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山海造化子(完結)
「天仙！」
「天仙！！」
逆流子、星宿地仙、心素地仙、紫薇七子等人，全都怔怔的望著虛空當中的龐大人形，久久回不過神來。
即便是剛剛被蹂躪過的元始星，其上的無窮修士，也都是難以想像的、又渾身戰慄的望著余列。
「我等竟然觀摩到了一尊天仙成道！」
天仙者，此世修行的頂點。
即便山海道士、古修中人，各自都在天仙中劃分了幾番門檻，但是只要踏入此境界，便已然是修行到了頂點，往上走去只有飛升一條路。
傳言得證天仙者，萬劫不滅，乃是真正的證道長生，真箇不死！
或許只有此方寰宇諸天，全都一同湮滅，天仙才會隨之而亡。
余列現如今踏入天仙境界，甭管他這天仙是怎麼來的，修行的有多麼急促急躁，只要踏入了此地境界，他便是修成了仙道的終極夢想，真正長生！
此後，他有大把乃至無窮的時間，來打磨自己的道行，增進修為，圖謀飛升一事！
余列欣喜著，他心念一動，龐大偉岸的身軀便猛地縮小，變化為常人大小，出現在逆流子等人的跟前。
此刻，即便是此前自認為是余列師兄的逆流子，這一刻面對他的投來的目光，也是不由的低頭垂腦，不敢直視。
這群地仙們，身形還在隱隱的發顫，只需余列一個招呼，他們便願意膝行上前，頂禮膜拜。
這可不單純的是震懾於余列的威力，也是余列當著他們的面，證道天仙，不管恩怨情仇如何，他們個個都是發自內心敬佩的余列！
余列笑看著這批人等，他如今證道了天仙，更是不在乎彼輩心間的小九九了，因此對於心素、紫薇等地仙，也不打算反悔，繼續留彼輩一命便是。
反正地仙資糧，如今於他而言，已然無用。
對現在的余列而言，可堪入口的，僅有大千世界及同為天仙境界的存在或造物。
忽然，他的目光幽幽，又投向了一旁僅僅剩下一口氣的元始星辰。
不過打量數眼，他還是將目光挪開。
都已經抽取了此星的大部分本源，剩下的一絲大千本源，雖然有益於他的道行，但也不過爾爾，且繼續留著，令此星辰緩緩恢復本源便是。
「雖然道脈不同，但是古修一眾，終究是仙道前人留下的道脈，不宜屠戮過甚，否則吾與彼何異。」
余列心間思忖著，忽然他的目光看向一地虛空，開口：
「道友，窺視本道良久，如今本道都已經成就天仙，為何還不出來？」
他的話聲落下，虛空中一陣波動。
一個白髮的少年道者，忽然從虛空中走出，臉上帶著苦笑和訕訕。
對方身著青袍，袍子上織就牛犢，當即跨步而來，朝著余列頂禮膜拜：
「晚輩見過天仙尊者，多謝天仙留紫薇、神霄、元始，此三界一線生機。」
這時，一旁的紫薇地仙等人，目光閃爍：「披牛行道……莫非你是獨脈單傳的太上清靜道德宗的傳人？」
余列也好奇的打量對方，口中道：「也是一方天仙道脈？天仙？」
白髮青袍的道者連忙點點頭，又搖頭，低聲道：「回尊者，晚輩的確繼承了天仙道脈，但晚輩並非天仙。」
余列頓時面露笑意：「原來如此，那便是汝隨身帶有天仙之寶了，此寶與我有緣，還不快快交來。」
對方眉頭頓時皺成了麻花，再次苦笑：「尊者說笑了，此寶乃是本宗傳承所在，不受晚輩操使。前輩若是看上了晚輩，可取骨血為用，但是若是索要傳承重寶，還請前輩打消這個念頭。」
恰在這時，一旁的紫薇地仙、心素地仙等人，也是嘴皮子蠕動，想要說什麼，但是又怕觸怒到余列。
還是逆流子開口：
「尊者，在下遊歷古修仙域，對此倒也有所耳聞。傳聞道德一脈的至寶，乃是道祖所留，不壞不滅，無它無用，僅僅以作傳道之用，不顯於世。
或許唯有當此界道脈徹底頹圮時，才會浮現於世間，挽道脈於危難。此等寶物，乃是仙道共寶，還是……留下為好。」
余列微微挑眉，心間訝然，思量一陣子，倒也放下了心間惦記。
而那道德一脈的傳人，見余列琢磨著，唯恐他還惦記著重寶，連忙口中道：
「尊者若是急需天仙資糧，眼下山海界那邊正有呢，紫薇、神霄、元始他們三個老傢伙，正和山海界的大天尊打得正酣！」
逆流子等人訝然，余列也是微微一驚。
但是他立刻就明白過來，難怪那三個老傢伙會不在古修仙域中，也難怪他在成就天仙時，隱隱察覺到了一股躁動的天仙波動。
原來古修的三個天仙，是跑去了山海界找大天尊的麻煩。
立刻的，余列眼中就流露出了濃濃的興趣，但是他嘆息到：
「可惜可惜了，此回山海界，路途迢迢，即便以本尊的天仙法力，等抵達之時，恐怕大戰也已經結束。」
下一刻，道德一脈的地仙，當即道：
「尊者，倒也不一定！紫薇等人圖謀萬年，搜羅蟲道，早已在三星交匯之地，布置好了傳送大陣。
此陣可供天仙出入，以作彼輩攻打山海界的去路、退路！」
余列目中微亮，頓時也回想起了自己當初遁出山海界的方式。
他笑看著眾人，沒有再多言，直接就道：
「既然如此，爾等布置一番，助本道衣錦還鄉！」
道德地仙、紫薇地仙等人頓時大喜，心間暗道終於要將瘟神送走了，並有更多的小九九浮現。
逆流子、星宿地仙等人則是欲言又止，他們知曉了山海界正處在天仙大戰當中，顯然並不支持現在就跑回去。
不過余列並不在意這些，隨口到了一句：
「來去如何，爾等自行選擇。」
隨即，在三方天仙道脈不惜一切的修復、驅使之下，一方傳送蟲道，在古修仙域的中心緩緩打開。
余列回頭看著古修仙域一眼，莞爾一笑，便當真踏入了其中。
逆流子等人目光閃爍，去的去、留的留，不一而足，其中逆流子繼續隨行，星宿地仙卻是留下了。
彼輩的身形消失在蟲道當中，蟲道也緩緩閉合。
紫薇地仙等人頓時渾身鬆懈，他們口中無言，連忙朝著那道德地仙作揖不已。
而道德地仙本人，也是狠狠的擦了一把額頭，口中輕呼：
「如此瘟神，終於送走。」
陰虛空中，余列的周身明滅不定。
無窮的距離、萬千世界，在他的腳下一跨而過。
等到他遁出蟲道時，目中再次出現了那尊久違的山海大世界，其橫亘虛空見，周身龍氣縈繞，沉穩無比。
此刻以這尊世界為核心，無窮的風暴和神通法術，正環繞而動，恐怖至極。
那逆流子等人隨行而來，為免彼輩剛一踏出就被打為齏粉，余列袖袍一甩，便將彼輩都收入了自家洞天中。
「誰？」
他一現身，數道驚呼聲響起，紫薇天仙、大天尊等人，紛紛投射神識而來，驚疑不已。
「是你？你還敢過來？」
「竟然是你？」
彼輩雙方，都是對余列的出現感到驚疑、驚怒。
古修天仙們，是從余列身上聞到了祂們道脈那濃郁的氣味，知道余列就是以祂們三宗作為資糧，剛剛成就的那尊可恨天仙。
而大天尊，則是認出了余列，且瞬間明白自己是替余列擋了刀子。
四道惡意，紛紛落在余列的身上，特別是那三個古修地仙：
「天仙之尊，某等還沒殺過，今日便殺上一個試試！」
大天尊倒是目光閃爍，此獠計上心頭，意欲拉攏余列為用，先將那三個古修鎮壓，再行其他之事：
「余列，爾是我山海界帝子，如今你已成天仙，速速助我降服三賊！」
但是余列望著彼輩，忽然放聲大笑：
「晚輩余列，見過四位尊者！」
他旋即道：「帝君有言，天仙境界可有四變，且讓晚輩以四位尊者為糧，夯實四變！」
這番叫囂，將古修三仙和大天尊一併驚訝到了，下意識的懷疑余列是否因為修行過快，得了失心瘋。
熟料下一刻。
余列卻是忽然轉身，沒有撲向他們，而是投向了巋然不動的山海界。
只見他手中舉起一杯子，朝著環繞龍氣的山海界中輕輕一舀。
在大天尊瞠目的目光中，祂圖謀萬載的仙籙本體，忽地就被余列從中舀了起來，且絲絲龍氣湧入余列的體內極為聽話。
「這、這怎麼可能？」四個天仙齊齊驚呼。
余列舉著酒杯，朝著彼輩舉手，呼道：「四位，且坐。」
下一刻，山海界中無窮的龍氣，聽命於他，朝著四尊天仙席捲而去，化為鎖鏈，將之牢牢的箍在了虛空間。
原來在道德一脈的傳人，透露出了可傳送天仙的蟲洞時，對方還一併的將大天尊的一干計謀，也都紕漏而出。
余列頓時就知曉大天尊為何滯留在山海界中，還坑害了下一任的黑帝子。
原來所圖謀的，竟然是將仙籙此等帝君所留的飛升之寶，據為己有，然後再飛升。
除此之外，他還知曉了大天尊的跟腳。
此物竟然山海界的怨氣成道，曾經是山海界崩裂時的一團本源黑氣。
它原本是要成就太上黑天之神的，然後復仇於仙道，結果卻倒霉的遇上了帝君他老人家。
其不僅成道之機被奪，連自身也被帝君鎮壓，直接打入了山海界的輪迴當中，反覆洗鍊。
但此獠不愧為山海界的本源化身，投胎轉世、徹底洗白後，居然還成了帝君所欽定的白帝子。
只可惜帝君他老人家也早早有所預料，便在山海界中留下了一寶，恰好可以用來充當後手，並最終可以在山海界修復後，煉化仙籙，還山海界眾生一個自由。
此寶，正是余列手中的青銅酒杯，其亦是半個飛升之寶！
山海界前。
余列鎖住了四仙。
他毫不食言，舉起酒杯，當即逐一的煉化而去，抽取彼輩體內的天仙之氣，化為己用。
霎時間，他體內的洞天再度完善。
然後下一刻，余列法訣一掐，朝著山海界一指，道：
「大大大！」
只見原本便極為龐大的山海界，得了他這一指，居然吹氣般又變大。
此乃是余列使用斡旋造化之變，將自個的洞天，直接打入了山海界內，再度提升此界本源。
且因為余列所煉就的洞天，乃是褫奪了三尊大千世界而成，他又本就是山海界的生人，洞天和山海界一脈相承，相互熔煉起來，毫不排斥。
因此山海界得到余列洞天，又有四尊天仙之氣在一旁作為薪柴，一舉的就彌補了所有虧損的本源，徹底恢復如初！
無窮的金光，從山海界之上迸射而出，灼灼其華。
余列望著此界，頓覺美輪美奐。
但是落在一旁的四仙眼中，此景卻是可怖驚悚了。
祂們紛紛怒吼：「好賊子，你不得好死！」
「連洞天都送於了山海界，你當真是此界養出的一條好狗！吾愧不如你。」
余列抬起頭，無視大天尊，笑看古修三仙，一一對著道：
「爾等三仙，出逃山海，賣祖求榮，不思悔改，且入輪迴中，好好反省，不得我言，不可脫出輪迴。」
啪的！
他抬指呼喝，虛空震動，大道都顯現，赫然是具備了「言出法隨」之功效。
三尊古修天仙驚懼，當即大呼：「道友，饒我等一把。」
「我願意放棄此身，道友且放我真靈歸位！」
但是祂們的真身軀都已經被山海界仙籙鎖住，本就是余列的囊中之物，如何需要他們讓。
余列面色淡漠，繼續剝奪彼輩的法力，逐一打入山海界中。
只是彼輩三仙，不愧是盤踞寰宇，出生年代比帝君還早的狠角色。
祂們見求饒無用，余列一心要將祂們逼入輪迴中飽嘗折磨。
三仙厲喝：「我輩縱死，也不入爾之輪迴！」
「不求飛升，但求下墜！」
下一刻，彼輩居然燃燒法力，破開虛空，自行就朝著山海界的下方遁去。
此「下方」，並非是陽虛空、也不是陰虛空，而是代表了和「飛升」去向相對的沉淪所在。
它是世界破滅後，會逐漸沉入之地，混沌漆黑，吞吃靈氣，無可琢磨。
但凡沉入其中的世界，便再無成功掙扎回來的。
譬如在山海界的歷史上，原本膏腴的中土地界，當年便徹底的沉淪入內，只留了一地的空虛、妖孽。
就連帝君他老人家，都沒法將山海界的中土從沉淪之地中撈回來，以見識見識當年的中土繁華痕跡。
因此余列一時間也是怔怔的看著紫薇三仙的舉動，當即嘆到：
「敢做此等死中求活之舉，不愧是古時修士！」
不過下一刻，他的目中冷意大現。
此三仙既然如此了得，那他自然不能僅僅是放其入輪迴了。
正好，彼輩墮入沉淪所在，不在此方寰宇，便是天仙，或許也能徹底死掉。
余列目光一閃，便有一念頭也隨之而去。
收拾完古修三仙之後，余列抬眼看向了大天尊，面上忽地露出古怪之色。
他開口：
「道友，吾是該稱呼你為大天尊、白帝子，抑或是……佘雙白？」
只見大天尊的法力被余列抽取近空後，其真實的面目浮現，赫然是一張偏向於中性的面孔，男女莫辨。
此面孔，恰好還和余列過往生涯中的一個熟人，極為相似！
大天尊的臉上露出譏笑和不屑：
「佘雙白者，不過本尊算計那黑帝子轉世時，所布置的一顆念頭罷了。縱使和你有所孽緣，本道也及時便收回，早已碾成灰飛。
爾如何能以此等『賤名』，來稱呼本尊！」
余列面色悵然：
「難怪當年一別後，便再未和佘道友重逢，竟是被你收回了。」
不過下一刻。
他面上莞爾一笑：「正好，原本還不知該如何炮製道友。
那便請道友斬去億萬念頭，獨留佘道友那一顆。」
余列再次伸手，朝著此獠一指，剝奪其無窮記憶、無窮念頭，從中單獨挖出一顆。
天仙不可殺，但是可以鎮壓。
余列便是要獨留「佘雙白」之念，讓之以大天尊為食糧，取而代之！
此舉做出後，余列持著仙籙，盤坐在了山海界旁，口中吟誦：
「天仙道不濟，吾名造化子。
重煉山海界，繼往開來世。」
隨即，他便默默的消化所得，參悟萬法，冶煉大天尊，等這些種種都煉完之後，他隨時就可羽化而飛升，不過不急。
而山海界中，一直等到虛空徹底平息。
眾多的道士仙人們，方才戰戰兢兢的踏出，仰望著余列那龐大無比的法軀，頂禮膜拜，口呼「造化」！
其中有幾人，目光極為複雜，譬如神臨子、龍船殘魂，以及趕回來的紫燭子、古神子、黑水子、斬仙劍等等。
面對這些人，余列忽然便開了眼睛，面露笑意。
只一笑。
神臨子等所有同他有關的敵人，全部灰飛煙滅，而紫燭子等人，則皆數成仙，或是保留記憶再入輪迴，查漏補缺。
種種因緣寂滅中，還有一張面孔，令余列略帶疑惑的多看了一眼。
只見那人臉稚嫩，正長在一具小蛇的身上，吞吃一蟾，表情痛苦而真摯……
（謝謝）
新書，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