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
龍城一中，高三2班。
「祝卿安，這道題你來做。」
一聲刺耳的男聲，從小蜜蜂里傳出。
趴桌上，睡得正香的少女猛然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用力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有點懵逼。
上一秒，她正在飛升……
這一秒，她被老師點名去做題。
數學老師王佑東又敲了敲黑板：「祝卿安，聽到沒有，上來做這道題。」
祝卿安磨蹭了半天才站到黑板前。
題目她來回看了八遍，要求也讀了八遍。
「求函數 f(x) 在區間 [-1, 2] 上的單調性。」
她撓了撓頭，然後風風火火地在黑板上寫下「解：」。
王佑東一看她這架勢，心說這回總該有點長進吧，欣慰地等著她繼續寫下去。
可祝卿安盯著黑板，那眼神就像在看外星文字。
字母數字都認識，組成一起就成天書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三分鐘過去了。
她的手還懸在「解」字的冒號後面……
「老師，我不會。」
「不會就正常了，你一上課，睡得比誰都香，我的課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王佑東擺擺手，示意她趕緊下去。
「來，我們看看這道題啊……」
他的聲音漸漸淡去。
祝卿安坐回座位上，心不在焉的她，只能百無聊賴地轉著筆，望向窗外……
正到飛升的關鍵時刻來著。
……
鈴──
晚自習下課。
喪里喪氣的祝卿安瞬間充滿了活力。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裡，第三章是課後作業，明天下課後交上來。」
摘下麥克風的王佑東看了眼教室最後排：「祝卿安，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拿起教具和水杯走出了教室。
祝卿安的活力瞬間被熄滅。
同桌碰了碰她：「小安安，這個月老王傳喚你幾次了？」
「要你管。」
祝卿安白了他一眼，提著書包心虛地去了辦公室。
班主任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
祝卿安輕輕關上門。
放學了，辦公室還有幾位老師。
「喲，我們祝卿安同學又被王老師拉來教育啦。」
旁邊的朱老師打趣道。
祝卿安笑眯眯地回應：「是啊，很榮幸，今天又是小的，來給各位老師請安吶！」
王佑東給了她一個「別貧了，快過來」的眼神。
祝卿安趕忙顛兒顛兒地跑到王佑東桌前，低眉順眼，準備乖乖受教。
「你看看你，本來以為你只是上我的數學課犯困，結果你是上課就犯困，你看你這次成績，又是全年級倒數第一……」
旁邊的朱老師噗嗤一聲笑了。
王佑東回頭：「笑什麼？」
朱老師拱手：「多虧了你們班祝同學一直穩坐第一名，不然最後一名就是我們班那臭小子了。
王佑東瞪了他一眼。
幸災樂禍。
王佑東拿著祝卿安的成績單，揉了揉太陽穴。
「你現在高三了，馬上就要高考了，有點緊迫感好不？來學校不學習，成天趴在後面睡覺……」
……
不知不覺，辦公室人都走光了。
王佑東清了清嗓子。
祝卿安非常有眼力見遞上水杯。
「王老師，說這麼久，您渴了吧。」
王佑東接過水杯咕嚕了一大口。
「回首依然望見故鄉月亮
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
熟悉的華為鈴聲響起。
……
電話一掛，王佑東瞥了眼時間，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都這麼晚了！
「我要去開會，你趕緊回家，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王佑東邊叮囑祝卿安，邊找本子和筆。
祝卿安走出校門時，路上已經沒人了。
昏暗的路燈下，只有她的影子在晃動。
吹來的風悶熱潮濕。
路邊草叢突然跳出一隻黑色流浪貓，微弱的燈光下，它的眼睛閃著綠光……
祝卿安的心差點兒跳出喉嚨。
她抓緊書包肩帶，加快了步伐。
上個月，三中有個學生就是晚自習回家路上，被人捅了十幾刀，當場死亡。
兇手現在還沒抓到。
想到這，祝卿安心裡就直發毛。
突然颳起一陣大風。
垃圾袋和傳單在空中群魔亂舞。
要下雨了！
祝卿安撒腿就跑……
到了那個幽暗的小巷口，她深吸一口氣，打算一口氣衝過去。
沒想到小跑到一個十字口時，一個黑影突然殺出。
還沒等祝卿安回過神，她就被一隻手勒住脖子，嘴巴也被緊緊捂住，直接被拖進了一個小巷子。
「嗚嗚──救命！」
祝卿安的嘴被捂住了，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她的雙手也被禁錮住，完全無法動彈。
這人身上那股子飯菜餿油和酸汗交織的味道，簡直比地溝油還讓人上頭。
是個男人。
男人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住祝卿安的脖子，惡狠狠地威脅：「給老子老實點，這兒鬼影都沒一個，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用！」
祝卿安心裡慌得一批，但臉上還是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四周環視一圈，小巷子窄得跟雞脖子似的，走個人都得側著身。
滿地破紙箱，老鼠和蟑螂亂竄，這場景，簡直比噩夢還噩夢！
不是吧，今天什麼日子，這麼倒霉！
「身上的錢都交出來！」男人大吼一聲。
「嗚──嗚嗚嗚──」
祝卿安用眼神瘋狂暗示：錢在書包里！
男人手忙腳亂的，一隻手攥著刀，另一隻手才不甘不願地鬆開她的嘴，一把搶過書包。
「你要是敢叫，老子就一刀割了你的喉嚨！」
祝卿安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她心裡直打鼓，這片廢舊得跟鬼城似的，這個點連個鬼影都沒有，路燈還壞了一大片。
目前的情況，就算她喊成女高音，怕是也沒人來救她。
芳姐上夜班，發現她失蹤？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男人翻遍了書包，統共找到三十塊錢。
那是她這周的生活費。
「草！他媽的又是個窮逼！」
男人吐了口唾沫，還用鞋底兒抹了抹。
接著把錢往兜里一揣，把書包踢飛，一臉不耐煩，手上匕首又逼近了一分，猙獰地說：「既然沒錢，留著你幹啥？」
「我確實沒錢，可我爸有的是錢，他是個煤老闆！」
「你連個破手機都沒有，還煤老闆？忽悠誰呢？」
男人一巴掌扇在祝卿安臉上，那表情分明寫著「老子不信」。
他揮舞著匕首，在祝卿安的脖子上輕輕一划，鮮血像圓滾飽滿的珠子蹦了出來。
嘶──真他媽痛！
祝卿安倒吸一口涼氣，死死盯著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你個狗屎王八蛋，敢動你姑奶奶！」
「我要把你的頭蓋骨拿去做馬桶蓋，把你的牙齒拔下來串成項鍊掛你脖子上……」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一剎那，黑夜亮如白晝。
兩人都看清了對方長相。
男人臉上那條橫貫整張臉的刀疤，格外刺眼。
「你這張嘴，跟你這張臉真是完全不搭調。」
「直接弄死你我都不忍心，不如讓老子爽一爽先……」
祝卿安聽到這句話，腦子一片空白。
「你、你想幹嘛？」
那男人搓著手，一臉壞笑。
「你說幹嘛？當然是干……翻你啦！」
合著死都不讓她死得體面。
祝卿安緊閉雙眼，心中暗暗咒罵：這瞎了狗眼的老天爺！
她祝卿安雖然成績年年倒數第一，但從不作惡，現在還未成年就要她領盒飯？
男人淫笑著脫起了褲子。
說時遲那時快，第二道閃電劃破天際。
「轟隆」一聲巨雷炸響！
閃電滋啦滋啦的響……
下一秒。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