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香蠱

2024-10-03 15:26:03 作者: 鹿明凰
  苗歧元擅長毒術。

  但他最近意識到了些許不妙。

  接連兩次計劃失敗,在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是巧合,但他一向惜命,並且相信命運的存在。

  他覺得最近已經不適合再出手。

  尤其安王心態貌似出了點問題,他只擔心他衝動之下連累到自己。

  所以苗歧元只能想辦法讓安王改變計劃,最好能借刀殺人。

  可朝中幾位皇子都不是蠢貨——至少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大皇子晏璋和二皇子晏鳴受傷臥床,這幾天安分得很,其他皇子則在靜觀其變,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已經接受了公主為帝這個打破祖制的決定。

  想借刀殺人都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

  思索良久之後,苗歧元還是開口勸說:「過完年開春,長公主應該會大刀闊斧做一些決策,王爺不如先等待機會,避免讓人抓到把柄。」

  晏翎冷冷看著他:「你知道本王手裡的籌碼最少,一旦晏東凰坐穩那個位子,本王哪還有機會得償所願?」

  苗歧元皺眉:「就因為籌碼最少,所以才不能輕舉妄動。」

  晏翎沉默,神色陰鬱難解。

  「王爺可以先取得她的信任。」苗歧元說道,「武將重義,對敵人殺伐無情,但心裡裝著家國大義,只要王爺願意為百姓生計著想,為軍隊將士著想,為江山社稷的長遠著想,長公主定會對王爺予以信任,甚至重用王爺。」

  晏翎沉默著,似是在思索著他的話,可眉心始終緊鎖,頗有幾分不甘。

  思及晏東凰最近對他的態度變化,晏翎總覺得她對自己已經有了防備之心。

  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真如她自己所說,因為野心勃勃,所以才徹底摒棄親情,從此不論兄弟,只論君臣?

  「王爺,謀大事者需要耐心。」苗歧元語調沉了沉,透著幾分蠱惑意味,「我相信其他皇子應該比王爺更著急,王爺可以等他們斗個魚死網破,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你說得好聽。」晏翎冷道,「皇子死得越多,晏東凰的地位就越穩。」

  一個手握重兵且冷酷無情的君王,哪個朝臣不畏懼?

  皇子們接二連三被剷除,她的帝位只會越加穩固,到最後誰都撼動不了。

  「王爺,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苗歧元壓低聲音,眼底多了幾分陰冷光澤,「就算她坐穩了皇位又如何?只要找到機會下毒,君王暴斃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到時王爺作為皇族唯一的血脈,滿朝文武只會求著您登基。」

  頓了頓,「若在此之前,王爺能跟青鸞軍打好關係,來日女帝暴斃,青鸞軍不但不會成為您的阻礙,反而會忠心輔佐,成為您最忠誠的後盾。」

  晏翎輕輕閉眼,思忖良久,終於把苗歧元這番話聽了進去。

  他知道自己遠遠不是晏東凰對手,就算真讓他得手了,爭奪皇位的人那麼多,他也是最沒優勢的一個。

  倘若能等到晏東凰剷除完其他皇子,到時再找到機會……

  晏翎緩緩點頭:「好,就依你所言。」

  苗歧元鬆了口氣,躬身行禮:「王爺聖明,屬下先告退。」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晏翎靠坐在榻上,靜靜思索,宮裡的暗棋暫時不能動,若來日需要出手,她就是那顆最好用的棋子。

  他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唆使其他兄弟主動找死,最好能在兩年之內死得不一個不剩……

  一陣毫無預警的尖銳劇痛忽然襲來。

  晏翎臉色一白,驀地抬手捂住心口,厲聲喊道:「苗歧元!」

  剛跨出房門的苗歧元聽到這聲喊,心頭一跳,下意識轉頭朝晏翎望去,卻見他死死抓著心口的衣服,臉色白得不正常。

  苗歧元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晏翎跟前蹲下,急忙捏著他的手腕開始把脈。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晏翎已疼得臉色煞白,冷汗涔涔,五臟六腑里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撕咬。

  鑽心的痛楚來得氣勢洶洶,讓人猝不及防。

  指尖感受著手指下脈象的異常,苗歧元臉色一點點變了,凝重而駭然:「王爺這是中了香蠱。」

  「香蠱?」晏翎痛得面色扭曲,「這……這是什麼?」


  「是一種蠱蟲,素來為女子所飼養,因喜食各種香花,蟲體香味濃郁,被稱作香蠱。」苗歧元皺眉,「王爺今天可見到過什麼古怪之人?」

  晏翎蜷縮起身體,額頭上冷汗一顆顆滲出來,腦海里浮現一張秀美嬌俏的少女容顏,他死死咬牙:「在長公主府……見到,見到一個少女,面生得很,聽說……聽說是謝雲間的未婚妻……」

  苗歧元臉色驟變,面生的少女?

  難道晏東凰早已察覺到他們給她下毒一事,只是一直未曾聲張,卻暗中悄悄找來一個同樣善毒的人對付他們?

  「快……快想辦法……」晏翎嘶聲開口,劇痛使他幾乎失去理智,額頭青筋暴突,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快想辦法……想辦法給本王解毒……」

  苗歧元回神,有些六神無主地看著他:「香蠱只是飼養之人才有辦法,我……我沒辦法呀……」

  排山倒海的痛苦襲來,晏翎死死抓著榻上的靠枕,手背青筋一個個凸起,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滾落。

  他抬起頭,咬牙切齒地開口:「那怎麼辦?本王……本王要活生生疼死嗎?」

  「這……這倒不會……」苗歧元語氣遲疑,「香蠱一般是女子用來折磨負心之人的,要對方長長久久受到這種的懲罰,才符合她報復的目的,每次發作時疼上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半個時辰?

  晏翎驚怒交加,這樣的折磨要持續半個時辰?

  「還有一個辦法。」苗歧元看著晏翎,「如果確定下蠱毒之人就是那個姑娘,只能去求她,但是能不能成功,或者她承不承認都是一個未知數……」

  晏翎沒說話,呼吸急促,滿臉的冷汗使得雙眼像是蒙上一層霧氣,連苗歧元的臉都看不真切。

  他整個人如困獸一般蜷縮在榻上,如果不是還要維持一點親王的風度,只怕他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

  苗歧元見狀,只能先轉身離開屋子,站在院子裡冷靜下來,思索半晌,最終只是命人叫來了安王府統領肖衍。

  「肖統領,你拿上王爺的令牌,趕緊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就說安王中了毒。」

  「王爺中了毒?」護衛統領肖衍臉色一變,「怎麼會中毒?太醫能解毒嗎?」

  「太醫不一定有辦法解毒,但王爺去了一趟長公主府,回來之後就中毒,這件事得讓皇上知道。」苗歧元語氣陰沉,「就算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長公主所為,也該讓皇上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肖統領神色驚疑不定,還想再問清楚一些,可連苗歧元都束手無策的毒,太醫只怕也沒辦法。

  當務之急是讓皇上知道這件事。

  他沒再說什麼,迅速轉身離去。

  苗歧元站在院子裡,不發一語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青白而陰沉,透著不正常的焦躁。

  長公主的本事還真是出乎他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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