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樁養苗

  春去秋來，曾濟老僧用米湯熬著玉米糊糊，一勺一勺把平安平平安安地餵大了，玉米糊糊香甜可口，但也粘牙，就像他這蜜糖一樣的童年一樣，安安靜靜地黏在心裡，揮之不去。

  永寧三年，已經是夏天了，小平安正搖搖晃晃的頂托住頭頂的盛水的飯碗，這是師父教的功夫，喚為站樁，強身健體，師傅教導到：」這人啊，一輩子行不行關鍵就看這兩條腿了孩子，腿上功夫好，走得了刀山火海，拖得活一家上下，上可跋山涉水尋生計，下可揮汗如雨置田地，你可要把這兩條腿給師父練好嘍。」

  平安現在可不懂這些，他只知道想吃飯就得站夠時辰，雖說辛苦，但每天站完了就有師傅準備好的涼水西瓜，恰上一口透心涼，別提多巴適了！

  山上位置好，瓜田裡一天大部分時間會被陽光照耀，西瓜長得胖胖的圓圓的，甜甜的tree tree 的。但平安的瓜苗始終沒有師父的長得好，這天再也忍不住了，尋著師父了便扯著袍子問，還沒問出答案呢，先吃了一個響指關節：「你還好意思問呢，不是追知了就是趁螞蚱，有空了便去水井邊尋涼快呢，瓜苗跟著你吃了上頓沒下頓，怎麼長得好呢。」是啊，不用心養，怎麼養的好呢。

  都說出家人慈悲，應該是一草一木一蟲一鳥都要呵護，但師父好像從來不呵斥自己追鳥抓蟲的，平安不禁又問道：「師父，不是說我們和尚要心懷萬物慈悲度世嗎，您怎麼不管我抓蟲子啊？」

  曾濟笑笑：「是啊，但平安是小和尚嘛？」

  安：怎麼不是呢，平安是師父撿來養大的，平安自然是和尚了呀。

  父：是嘛，師父會念佛經，平安會嘛？

  安：...不會。

  父：師父會打坐參禪，平安會嘛？

  安：...也不會欸。

  父：師父再問，師父剃度了幾十年，可平安已經可以扎小辮子了，平安還覺得自己是小和尚嘛？

  安：... ...

  是啊，自從明事理以來，師父從來不教自己做佛家的事情，也從來不要求自己要做和尚，平安也想不明白，他的腦袋裡現在只能裝下冰西瓜和彩色翅膀的知了。

  父：平安啊，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很多事情的，世界上是有很多條條框框的，人啊，總是被不同的條條框框圈在小院子裡，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能走出自己的畫地為牢，師父也一樣，師父在佛家的框框裡，就要按佛家的標準來，可你現在還不在這裡，你還有機會做自己呢，還有大好時光去追尋內心，其實真正灑脫於世間的，恐怕只有那些不會思考的生命吧，罷了，現在你還不懂，平平安安長大吧，想的多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呢。

  安：師父那我明天還要站樁嘛。

  父：當然了，等你能自己站得穩的時候就不用站樁了，等你會養自己之後就不用養瓜苗嘍。

  安：哦，那師父我抓蟲，我是壞人嘛。

  父：那就不知道了，壞也有個標準，站在瓜苗的角度，你幫它捉蟲，它就會認為你是好人，但站在蟲的角度，你打擾它吃飯，你就是壞人，站在不同的立場，所有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你也不要拘於一角，多方面想一想，或許會過的坦然一些吧。

  安：那好吧師父（唧唧呱呱說這麼多平安也記不住）。

  時間走起來從不等人，瓜苗也不會等你養一日它就長一日，如果不好好照顧，那就悄悄咪咪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