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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四阿哥吃醋了

2024-08-24 01:23:05 作者: 阿瑣
  李氏一臉茫然,但正經想起來,與娘家的書信,止在大格格出生後。

  爹娘曾在信中向她道喜,還寬慰她說,女兒能養在嫡福晉膝下是好事,將來談婚論嫁外頭也高看一眼,可她氣得把信給撕了,一晃幾個月,再無聯絡。

  胤禛命丫鬟攙扶側福晉起身,自己已在膳桌旁坐下,膳房的人緊忙來問是否要加幾個菜,他拿了筷子說:「這就很好,皇上忙碌時,一碗小米粥就打發了,我還要吃什麼了不得的?」

  小和子帶人上前來伺候,即便自家阿哥府,也有嘗膳的太監候著,平日在嫡福晉屋子裡也罷了,這會子突然來側福晉苑裡用膳,他不得不警惕。

  待嘗膳太監安然無恙地退下,胤禛才開始動筷子,李氏倒也習慣了這一切,四阿哥畢竟不是頭一回過來。

  而方才有半句話,她沒來得及說,她想說:我以為他是好人,我以為他總還有幾分情意。

  比起那從正院罵到永和宮的氣話,這些才是真心的。

  雖說只是側福晉,且在當今皇帝改制後,側福晉不再享有平妻的尊貴,哪怕是皇帝指婚不得不嫁,她也心甘情願地嫁了。

  要知道,四阿哥是佟皇后養大的兒子,即便佟皇后不在了,永和宮二十年如一日霸占著皇帝的心,給寵妃的皇子當側室,前程豈是幾個落魄人家的正室夫人能比的。

  何況,這家嫡福晉生不出孩子,李氏進門前,早把算盤打到二三十年後了。

  自然,這算盤珠子的響聲,胤禛「聽」得見,從他頭一天見到李氏和宋氏,心裡就明白往後一輩子,要如何待她們。

  身在帝王家,從小與一眾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在一起,眼看著娘娘們一個個從皇阿瑪身邊過,他見過嫡母的歡喜,也拭過嫡母的淚水,哪怕是親額娘,也有無奈落寞的時候。

  當有一天自己面對這一切,當李氏宋氏都臥在身側,他才明白,這世道之下,一個男人要談情深意重有多難,就能有多簡單。

  而他是皇子,肩負著家國朝廷、宗室香火,世上的一切,對他就更寬容了。

  他不願苛待李氏、宋氏,又或是將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他枕邊的女人,不能給予真心,多幾分寬容總是不難,偏偏……

  胤禛吃著飯,心裡禁不住一嘆,這叫額娘看見,必定責備他沒規矩,不能對糧食不敬,可一想到,自己的好心,會換來妾室們的野心,換來毓溪的不太平,他就心裡悶得慌。

  「四阿哥……」李氏柔弱地出聲。

  「什麼事,你、你怎麼不動筷子?」胤禛提起精神來。

  李氏低垂著腦袋,輕聲道:「上回伺候您用飯,結果和宋妹妹拌嘴惹您動氣,是妾身的錯,妾身再也不敢了。」

  胤禛笑道:「不打緊,她向來這樣的個性,我們還在阿哥所住的時候,嬤嬤們如何訓斥她責備她,也難改不是嗎?」

  「多謝四阿哥。」

  「一家人,不必這麼外道。」

  李氏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胤禛好生無奈,他才多大,為什麼要面對這些事,可他若真不管,到頭來煩惱的還是毓溪。

  「用飯吧。」胤禛隨便夾了些什麼,放進李氏面前的碗裡,「吃了飯還要忙公務,忙完公務,我就過來。」

  李氏眼底有了光芒,氣色頓時就好起來,不急著自己先吃,只管殷勤地給胤禛夾菜。

  胤禛心裡苦笑,默默地繼續吃飯。

  有件事,只有他和溫憲知道,自然那丫頭後來有沒有到處嚷嚷,胤禛並不清楚,但妹妹再如何淘氣,也是有分寸知輕重的孩子,關於世祖爺的笑話,豈能隨意掛在嘴邊。

  那是他們兄妹都還小的時候,科爾沁來人向太后請安,胤禛從書房趕來見客,一進門就被妹妹拉著,躲到了窗底下。

  原來裡頭吵了起來,提起了太后的姑姑,也就是世祖的元配皇后,把兩個孩子驚到的是,那位娘娘還做主坤寧宮時,居然曾指著世祖的鼻子,罵他是發.情的種馬。

  彼時妹妹奶聲奶氣地問他:「四哥,種馬是什麼?」

  胤禛狠狠地唬了妹妹,讓她牢記這是多提一個字,就會挨揍的禁忌。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一晃,他也有了妻妾,有了和妾室生的孩子。

  當年科爾沁來的人,在寧壽宮爭吵的光景,時不時會讓胤禛想起來,並暗自在心裡苦笑。


  夜漸深,當胤禛再次從書房去到西苑,消息也傳來毓溪這邊,她正在燈下看書,這些日子越發覺得,多讀書才能有長進,而讀了書,心自然就跟著靜下來。

  此刻知道胤禛去了側福晉那兒,默默鬆了口氣,倒也不是想要憐憫什麼人,身為正室嫡福晉,這本是她的責任,盡到了,心裡也多一分踏實。

  「您是給側福晉面子了,好歹不叫下人有膽子笑話她,也不知人家能不能領情,聽說宋格格去湊熱鬧,叫四阿哥打發了。」青蓮為福晉再添一盞燈,說道,「說實話,奴婢至今想不通,哪怕是側福晉和侍妾,萬歲爺就隨隨便便一指嗎,就不多考量些?這二位年紀不大,心思很深,一個面上悶葫蘆,心裡時時刻刻撥算盤,另一個什麼都露在臉上,雖好對付,可終日不得消停,也煩人得很。」

  毓溪笑著不說話,青蓮還喋喋不休:「這要是皇后娘娘還在,早攆出去了,或許一開始就不能答應皇上指來這般品性的人。」

  毓溪收斂了笑容,放下書本說:「皇額娘若還在,必定更看重子嗣,與胤禛成親前,我身子就弱了,遠不如小時候結實,那麼皇額娘興許就改主意了。」

  「福晉……」

  「但你要胤禛怎麼選,難道我與皇額娘不能共存,這裡頭,終究都是緣法,強求不得。」

  青蓮很心疼:「您小小年紀,悟出這麼些道理,奴婢這麼大時,在宮裡跟著姑姑們學本事,日日挨罵挨打,蠢笨得很。」

  毓溪溫柔地說:「你才辛苦呢。」

  其實有些話,毓溪不便對任何說,李宋二人不是善茬這件事,她另有看法。

  那會兒為了子嗣,上頭決定要為胤禛納側福晉時,他不敢正面反抗皇阿瑪,但沒少去遊說額娘,想盡了辦法表達他的不願意。

  毓溪總覺著,以皇帝和德妃對兒子的在意,絕不會不考察秀女的品行就胡亂指人來,偏偏指來這一對脾氣性格截然相反但又都心思深重的姑娘。

  於是從一開始,就註定胤禛不會喜歡她們,難道不是皇上為了兒子的香火,又為了成全他們小兩口,才故意為之。

  自然,她不敢對任何人說這些,更不會告訴別人,她覺得李宋二人不大好,其實也挺好。

  「不必再添燈,我也要睡了。」

  毓溪心情甚好地笑著,可才吩咐罷,就有丫鬟從門外送消息進來。

  青蓮去門前聽了幾句,立時回到主子身邊:「福晉,宮裡傳話,十四阿哥摔傷了。」

  毓溪擔心地問:「摔哪兒了?「

  青蓮說:「說是肩旁脫臼,已經按回去了,眼下宮裡還沒驚動什麼主子,也不敢往暢春園送消息,就先來報四阿哥知道。」

  毓溪想了想,便吩咐:「難得去西苑,還是別驚動他了,這會子我都進不去宮裡,他知道了也是干生氣,胤禵沒事就好。」

  青蓮接著說:「是翻牆摔的,那么小的孩子,大半夜的十四阿哥翻牆去哪兒?」

  十四阿哥今年才七歲,十分聰明機靈,因是德妃娘娘失去六阿哥後,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叫外人來說,皇帝對永和宮小兒子的寵愛,不亞於東宮太子。

  於是這孩子,和他五姐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成日在紫禁城裡上躥下跳,但溫憲不會讓著弟弟,結果姐弟倆常常打架,是宮裡一大樂子。

  可再怎麼淘氣,也不該半夜翻牆,永和宮裡從不因為和和美美就少了規矩,這下照顧看管阿哥們的太監宮女,有的受了。

  青蓮笑道:「四阿哥該生氣了。」

  毓溪輕輕嘆:「大半夜翻牆實在該打,明日我也不勸著了。」

  正如主僕倆預料的,隔天一早,得到消息的胤禛,怒氣沖沖地從西苑離開了。

  永和宮裡,胤禵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自從上了書房,難得早晨能睡懶覺,托昨晚摔傷的福,今早終於沒人催他起床。

  「四阿哥,您別生氣,讓十四阿哥睡會兒吧,疼到天將亮才睡著的。」永和宮西配殿門外,沒跟去暢春園的大宮女玉葵,勸著小主子,「太醫說了,讓十四阿哥靜養,太后娘娘也下了恩旨,只罰了奴婢們的俸祿,免了皮肉之苦。」

  胤禛冷聲道:「我在值房為皇上整理信函,他醒了,你們就來報我。」

  「是……」

  「真的沒事?」

  「太醫說沒事,十四阿哥也不喊疼,自然他是疼的,疼得一直睡不著。」

  胤禛又氣又好笑,責備道:「他活該,太后不罰你們,額娘能饒過,你們只管慣著他,由他闖禍去。」

  玉葵也是看著四阿哥長大的,知道小主子心地仁善,說道:「奴婢若真挨打,四阿哥一定給求情,奴婢才不怕。」

  胤禛四下望了眼,問:「倒是稀奇,溫憲沒來看熱鬧?」

  玉葵不禁笑:「您忘了,您把五公主接到暢春園去了。」

  胤禛才想起來昨天的事,真正是被弟弟氣糊塗了。

  「對了,他說沒說緣故,做什麼大半夜爬牆?」

  「四阿哥,還是因為您吶。」

  胤禛更不解了:「我怎麼那小子了?」

  玉葵說:「十四阿哥吃醋了,您不帶他去暢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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