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齊心協力抗敵,經過朝中文武大臣共同商議,陸明宇不得不更改命令,最終任命內廷大總管安平海為監軍,帶著皇帝的旨意前往邊城。
聖旨嚴令,曹吉和凌翼集合手裡的兵馬,所有黑甲軍聽從凌翼調遣,曹吉作為凌翼副將。
共同禦敵,不得陽奉陰違。
抗旨不遵者,誅九族。
可這道旨意並未順利送達曹吉手裡。
監軍帶著聖旨快馬加鞭趕路,先追上紮營在寂城的凌翼大軍,把邊關戰況和皇上旨意一一詳述。
凌翼是個三十歲出頭的武將,當今太后的堂侄,皇帝的表兄,實實在在的自己人,曾在三年的武舉中一舉奪魁,成為東宮侍衛統領。
皇帝還是太子時,兩人常談論兵法,陸明宇覺得凌翼心思縝密,面面俱到,武功又那麼高強,將來必定是個出色的武將。
所以宮連城一死,他迫不及待就讓凌翼掌了兵權。
可善武者不一定善謀。
況且這是凌翼第一次領兵上戰場,經驗欠缺,對雍國軍隊了解甚少,對宮連城以前留下來的將領充滿著敵意,根本沒有把功勞分給他們的想法。
聽完安平海的話,他眉頭微皺:「曹將軍臨陣脫逃是戰場大忌,按律當誅九族,皇上為何不下旨將他查辦?」
他原本的計劃是讓曹吉的軍隊先拼死抵擋幾天,等他們的兵力消耗大半,再加快速度趕去支援,到時不費吹灰之力就除掉一個勁敵。
沒想到曹吉那個膽小鬼竟敢棄城而逃。
凌翼心裡對曹吉生出了鄙夷不屑的心態,恨不得把他斬殺在軍中,以振軍威。
「凌將軍有所不知,曹將軍跟隨宮大將軍時間最長,跟雍國青鸞軍曾有五六年的對戰經驗,了解他們那位戰神長公主的作戰風格——」
「安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凌翼不悅地看著他,「難不成沒有他曹吉在,本將軍就奈何不了雍國大軍?」
「雜家不是這個意思……」
「本將軍即刻點兵,三月之內必將雍軍趕出北梁境內。」凌翼說著,轉身入了營帳,「來人!傳令各營將軍到主帳議事!」
六月最炎熱的中旬,北梁大軍終於加快速度,朝邊關疾趕而去。
只是北梁已經連丟三城,而此次雍國兵馬之強悍遠超以往,若凌翼和曹吉能順利匯合,撇開各自的立場所不談,一心保家衛國,那麼雍國接下來定要費一番功夫。
然而安平海在傳旨給曹吉的途中被人一箭射殺。
這個消息傳到曹吉耳朵里時,他正帶著兵馬駐紮在遠離邊關八百里之外的涯安,安平海手裡的聖旨不翼而飛,但跟隨安平海一起來的親衛們一個不少,處理了安平海的屍體之後,急急抵達涯安。
「皇上命我跟凌將軍匯合,一起抗敵?」
「是。」一路護送安平海而來的侍衛統領點頭,「皇上有旨,曹將軍對雍作戰經驗豐富,若能好好配合凌將軍,並成功把雍國大軍趕出來,收回你丟失的三座城池,皇上就原來曹將軍和麾下將領臨陣脫逃的罪名。」
曹吉粗獷微胖的臉上,浮現一點冷笑:「這是皇上說的?」
「是。」
「傳旨之人不應該是宮中大總管嗎?」
侍衛統領遞上一份聖旨,並解釋:「安大總管在路上遭人射殺。」
曹吉聞言,臉色一變。
安平海在路上遭人射殺?
他第一個懷疑是凌翼所為,因為死無對證。
安平海帶來的聖旨上只命他配合凌將軍,儘早做出有效反擊,但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放過他,聖旨上根本沒寫。
安平海這個時候被射殺,極有可能是凌翼故意所為,原因應該是安平海應該還有別的口諭。
而凌翼不想讓曹吉知道這份口諭。
因為安平海的身死,曹吉心頭無法克制地蒙上一層陰影。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不管皇上說什麼,做出什麼承諾,都無法改變他陣前脫逃的事實,哪怕現在抗敵有功,皇上也定會秋後算帳。
何況皇上本來就一心想除掉他們。
「本將軍知道了。」曹吉應諾下來,「凌將軍到哪兒了?」
「距離涯安還有一天的路程。」
曹吉當即召集將領們商議作戰計劃:「我們可以繞路堵到雍軍正後方,配合凌將軍來個包抄。」
幾位將軍聽到這句話,齊齊愕然:「將軍,這……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繞道過去有多遠,大軍疲於奔命,戰鬥力會大大損耗,就算真能繞道過去,也不可能做到對雍軍的包抄。
曹吉在書案上展開一份輿圖,指著西南方向一處偏僻的城池:「這裡遠離皇城,跟雍軍進攻路線完全背離,我們可以把兵力駐在這裡,割一塊地自己治理。」
幾位將軍聽懂了他的打算,神色齊齊一驚。
曹將軍不但臨陣脫逃,還打算自立為帝?
就憑他們手裡這點兵馬?
諸位將領面面相覷:「大將軍,這……」
若北梁國破,他們這點兵馬能苟延殘喘到什麼時候都難說,割據一方怎麼可能?
「安平海被射殺,就是在告訴我們,皇上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們。」曹吉面色陰沉,冷冷說道,「如果今天是端王殿下登基,我就算豁出這條路,也會跟雍兵死扛到底,因為端王不會一心想置我們於死地。」
若是端王登基,他們打勝仗只會論功行賞。
可太子登基,他們是勝是敗都死路一條,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去拼命?
不如保存實力,等以後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