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看著表情沒什麼變化，她的臉色很素白，如果忽略她過於美艷的五官，那種白甚至有種病態的感覺。
她手上把玩著剛剛簽字的那支鋼筆，垂著眸，語氣淡到聽上去有點漠不關心。
「好奇他的想法做什麼，我本身就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黃婉晴都怔了一下。
因為這話太過冷漠了。
黃婉晴都莫名的有些開始同情席越了。
被姜檸甩了，還屁顛屁顛的往她身邊湊，人家還一點都不領情。
黃婉晴心情複雜的對姜檸說：「……行吧，那你好好休息，後天要去拍雜誌封面。」
直到黃婉晴帶著一堆人離開。
酒店房間又只剩下姜檸一個人了。
安靜的過分。
落地窗外的夕陽透過高樓大廈之間的縫隙，落進了房間裡，姜檸眼睫垂落出清晰漂亮的弧度，但是暖色的光線一點也沒有襯得她的表情染上溫度。
她想，如果席越不繼續騷擾她是最好的。
畢竟她一開始的打算就是這樣的，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姜檸的手又下意識的開始摸自己腕上的傷口。
明明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每次觸碰到，那種來自神經上的疼痛，還仿佛可以具現。
這個傷口是母親死後的一天晚上，她自己割的。
姜錦濤放出來的消息是母親抑鬱症發病跳樓，姜檸趕過去的時候沒來得及阻止。
葬禮當天，不知道多少人來找姜檸，假意安慰，或滿是憐憫。
姜檸沉默不言，像是一隻被人擺弄的精緻木偶，陪著這群人飾演一出荒唐可笑的鬧劇。
家裡人都在處理母親的後事，很忙。
姜錦濤忙著來和弔唁的人虛與委蛇。
她當晚自殺，還是姜宴京發現的，把她的手從浴缸里撈出來，叫了救護車。
她一被搶救回來，迎面的就是姜錦濤的一個巴掌。
「別在這種時候給我找事！」他充滿厭惡的看著姜檸。
這個家已經被母女二人的病磋磨得不成樣，他們簡直不像是一對父女。
姜錦濤只吩咐保鏢說：「好好看著小姐。」
隨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哪怕是有著血緣關係的愛，都會被抑鬱症消耗得一乾二淨。
更何況是兩個本來就毫不相干的人。
姜檸只隔了一個星期就回到了學校。
天氣冷，穿著長袖，席越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還在搓著她過於冰冷的手，絮絮叨叨：「你又去醫院了？身體怎麼差成這樣？」
本來這天姜檸就想說分手的事情。
但她在席越的絮絮叨叨之中，嗓子發癢，愣是沒說出口。
她只低著頭說：「嗯，又去醫院了。」
席越又捏捏她的臉頰：「去京城之後我找人幫你看看吧，瘦得都快沒肉了。」
時隔六年。
姜檸驚覺，她分明連當時姜錦濤是怎麼罵她的都記不清了，她居然還記得席越說的話。
姜檸坐在椅子上，癱著發呆。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她拿出手機，開始衝浪。
也不知道看什麼，就瞎點。
但她瞎點，都點到和席越有關的事情。
某瀏覽器推送就是席越結束綜藝錄製，落地京城機場的視頻。
工作人員隔離媒體和粉絲，簇擁著席越走過鏡頭。
剪裁良好的黑色襯衫包裹著席越修長的身形，他戴著墨鏡，姿態散漫的向前走去。
這麼多年的藝人生涯已經能讓席越很好的適應眾人的追逐，不會因任何一個粉絲的呼喊而停留。
就像是不會因人間的挽留而遠去的陽光。
姜檸突然不適時宜的想到了不知道在哪本書里看到的一句話。
——有人身處地獄，活下去就已經很困難了，又怎麼配奢想陽光。
……
拍攝JI雜誌封面的那天，姜檸早早的被助理小張叫醒，準備去拍攝地點。
姜檸醒來的時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清醒自己不怎麼靈光的大腦。
直到下車，坐到了拍攝地點的化妝檯上，姜檸都還在神遊天外。
一路她都被小張擺弄著，像是一個漂亮乖巧的瓷娃娃。
小張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賞這種絕美神顏。
她試圖和美人搭話，促進一下關係：「檸檸姐聽說過粉絲怎麼形容你的嗎？」
姜檸已經緩過來了一會兒，接話道：「怎麼形容的？」
小張咯咯咯的笑：「說檸檸姐有一種淡淡的死感。」
姜檸還覺得這個形容挺符合她的精神狀態的，跟著笑出聲來。
但小張其實感覺網上調侃的這個形容不太對。
姜檸更像是有著一種這個時代年輕人都沒有的神性，對任何事情都格外的淡漠。
而且姜檸本人長得也像仙女，太好看了。
攝影棚那邊。
和姜檸身高體型差不多的替身在幫她找適合她的拍攝角度和光影，全部弄好之後就可以開始拍攝了。
這個時候，有個男替身也走了過去。
姜檸的視線落到了那個男替身身上，問小張：「這是雙人封？」
小張是個歡脫話多的姑娘，聲音也好聽，跟個黃鸝鳥一樣：「是呀檸檸姐，我在路上的時候和你說過，這是你和席哥的雙人封，是不是沒睡醒沒聽到。」
姜檸一臉麻木：「你說誰？」
小張：「席越呀。」
姜檸：「……」
黃大小姐給她找的人未免也太負責過頭了，真的是一點其他事情都不讓她煩心，輪到了開拍這一天，才和她說。
姜檸頭疼：「他不是回京城了嗎？」
但還有更讓他頭疼的。
下一秒門口處就傳來了席越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回京城了？偷偷關注我了？」
席越那尾音揚著明晃晃的愉悅，他聲音又好聽，說話的時候自帶著一股慵懶痞氣。
姜檸看過去，他估摸著是在家裡化好妝過來的，穿著休閒風的西裝，裡頭的襯衫扣子上兩顆沒扣，露出分明的鎖骨。
姜檸一臉木然：「我只是網上衝浪的時候不小心衝到了您老。」
席越哼笑了一聲，似笑非笑：「我知道你偷偷粉我，不用害羞。」
席越一向都是這麼渾不正經，粉絲們就是吃他這種調調。
現場好多工作人員都噗嗤笑出來。
追綜藝的時候就知道這兩人的相處方式很搞笑了，沒想到在現場聽，更是節目效果拉滿。
姜檸面無表情。
如果不是她素質尚可，是真的很想脫口而出傻逼兩個字。
到了開拍的時候。
場景是個黑色沙發，姜檸穿的是一套很艷麗的紅色抹胸長裙。
雙人封動作肯定是會親密一點的。
姜檸已經做好準備了。
個屁啊。
第一套動作攝影師就讓席越搭著她的腰。
席越很明顯有自己的想法，一把掐著腰把她摁進沙發里，並且還把她的下巴給強制性抬起來。
姜檸瞪著席越，下意識想把席越給踹開，結果就聽見攝影師激動的聲音。
「很好！就是這種感覺！別動！」
姜檸閉了閉眼睛，忍了。
攝影師：「檸檸姐別閉眼啊！就剛剛看席哥那眼神！很深情！很有張力！」
姜檸：「……」
她那明明是想刀了席越的眼神。
姜檸聽到席越很小聲的笑了出來。
「檸檸。」他又這麼喊她，惡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歸國宴那晚，就是這樣的姿勢，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