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瑾神情篤定,低聲道:「沒有萬一,我不能讓你獨自去江南。我們一起面對。」
元蘭咬了咬唇,終究沒再說什麼,只是心中多了幾分踏實。她低聲嘆道:「你啊,總是這麼固執。」
裴時瑾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我答應過你,會護你周全。」
有了裴時瑾的陪伴,兩人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南。
白日裡,他們策馬奔馳,夜間便在驛站短暫休息。
裴時瑾總是緊跟在元蘭身邊,為她擋風遮雨,兩人一路無言卻默契十足。
經過數日的風塵僕僕,他們終於在一個雨後的清晨抵達江南城外。
江南的城門在夜色中高聳,門樓上懸掛的燈籠在秋風中搖曳,投下昏黃的光影。
元蘭和裴時瑾帶著隊伍趕至城門時,疲憊已爬上每個人的臉龐。
兩人翻身下馬,裴時瑾站在元蘭身旁,眉目間雖掩不住倦意,但眼神依舊警覺。
守城的士兵見他們一行人來勢不凡,立刻上前攔住:「站住!報上姓名,來此何事?」
元蘭冷靜地掃了他們一眼,從懷中取出皇帝親自下發的令牌,語氣沉穩而不失威儀:「我是奉旨前來處理江南災情的誥命夫人元蘭。」
士兵見她遞來的令牌,上面的龍紋與印章確鑿無誤,連忙拱手:「原來是元姑娘,請稍等片刻,我們這就稟報張大人!」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張方海披著一件華貴的披風,騎馬疾馳而至。
他的臉上帶著熱情的笑意,可那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過,如同一條藏在草叢中的毒蛇。
他翻身下馬,遠遠拱手:「哎呀,元姑娘果然是大義在心,這麼快就趕到了江南。下官在此恭候多時,失禮失禮啊!」
元蘭微微頷首,神情淡然:「張大人不必多禮,災情緊急,我們不敢耽擱。」
張方海拱手一笑,語氣中滿是恭維:「元姑娘真是勞心勞力,連夜趕來,下官佩服得很。這一路辛苦了吧?」
他說得恭敬,但那笑容里卻隱隱帶著幾分不屑,仿佛在暗示元蘭不過是一介婦人,不應插手此等大事。
裴時瑾站在元蘭身後,眼神微冷,察覺到了張方海的敷衍。
他上前一步,語氣冷淡:「張大人,眼下江南災情刻不容緩,我們還是先入城再說吧。」
張方海的眼角微微一抽,但仍然維持著笑容,拱手道:「三殿下說的是,是在下怠慢了。來人,打開城門!」
城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元蘭和裴時瑾策馬同行,跟著張方海進了江南城。
張方海在前面帶路,披風在風中揚起,他一邊策馬,一邊假裝關切地問:「元姑娘,您這一路趕來,可還適應?江南的路可比不得京城。」
元蘭看穿他話中的譏諷,卻面不改色,淡淡道:「路雖不好走,但心繫災民,任何辛苦都不值一提。」
張方海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他搖著頭假笑道:「元姑娘果真是心懷天下,不過……災區事務繁多,元姑娘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望隨時請教下官。」
話語中的輕慢之意顯而易見。裴時瑾在一旁聽得眉頭微皺,眼底透出幾分冷意,但他沒有發作,只是默默握緊了馬韁。
元蘭不卑不亢地回道:「張大人辛苦了,我會儘快熟悉情況,不會給大人添麻煩。」
張方海聞言,心中冷哼一聲:不過是仗著誥命的身份擺架子,還真把自己當能人了?
進了城,江南城中一片忙碌。
街道上來往的百姓面色疲憊,不少店鋪都關了門,糧倉附近卻人頭攢動,百姓們排著長隊領取救濟的糧食,臉上寫滿了困苦與無奈。
元蘭看著這一幕,心情沉重了幾分。
她勒住馬韁,停在一處路邊,沉聲問道:「張大人,現在城中救災情況如何?糧草和藥材夠嗎?」
張方海敷衍地笑了笑:「元姑娘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過……災民實在太多,倉庫的糧草已經有些吃緊了。」
元蘭眉頭微皺,語氣不容置疑:「糧草若是不夠,就要立刻補給。請張大人配合我,我們要儘快安頓災民。」
張方海嘴角微揚,語氣依舊客氣:「自然自然,一切都聽元姑娘的安排。」
裴時瑾冷眼看著張方海的言行,心中冷笑。
好一個裝腔作勢的張方海,嘴上說得好聽,實際卻是推諉扯皮。
隊伍終於抵達驛站。
元蘭與裴時瑾下馬,張方海拍著胸脯道:「元姑娘和三殿下一路辛苦,先在驛站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安排人向您匯報災情。」
元蘭微微一笑:「多謝張大人,不過我不打算休息。現在就把災情記錄和河堤的資料交給我,我要儘快了解情況。」
張方海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元姑娘真是敬業,那好,下官這就去準備。」
看著張方海轉身離開的背影,裴時瑾低聲道:「此人心中不懷好意,我們要多加小心,更何況,他可是張慕靈的父親,很有可能會對你報復。」
元蘭點點頭,目光堅定:「不論他如何,我們的任務是救災,只要能安撫百姓,其他的都不重要。」
兩人目光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災情當前,他們只能步步為營,應對眼前的困難和暗藏的危機。
次日,張方海將元蘭和裴時瑾引入府衙,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一邊走,一邊假意為元蘭詳細介紹著江南城的現狀。
「元姑娘,如您所見,江南城裡的災情雖然暫時控制住了,但各地災民不斷湧入,糧草和藥材消耗極大。若再有半個月的陰雨,恐怕會更加難辦。」
元蘭邊走邊聽,眼神沉靜,心中暗暗盤算著:「現有糧草能堅持多久?」
張方海一邊撥弄著袖口,一邊語氣敷衍地說道:「倉庫里的糧草大概還能撐十天,若雨不停,恐怕得從京城再調撥一批。」
元蘭眼神微微一動,眉頭輕蹙:「京城調撥糧草需要時間,如今必須立刻找辦法解決才行。您可有替代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