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芳瞄了眼樓上，說：「老爺，我上去看看樂樂。」
喬英奐點頭嗯了一聲，王雪芳叫來管家照顧他。
「安靜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喬英奐對著安靜說道。
安靜緩過神，扯了扯嘴角，回道：「不會。」
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偷偷看了看顏書塢，他好像始終都很鎮定。
這頓飯吃得可真是驚心動魄。
後面，王雪芳和喬茹樂一直沒再入席。餐桌上只有他們三人，都當作沒有之前的那一幕，有說有笑地吃完飯。
顏書塢和安靜並沒在喬家多留，只陪喬英奐喝了一泡茶就準備離開。
「書塢不留家裡住一晚嗎？」喬英奐想留下他。
顏書塢卻不願意，「還是回去比較好，住習慣了。」
喬英奐一直掛著的笑容收了起來，有些失望。
「你這次回水陵城，可沒一晚住在家裡過。」
顏書塢看了看始終沒說話的安靜，她不知道他看她是什麼意思，幫他說話？她能說什麼，別人的家事，於是暼開了眼。
「喬叔叔，等我熟悉集團事務後，沒那麼忙了，再回來住兩日。」
「好，工作要緊，那就過些時日。」
喬英奐堅持要送他們到停車場，管家便陪同在後面。
拄著拐杖，喬英奐走得並不快，不過月色不錯，當作在花園散散步。
「安靜啊，你姑姑這一兩年還好嗎？」
這一兩年？安靜想著他們應該好久沒見面了吧。
「挺好的。」
「好就行。你們幾個孩子裡，你姑姑最喜歡你了，你要常去看她。」
「我會的，喬董。」
有時候緣分挺不好說的，進了英遠集團三年多，她才知道自己姑姑曾經在老廠工作過，和喬英奐的關係還不錯。
喬英奐知道時，她的銷售工作已經很穩定了，他開玩笑說要是早知道，定會好好照顧她。
「我聽說你和書塢十年沒見了，是吧？」
「對。」
「當年你們戀愛過？」
安靜眉頭微蹙，怎麼他會知道？顏書塢會和他說這些？
「也不算吧，只是當年玩得很好就是了。」
喬英奐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轉過頭看了眼陪余叔走在比較後面的顏書塢。
「那一年，書塢多虧遇見你了。」
安靜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只見他繼續說：「他那會到我家有七八年了，沉默得很，從不笑，除了對著予恩。他總是很憂傷，他家發生那麼多事，會那樣我理解，但我擔心他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去了你們學校認識你，他慢慢在改變，會對我們笑，還愛和我們說話了，整個人變開朗了。」
「並不全是因為我，還有很多同學們。」
喬英奐側過頭看了看安靜，好像看到了某人年輕的影子，嘴角不自覺帶起了笑。
「在你們學校讀那會，我都是讓余叔接送他，余叔看到過他和你玩得特別好，很親近，還有他在書塢身上從沒見過的開心，余叔親口和我說的。離開溪城之前的那一周，他天天買水果和補品去看你，余叔說他很關心你。」
那倒是真的，她腿斷了住醫院的那些日子，顏書塢對她的關懷真的是無話可說。
「他有那樣的變化，我也替他高興。」
能從喬英奐口中得知顏書塢是因為她而變得開朗，她心窩一陣暖，還有點小小的激動。
喬英奐望了望遠處，「是啊，我們都為他高興，多虧你。你說，我想讓他和樂樂在一起，他會答應嗎？」
安靜整個人的心情忽而沉了下去，為什麼要問她呢，不該去問當事人嗎？
她沉默了起來。
喬英奐輕瞄了她一眼，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
安靜等著他主動轉移話題，可他始終沒再開口，她只好作答。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和喬小姐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不用再多花時間去了解。」
「我也是這麼想的，書塢這孩子懂事，對樂樂很包容，也就是你們說的很寵。」
說到這，喬英奐和樂地笑看著安靜，她也只是扯了下嘴角。
喬英奐見她沒開口的意思，又繼續說：「書塢我倒是放心的，他應該會答應， 就是樂樂脾氣不好，要花些時間做思想工作，不過我這個做父親的看得出來，她呀，喜歡書塢。」
半低著頭的安靜又是扯了扯嘴角，又是咬嘴唇，想應他一兩句來著，剛有一道縫的雙唇又立即給閉上了，最後什麼話也沒說。
走到停車場，喬英奐依舊熱情地歡迎著安靜下次再來，安靜也禮貌地回應著道別了。
他們離開喬家別墅有一段距離後，顏書塢問起安靜和喬英奐聊了什麼。
看向窗外的安靜沒馬上回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收回目光看向他。
「顏書塢，喬茹樂在餐桌上那麼說你，生氣嗎？」
說不生氣是假的，可寄人籬下，一切都得忍著。
「心裡生氣，但我不會當著他們的面表現出來，他們收養我 ，這份恩情我記著。」
「這算不算虛偽？」她倒是很直接。
他眼瞼抬了抬，「就算是虛偽，我覺得也是有必要的。從小，喬茹樂只要不高興，就會拿我身世做話題。難道我要一次次地反擊過去，罵她還是打她？」
安靜隨意地點點頭，不是贊成，但也不是反對。
境遇不同，他的境遇讓他不得不審時度勢地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
為了生存。
「阿靜，喬叔叔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關於你和喬茹樂的訂婚？」
「嗯。」他側過頭看了眼她那始終淡淡的神色，「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她滿不在乎地說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正要說她是不是一定非得這麼說話，剎那間，兩人現在的關係一下竄到了他腦海中，那已經張開一點的雙唇又給閉上了。
他踩著油門的腳鬆了松，扭頭去看她。
她平靜的面色很柔和，視線暼向外邊，眼底有著微不可察的惆悵。
他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