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寧兒?」
聽著身邊的聲音,江雪寧收回心神,向著許玉婉看去,「姐姐,你在喊我?」
「在想什麼呢?喊你兩聲才聽見。」許玉婉有些擔心的摸了摸江雪寧的額頭,「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姐姐,我又不是瓷娃娃,」江雪寧聲音柔和,她的眼睛有些許的黯然,輕聲說,「我是有些牽掛大哥,不知道他現在率軍走到了哪裡,怎麼樣了。」
「原來是在牽掛鎮遠將軍,」許玉婉握住了江雪寧的手安慰,「你哥哥身經百戰,他這次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江雪寧自然知道大哥會平安回來,但還是止不住的牽念,不曉得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這一路千里迢迢的,又要吃多少的苦頭。
「瞧著你這個樣子,知道的曉得你是在擔心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小女兒心思,在牽掛情郎呢。」許玉婉看著江雪寧滿是牽掛的小臉,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話音剛落,江雪寧就是一怔,就連許玉婉也覺得自己這個玩笑開的有些過了,趕忙與江雪寧道歉,「對不住啊寧兒,姐姐胡說的,你和鎮遠將軍兄妹情深,你放心不下也尋常。」
江雪寧稍微舒服了些,剛才聽著許玉婉這句話,她心裡是真的彆扭極了,江雲馳是她最尊重,最信賴,最依戀的大哥啊,這樣親的人,怎麼可以用來開這樣的玩笑?
但瞧著許玉婉歉疚的眼神,江雪寧還是釋然的笑了,「姐姐就愛打趣我,我大哥那麼嚴肅冷峻的一個人,你也敢開他的玩笑,若要他聽見了,可不得了。」
說完,江雪寧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明天咱們就要進宮了,姐姐想好穿什麼衣裳了嗎?」
明日是太后的壽宴,因著北胡人來犯,原先宮中只準備小辦一場的,可聖上去下了旨,要為太后隆重操辦這一場壽宴。
大伙兒心裡都明白,聖上的龍體每況日下,他興許是怕自己再沒有機會為母親操辦壽宴了。
這樣的話自然無人敢說,接到聖旨後,尚宮局已是著手準備了起來,很快京中高品級的誥命夫人都是受到了邀請。
太后還下了口諭,命夫人們將家中的兒媳小姐也一併帶入宮,人越多越好,總之要好好的熱鬧一番,沖沖宮中的晦氣,興許聖上的龍體還能有所好轉。
「前些日子娘剛為我新做了兩身冬衣,選一套穿上就是了,」許玉婉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江雪寧知道她與何家的婚事已定,只等年後就要嫁作何家婦了。
江雪寧的眼神黯了黯,有些說不出的歉疚,「婉姐姐,對不起,我沒幫上你……」
許玉婉曉得她說的是撮合自己和江雲馳的事,許玉婉微微苦笑,輕輕拍了拍江雪寧的手背,「將軍看不上我,哪裡是你的錯?是我沒這個福氣,也罷,不管嫁給誰,總之都是兩眼一閉,才能將這日子過下去。」
江雪寧心裡有些沉甸甸的,不曉得是為了許玉婉,還是為了自己。
「只不過,」許玉婉的眼中浮起了幾絲神采,「我是真的好奇,你說你大哥以後到底會娶什麼樣的媳婦?」
江雪寧回答不出來,她也很想知道,以後大哥究竟會娶誰呢?
翌日,楊氏攜江雪寧與江夢舒一道進了宮。
因著是為太后慶賀壽宴,楊氏與江夢舒都是盛裝打扮,尤其楊氏那滿頭的珠翠,幾乎要晃著人的眼睛。
就連江雪寧也不似平日那般素雅,畢竟是進宮,太素淨了只怕惹得太后怪罪。
她穿著一件水紅織錦的繡襖,帶了一點點的收腰,將少女的身段襯的越發的纖細窈窕,下身則是配了一條散花水霧長裙,因著天冷,還披了一件薄絨斗篷。
江雪寧一路都是半掩著眸心,乖乖巧巧的跟在楊氏身後,一舉一動都是十分的小心,不扎眼,但也沒有絲毫出錯的地方。
因著還未出閣,她的長髮仍是披在身後的,只簪了一根碧玉簪子,那簪子通體瑩潤,更是顯得皮膚細嫩如雪,鴉翼般的長睫覆在那一雙清水般的眼睛上,顯得格外的動人。
進了披香殿後,江雪寧隨著女眷們一道恭候了許久,太后方才姍姍而來,眾人俱是向著太后拜了下去。
「都起來吧,」太后雖是今日過壽,但許是為聖上的龍體擔憂,面上並無太多的喜色,她的眉心藏著憂愁,只對著女眷們淡淡抬了抬手。
「多謝太后娘娘。」女眷們起身後紛紛落座。
「今日是哀家的六十大壽,諸位能來為哀家過壽,哀家心裡很是感激,就都隨意些,不要拘著。」
太后溫聲吩咐,江雪寧悄悄抬眸向著太后看了一眼,猶記得前世在裴玄錚登基後,太后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去了離宮休養,對於太后,她也是不熟悉的。
太后輕蹙著眉,並無什麼喜色,驀地,她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悄悄打量著自己,只不動聲色的向著江雪寧看去,兩人四目相對,江雪寧心裡一緊,連忙又是低下了眼睛。
太后則是驚鴻一瞥,心裡有些許的訝異,不知這貌美清純的女子是誰,她的目光又是落在了跪在江雪寧身前的楊氏身上,心裡頓時明白了,原來是江家。
酒過三巡,席間的氣氛稍稍熱鬧了些,楊氏瞅准機會,剛想著帶著江夢舒去太后跟前敬個酒,卻聽一道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原來是皇上來了。
殿中的女眷都是有些緊張的站起了身,梁安帝今年不過三十五歲,因著常年有病在身,他的腳步虛浮,面色蒼白,只讓一個內侍攙扶著緩緩走了進來。
看見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江雪寧與殿中的所有女眷都是跪了下去。
「諸位快快請起,今日是母后壽誕,大家無需多禮,」梁安帝的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卻仍是溫潤動聽,他免了女眷們的禮,有些氣喘吁吁的走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則是一臉心疼的看著他,「皇上身子不適,又何必走這一趟?」
「母后的壽辰,兒子又怎能不來,和母后討一杯酒喝。」梁安帝微微笑了,英俊的眉眼間蘊著一層病氣,一句話剛說完,已是體力不支,不得不讓內侍扶著在太后身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