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席越沒把人帶回來。
但已經在秦淮安那兒知道大概真相的席父席母,都沒敢在席越那問有關他倆未來兒媳婦為啥突然不見了的事情。
席越酗酒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脾氣變得暴躁,一點就炸,抽菸也是在那會兒染上的。
這樣持續了好幾個月,直到大學都開學了,他不再和席父席母對著幹,明明考上了京大卻沒去讀——這是唯一一個能在席父席母面前證明他的確是談過戀愛的變化,因為在此之前,兩口子一直覺得他就是個上大專的料。
席越後來報考了M國的一所學校,對席越這樣不怎麼愛學習的人來說,還挺難考的,但是他考上了。
他一邊讀書,一邊接觸娛樂圈,從拍小GG到電視劇配角,一步步鍛鍊自己的演技,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不敢讓自己放鬆下來,私下裡也變得沉默寡言,沒事就發呆,有點像姜檸。
席越的性格和之前桀驁不馴無法無天的席大少爺截然不同,可以說是有天差地別的變化,直到過幾年後,才好一點。
席越漫不經心的擺弄著粉鑽吊墜,腦子裡輕車熟路的浮現出了他和姜檸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姜檸:「不用送什麼了,你已經是上天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了。」
她難得說這種話,臉上柔軟的笑也像是貓爪一樣在他的心裡輕輕的撓著。
好半晌席越才勉強的從那股心動中回過神,彆扭的憋出了句話來接:「你從哪兒學的,還會說好話了。」
「我是真這麼覺得。」姜檸的手撐著下巴,看神色像是在回憶某些能令她感到愉悅的事情:「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而且你……」
姜檸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能給我一種安全感。」
當時席越還不知道,對一個抑鬱症患者,有人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過即使是那樣,姜檸這句話,都讓席越有一種被輕微電擊打中的酥麻感。
姜檸說的每句重要的話他都能記得。
比如這次。
又比如她說她以後想去當演員,飾演不同的人生。
又比如說她想養寵物,等上了大學之後,一定去養一隻。
這些對席越來說稱得上是甜蜜的事情,讓他撐過六年,餘韻悠悠的回味到現在。
突然。
大門被人一把推開。
秦淮安那災舅子走進來,聲音大大咧咧的響了起來。
「席哥?席哥!你人呢!」
席越被強行打斷了思維,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項鍊給放兜里,坐直了身體:「你最好是有事。」
「肯定的啊。」秦淮安對著席越擠眉弄眼的,湊到席越身邊,哥倆好似的伸手搭他的肩。
「給咱嫂子弄準備的生日禮物都弄好了,到時候就等您老吩咐了。」
席越這才賞了秦淮安一個好臉色:「幹得不錯。」
「那我讓人把東西先送來你看看。」
「行。」
很快東西就送了過來,秦淮安讓席越好好看看,他自己先走了。
席越剛拆開,都還沒來得及去看兩眼,門突然被敲響了。
席越還以為是秦淮安又折回來了,頭也不抬的對著門口揚聲說。
「自己滾進來。」
敲門聲很詭異的暫停了一下。
席越邊把包裝袋拆開,邊在心裡罵了一句秦淮安那傻逼怎麼跟個姑娘一樣磨磨唧唧的。
席越剛準備過去開門撅秦淮安一頓,然後就聽到了外頭傳來姜檸很小聲的聲音。
「那我進來了?」
席越:「……」
他差點沒被自己的腳給絆個跟頭。
門把手動了動,外頭的姜檸像是要開門了,千鈞一髮之際席越想到了身後茶几上剛剛才拆開的生日禮物。
絕對不能給姜檸看見!
女孩子不是最講究神秘感驚喜感的嗎。
席越脫口而出:「別進來!」
門口的姜檸:「?」
門把手果然不動了。
席越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身後那一大塊東西,他本來是想把這東西給先搬到一邊的儲藏室藏起來的。
誰知道外頭的姜檸以為他有事在忙,頓了一下,便說:「你在忙嗎?那我改天來吧。」
改天。
能有改天才怪了。
席越已經徹底知道了姜檸這人的鵪鶉屬性,能主動來找他一次,簡直是史詩級別的進步。
別回頭她又萎了,席越得悔死。
席越只能一邊回著姜檸「沒在忙!」,一邊匆匆的拉了桌布把這東西先罩住,然後去給姜檸開門。
門外。
姜檸見席越磨蹭了半天才來開門,神色又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自然。
本來一天的拍攝外加和粉絲見面營業,已經耗幹了姜檸所有的社交加點和精力。
拆完了妝發之後,姜檸本來是想洗洗睡的,但還是強撐著來找席越,想和他說清楚。
姜檸覺得自己可勇敢了,回頭遇到了凱撒,和他說之後,他肯定會誇她。
本來她一鼓作氣的跑過來找席越,結果又被席越那一句「別進來!」,莫名其妙的搞萎了。
姜檸還以為席越還沒消氣呢,掐著自己的手指頭糾結道:「你真的沒在忙嗎?我改天來也是……」
席越連忙說:「沒在忙,有什麼事嗎?」
姜檸:「我進去和你說。」
席越下意識:「等一下。」
「?」姜檸的腦袋上又扣出了個問號。
席越看著姜檸眼神里那股明晃晃寫著「你不會在裡面藏人了吧?」的視線,險些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了。
席越瞎掰道:「裡面不方便,有點亂。」
這話在姜檸眼裡看來,就跟拒絕她沒兩樣。
姜檸:「你是不是還沒消氣?」
「消的差不多了。」席越這是真話,怕姜檸不信,又解釋了一遍:「也不是不讓你進,是真的有點亂。」
席越側身讓開進門的路。
姜檸疑惑的走進來,的確是看到客廳亂糟糟的,扔了一地的包裝紙。
她心裡還在想,席越什麼時候在她面前都這麼裝了?再亂的她也不是沒見過。
然後姜檸飄忽的視線就落到了沙發邊上,一個被桌布蓋著的、十分突兀的人形物件上。
姜檸:「……」
席越真的沒藏著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