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煽風點火
「可是當日祖郎投靠岳飛的時候，將軍你模仿祖郎字跡所寫的信？」
雲天彪對此有些印象，畢竟距離那時候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已。
韋孝寬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原本我偽造這份書信是為了離間岳飛跟祖郎的關係，如今看來，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產生多大的矛盾，但我這份書信已經起到了不小的效果了。」
「將軍之言，我不太懂。」
雲天彪聽後，頓時露出一個狐疑的神情。
明明沒有將岳飛跟祖郎的關係給離間開來，又如何能夠說起到了不小的效果。
「其實有的時候，所謂離間並不需要挑撥兩人的關係，只需要讓他們在心中留有一個相互猜疑的念頭就行了。」
韋孝寬站起身來，隨後便將標註岳飛大軍營寨的地圖給攤開。繼續解釋道：「且看這裡，你沒有發現這些時日進攻涇縣的岳飛部隊，全都來源自他們的主力大軍嗎，而追隨祖郎投降的山越部隊，至今都沒有出動過。」
順著韋孝寬手指指向的方向，雲天彪的視線頓時落在地圖上的一處，這裡的位置正是山越駐紮的地方。
而山越駐紮的地方頗為微妙，地勢相較於營寨的其他地方，卻是十分得低平，儼然之間形成了一陣地勢差。
「此處地方的地勢較為平緩，岳飛乃是知兵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此處地方的破綻較多。一旦有兵馬偷襲這裡，除非早有準備，否則絕無及時反應的可能。」
雲天彪皺著眉頭說道。
他不相信像岳飛這樣的將帥，竟然會在紮營的時候疏忽大意，因此他更加覺得這裡是岳飛故意所為，目的是為了勾引他們上當。
「你說得不錯，岳飛再怎么小看我們，也不會像我們露出這麼大的破綻，這很有可能就是岳飛有意為之。」
與岳飛經歷了這麼多次的交鋒，韋孝寬早就知道岳飛的用兵風格。
穩紮穩打，以大勢去衝擊壓垮敵人，這才是岳飛最顯著的用兵風格。
所以韋孝寬的觀點跟雲天彪的一樣，絕對是岳飛故意向他們露出破綻，而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就耐人尋味了。
兩人之間稍微沉默了一陣後，韋孝寬見到對方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於是便輕咳一聲，將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在我看來，岳飛露出這個破綻給我們看，是為了想要勾引我們主動出城去進攻這個位置，或許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我覺得，將山越放在這裡的話，恐怕還有更加深層的意思。」
「將軍的意思是，他不僅是故意露出這個破綻，而且還把山越放在這裡，這同樣也是故意的。」
雲天彪可沒有韋孝寬這樣的腦子，只能夠向對方詢問下去。
「還記得我所偽造的那份書信嗎？」韋孝寬微笑說道。
「書信？」
雲天彪皺著眉頭，他想不明白岳飛的異常舉動會跟偽造的書信拉上關係。
「難不成離間計成功了？！」
這時候，他的腦海中想起韋孝寬先前所說過的話，頓時一陣茅塞頓開，思緒驟然打開了不少。
「將軍的意思是，其實岳飛心中已經對祖郎以及其麾下的山越部隊產生了猜疑，不然他們也不會被岳飛放置到這個位置，成為勾引我們上當的誘餌。」
「沒錯。」
韋孝寬的聲音鏗鏘有力，隨即嘴角處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
「那份書信雖然沒有讓岳飛跟祖郎的關係離間，但祖郎被岳飛派去勸降費棧，明顯是被岳飛故意支開，讓其無法參與攻略涇縣的戰事，這樣的行為就是在表明著岳飛猜疑祖郎。」
「而暫時群龍無首的山越，一直被岳飛安排在這個微妙的位置上，同時也沒有被岳飛調動起來參與攻城，很明顯岳飛也不信任這些山越。」
「地勢產生高低，地勢低的部隊要想衝擊地勢高的部隊，向來都不太容易。岳飛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在這裡，一來成為勾引我們的誘餌，二來便是山越突然造反，岳飛以及其麾下的兵馬，藉助地勢優勢，能夠及時得反應過來。」
聽完韋孝寬的一頓解釋後，雲天彪心中的疑惑瞬間消散了不少。
一個簡簡單單的紮營，卻透露出這麼多的彎彎道道，屬實是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那麼將軍，我們該如何做呢？」
既然他們都猜出了岳飛的心思，剩下的便是他們向岳飛以及身後的李濟亮下他們的實力了。
如果能夠被李濟看到他們的實力後，即便是以降將的身份出仕，他們有著好表現也能夠被李濟重用。
「現在我們的局勢急轉直下，要想出彩，就必須儘快有所作為，而這時候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說罷，韋孝寬的手指點在山越駐紮的地方，繼續說道：「既然岳飛敢向我們露出這個破綻，我們便好好地利用這個破綻，與他斗上一斗。」
「祖郎至今都沒有返回來，恐怕在岳飛心中，猜測著祖郎一去不復返了。這樣山越部隊的地位在他心中就會不斷下降，甚至可以當做一枚棄子來使用。」
「而這些山越一直被岳飛留在此處卻無法參與戰事，這時候或多或少有人心生不滿，只要稍加一把火去煽動他們，絕對能夠為我們創造機會。」
聽到韋孝寬的計劃後，雲天彪的眼前頓時一亮，驚喜道：「將軍是想要給他們煽一把火，徹底讓他們主動造反，使得岳飛軍中大亂。」
「你說的不錯，只要岳飛軍中一亂，我們趁勢率兵殺出去，讓岳飛見識一下我們的真正實力。」
韋孝寬終究還是因為這些時日的防守戰，心中早就憋住了一口氣，這要是不發泄在岳飛身上，他心中怎麼也得會感到鬱悶。
「怪不得將軍在這幾日的夜中，不斷派遣斥候趁夜出城，原來是早做準備，讓他們混入山越的營寨內伺機而動。」
雲天彪不得不佩服韋孝寬的聰慧，一步算三步，在岳飛進攻城池的時候，想出了一條擊破敵軍的計謀。
不過可惜的是，丹陽郡局勢已定，即使他們能夠擊敗城外的岳飛，但一旦等到李濟大軍休整完成，向南面的他們撲殺過來，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敗為勝的辦法。
說到底，他們兩人想盡一切辦法去擊敗岳飛，實質上是在向李濟展現他們的才能，這樣一來，就算他們投降李濟，他們有戰績在身，也能夠受到重用，不被其他人排擠在外。
「我已經派人聯繫城外的斥候，今晚便是行動的最好時刻。」
「明白，我一定將兵馬先行整訓完畢，等候將軍的指示。」
雲天彪朝著韋孝寬拍著胸口保證說道。
……
城外的龍雀軍營寨中。
剛剛結束攻城戰的龍雀軍士卒身心疲倦，根本來不及脫去身上的甲冑，便直接在營帳內倒頭就睡。
韋孝寬不愧是打贏過玉壁之戰的名將，即使面對著岳飛這樣的對手，他同樣也是不怵。
岳飛五花八門的攻城手段，卻在韋孝寬的面前，根本施展無出精妙之處，每一次進攻，韋孝寬總能夠及時找到防守的方法。
大軍壓上的強攻、累土山居高臨下攻城、挖地道偷襲城池……岳飛儘可能地選擇多種多樣的攻城方法，但對上了韋孝寬，卻碰了一鼻子灰。
不僅沒有成功拿下涇縣，反而還讓自己的兵馬損失了不少的將士。
雙方攻防戰，不只是消耗著兩邊兵卒的性命，同時也會大量消耗著兩邊主帥的心神。
如果戰事一直僵持下去的話，那就得看看雙方主帥哪一個先堅持不下去了。
當然，涇縣的戰事卻跟山越部隊有絲毫的關係，他們每日只能夠待在營帳內，耳中聽著不斷從遠處傳來的廝殺聲，卻只能夠無動於衷。
或許有些人慶幸著不需要上戰場，但更多的人卻是心急火燎，恨不得他們跟龍雀軍的兵卒一樣，與敵人廝殺在一起。
這些山越都是亡命之徒，過著刀尖上行走的生活，一旦讓他們閒下來的話，根本是耐不住心中的寂寞。
更何況他們追隨著祖郎去投靠岳飛，嚴格上此時的他們都洗脫了山越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漢朝的正規軍，上陣殺敵他們可是能夠實打實地獲得戰功。
有戰功獲得，又能夠解決心中的癢痛，然而岳飛沒有調動他們，卻成為了他們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看那岳飛根本就沒有看上我們這些人，這些日來我們只能夠聽著聲響，就沒有上過戰場殺人。」
一處營帳內，有人站了起來，憤憤不平地朗聲說道。
他的聲音和說話的內容極具有感染性，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視線。
「不可亂說，這要是傳到那裡去的話，我們這些人都要掉腦袋的！」
對於眼前這張有些眼生的面孔，有性格穩重的山越皺了皺眉頭，出聲制止住了對方的行為。
「怕什麼，這裡都是兄弟，哪裡還怕話給傳出去。」
顯然這人沒有將說勸給聽進腦子裡去，反而聲音還更加激昂起來，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我看啊，那岳飛不僅瞧不起我們這幫兄弟，甚至還瞧不起我們大帥。不然的話，怎麼這麼久都沒有讓大帥來調動我們出戰。」
「那岳飛膽敢瞧不起我們大帥？若不是大帥選擇投靠了那岳飛，我早就與那岳飛死磕到底了！」
如同點燃了一顆新春爆竹，瞬間讓好幾個氣血方剛的山越小伙子給氣得直站了起來，與先前的人一同破口大罵起來。
不僅僅是這座營帳，山越駐紮的營寨內，不知有多少營帳內同樣也發生這樣的問題。
很明顯韋孝寬的煽風點火已經悄然無聲地開始了，而在營帳內不斷激情演講的人，正是韋孝寬派出去混入其中的斥候間諜。
身為間諜之王的韋孝寬，儼然間開始發力了。
雖然其中有不少穩住的老人出言相勸，但這些時日的無動於衷，早就讓一眾山越宗部的人，感到一陣憋屈。
不少人心中有了念頭，既然你岳飛不打算將他們派上戰場殺敵，那他們還不如離開龍雀軍，遁入深山老林之中，繼續過著逍遙自在的從前生活。
如今又加上斥候間諜的煽風點火，一下子就讓他們不滿的情緒到達了最頂峰。
「兄弟們，不如我們聯手闖了那岳飛營帳內，親自向岳飛討要一個說法。」
「不可，這要是做了，不僅我們會掉腦袋，甚至還會連累大帥的。」
山越中的老人眼見著事態隱隱有失控的跡象出現，連忙出聲勸住道。
然而他哪裡能夠勸服得了已經上頭的同伴，渺小的聲音沒入浪潮之中，根本聽不到任何的內容。
「好，那便依你所見，我們一起去討要個說法。還有誰要去？！」
「我！」
「我！」
「……」
一連好幾個年少氣盛的山越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跟隨左右行動。
而老人見到無法勸說之後，只能夠默默地輕嘆一口氣，希望今夜沒有鬧出多大的亂子出來。
就在斥候間諜煽風點火的時候，山越的營寨內有數人在其中走動。
為首的一人見到如此糟亂的情況，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我不在這幾天的時日裡頭，這些宗部居然變得這麼亂了？！」
「大帥，還請不要動怒，注意身體。」
身邊有人小聲勸說道。
這幾人正是被岳飛派遣勸降費棧的祖郎一行人，而剛剛出聲勸說之人，正是祖郎的目標——費棧。
他們這幾人出現在這裡，很顯然祖郎已經完成了岳飛交代下來的任務，成功說服費棧以及逃脫出去的山越精銳，一同跟隨他投靠李濟。
只不過他們前腳剛回到營寨內，卻發現有些失控的跡象，屬實感到一陣惱怒。
「大帥，我似乎看到了不少的生面孔，不知道這些人可是岳飛的兵卒？」
「岳飛暫時沒有安插人進來。」
祖郎微微地搖了搖頭，強忍著心中的怒意說道：「這些生面孔恐怕不知從哪裡進來的人，費棧，暗中先行抓拿一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