奇怪,沒想到神經如此大條的紀白也有這麼生氣的時候。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正殿的門唰的一下又被打開,露出紀白凶神惡煞的臉。
紀白快步走到一位弟子跟前,粗暴的奪過桃花峪送來的衣物,頭也不回的合上了門。
剛從藏書閣回來的葉憬剛好撞見這一幕,他從來沒見紀白髮過火,感覺頗為新鮮,在遠處觀摩許久。
直到紀白奪過衣服關了門,他才拋著帕子走到那幾位弟子面前,他笑嘻嘻的問道:
「怎麼了這是,紀師兄這麼生氣?」
其中一位弟子煩躁道:「我們受命把正殿騰出來,結果他看見還不樂意了。」
「就是,丘主本來就要住正殿,那還留著原來舊丘主的東西幹什麼。」
?葉憬被這兩句話說的有點懵,「為什麼要騰?師尊他還要住吧?師尊下令讓你們騰的?」
「葉師兄你不知道啊?」
「什麼?」葉憬疑惑的聳了聳肩。
「莫清幽已經退出青漓宗了,紀師兄是新的丘主啊。」
弟子一句話把葉憬的腦袋弄懵了,什麼叫莫清幽退出青漓了,什麼叫紀白成新丘主了??
葉憬的笑容凝固了,他嚴肅的再問了一遍,確認信息無誤後,他似乎理解紀白方才為什麼那麼生氣了。
他們瞞著紀白將莫清幽的東西搬出來,紀白肯定要生氣,因為對紀白而言,莫清幽仍是他的師尊。
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如今對莫清幽拋開曾經的情分,愛和恨互相抵消,只剩下無感了。
但是紀白不同,他雖然對莫清幽的人品不滿,但與莫清幽之間的師徒情也是存在的,他做不到因為這一點就恨莫清幽。
兩人對莫清幽的態度不同,提到莫清幽兩人很有可能雙方都不愉快,所以關於莫清幽的事紀白都瞞著葉憬,以至於莫清幽離開青漓他都不知道。
葉憬皺著眉去拍正殿緊閉的大門,門被唰的一下打開,映入眼帘的正是換好衣服的紀白。
此刻他已經將弟子服換下,穿上了月白暗花祥雲錦袍,束著白玉冠,倒是有了翩翩公子的氣質。
葉憬見紀白這樣,想要開玩笑,調侃一下紀白,但覺得這個玩笑不合時宜,最後只是張了張口。
紀白髮現是葉憬,轉身進入了正殿,葉憬也抬腳跟了進去,一眼便瞧見了地上凌亂的幾個箱子,箱子裡是一些小玩意。
那些都是莫清幽的東西,地上有一個木匣子格外顯眼,葉憬走上前好奇的想要打開,卻被紀白叫住。
紀白手裡拿著一個捲軸,他將捲軸塞給葉憬,道:
「委託,要你和團啾一起去,詳細信息寫上面了,快去快回。」
說著便將葉憬往屋外推,直到葉憬被推出門外,重新將門關上。
「……」
葉憬嘆了口氣,明顯感覺到紀白現在心情極其糟糕,不然以紀白的性格,會邀請他坐下來一起查看那些小玩意,而不是將自己趕出來了。
……讓他自己接受一下事實吧。葉憬如此想著,帶著捲軸往丹霞殿走去。
紀白聽見沒聲後,重新坐在地板上將凌亂的小物件收拾好放進箱子,隨後便盯著箱子出神。
不一會他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一封已經拆封的信,小心翼翼打開,細細看起來,信上的字跡很明顯是莫清幽的。
這封信在葉憬與紀白偷看話本被抓後第二天給的紀白,原先紀白還不能理解莫清幽為什麼要單獨留下葉憬。
直到他打開這封信,才明白了一切,莫清幽在裡面講了很多,講了自己瞞著葉憬做的很多事,講了針對葉憬的原因。
以及……
自己中蠱的事。
所有人都誤會了莫清幽,只有紀白知道莫清幽的苦衷,但他無法向眾人述說,這是他跟莫清幽之間的秘密。
紀白知道為什麼莫清幽要單獨跟他說這些,為的就是他針對葉憬時,自己能多幫一下葉憬。
紀白長嘆一口氣,將信重新放回儲物袋,又在正殿裡待了很久。
而此時的葉憬已經將委託的事情告訴了團啾,兩人已經在去往沂台的路上了。
從委託里得知,沂台最近有一種瘟疫莫名流行起來,得了這種病的人皮膚會逐漸潰爛,還會失去理智,發瘋的去殺人。
團啾害怕的抖了抖,忐忑道:「雖然我是藥修,但這種病一聽就很可怕啊,要是我查不出來還被感染就完了。」
「振作點啊,你可是丹霞殿的最優秀的弟子了,要是你都不行,那丹霞殿的未來將會一片黑暗。」
葉憬無奈的搖了搖頭,但就是這副勸說,將團啾逗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