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千萬不要多想,您還年輕呢,以後您肯定還會有寶寶的。」毓英手忙腳亂的為江雪寧拭去眼淚,安慰著她。
「嗯,你說的不錯,」江雪寧強撐著自己打起了精神,她輕輕拍了拍臉,告訴毓英,更是告訴自己,「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要好好地過日子,好好地活下去。」
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大哥對自己的一番苦心。
晚間。
江雲馳回來時,就見江雪寧坐在軟榻上出神。
一旁的毓英看見他剛要行禮,江雲馳卻是一個手勢,示意她先退下。
毓英點了點頭,悄悄離開了屋子。
江雲馳倒也不曾上前,只站在原處靜靜地看了江雪寧許久。
因著小產不久的緣故,江雪寧的身形清瘦了許多,臉頰處的肌膚也更是顯得蒼白,整個人像是一瓣柔弱的雪梨花,需要他捧在手心,好好地呵護。
「大哥,你回來了?」江雪寧發現了他,眼中有亮光閃過。
「嗯,」江雲馳向著她走近了些,江雪寧剛要起身,江雲馳卻是按住了她的肩,讓她又是坐了回去。
「寧兒,」江雲馳望著她的眼睛,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緩緩蹲下,溫聲問道,「跟著大哥去北疆,好嗎?」
江雪寧點了點頭,回了一個字,「好。」
江雲馳眼中有欣慰之色划過,他抬起手,輕輕撫了撫江雪寧的發頂。
「大哥,」江雪寧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什麼。
眼前的大哥眉眼是那樣的清晰,清晰的讓她想起了那些夢。
那些真實的讓人感到害怕的夢。
「怎麼了?」江雲馳仍是看著她,他的眼睛漆黑,仿佛深不見底的般,要將她的心神一道攝走。
江雪寧心跳的快了起來,想也未想便是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江雲馳一動不曾動。任由她柔軟的小手覆在他那一雙炙熱的眼睛上。
「大哥,你,你別這樣看我,」江雪寧的聲音透著些許不為人知的輕顫,「我害怕。」
江雲馳心裡一震,他沉默良久,終是握住了江雪寧的手腕,與她低聲說了句,「不要怕我,大哥永遠不會傷害你。」
對她,他永遠都只有一個「疼」字,他疼她疼到了心坎里,他不容許旁人傷她,也不容許自己傷她。
江府中,夜。
「祖母,我要跟大哥去北疆了,對不起,寧兒不能守在您身邊,為您盡孝。」
江雪寧披著一件素色斗篷,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傻孩子,」江老太太伸出手撫上了孫女的面頰,老人家的聲音帶著兩分哽咽,更多的卻是慈愛之情,對著江雪寧溫聲道,「寧兒,人的一輩子長的很,婚事不順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往長遠了瞧壓根不要緊兒。」
「況且吶還有雲馳在,雲馳有能耐,他能護得住你。」
「往後你好好聽他的話,不管到什麼時候,他總不會害你。」江老太太殷殷叮囑。
「是,祖母,孫女都記下了,」江雪寧望著祖母白髮蒼蒼,鼻尖不由得酸澀起來,「孫女會好好聽大哥的話,祖母,您也要保重好身子,等著孫女從北疆回來看望您。」
江老太太不舍的看著江雪寧的小臉,卻什麼也不曾說,只緊了緊孫女兒的手,顫著聲音道了個「好」字。
馬車中墊著厚實而柔軟的墊子,江雪寧坐在上頭時,幾乎感覺不到車馬的顛簸。
「冷嗎?」一旁的江雲馳握了握她身上的斗篷,與她溫聲道,「要不要再給你拿一床毯子?」
江雪寧搖搖頭,微微笑了,「不冷的,大哥,我都要出汗了。」
江雲馳微微頷首,「那就好,你先歇著,有事讓毓英去喊我。」
見他要走,江雪寧喚住了他,「大哥……」
「嗯?」
「我這樣跟著你走了,爹爹那裡會不會……」江雪寧有些擔心。
「不會,」江雲馳回眸看向了她,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有大哥在,你無需擔心。」
「那,我會給你添麻煩嗎?」江雪寧的眼瞳澄如秋水,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江雲馳微微笑了,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我巴不得你可以一直麻煩我。」
「才不成,」江雪寧幾乎脫口而出,「大哥以後是要娶媳婦兒的。」
她的話音剛落,江雲馳唇角的笑意便是隱去了,見他如此,江雪寧的心也是跟著提了起來,「大哥?」
「我不會娶妻,」江雲馳沉聲開口,筆直的看著她的眼眸,「我永遠都只屬於你一個人,是你一個人的大哥。」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可以放下心來倚靠我,不用考慮任何人。」
聽著他的話,江雪寧只覺得自己的心又是跳的快了起來,她有些慌亂的轉過身,不敢再和他對視。
見她透著蒼白的小臉,江雲馳勉力控制住自己,他曉得自己不能將她逼得太緊。
她自幼一直將他當做兄長,他的心意會嚇著她,尤其是在眼下,在她剛和離,剛失子的時候。
他不能表露心跡,也不能太過心急。
前往北疆的道路十分的漫長。
因著有江雪寧在,江雲馳特意下令放慢了腳程。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路途對著一向嬌生慣養的江雪寧而言還是十分的辛苦。
驛站中。
晚間,毓英端來了熱水,服侍著江雪寧洗漱,望著江雪寧的側顏,毓英卻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毓英,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啊?」江雪寧也察覺到了毓英的異樣。
「小姐,您和大將軍怎麼了呀?」毓英低下身,和江雪寧小聲道,「奴婢怎麼瞧著,這一路上您好像在疏遠著他。」
江雪寧心裡一「咯噔」,「你也發覺了?」
「是啊,小姐,」毓英弄不明白,「是大將軍哪裡得罪你了嗎?」
「沒有,」江雪寧連忙否認,「大哥對我那麼好,他怎麼會得罪我呢?」
「奴婢也這麼覺得,所以奴婢才不明白小姐是怎麼了。」毓英茫然的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我,我只是覺得,我也說不好。」江雪寧覺得難以啟齒,即便毓英自幼與她一起長大,可她也沒法開口去說。
她這些天仍是會做那樣的夢。
夢裡的江雲馳緊緊地抱著她,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吻。
這太可怕了。
甚至……甚至在夢裡他們還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十分可愛,很像她的女兒。
江雪寧臉龐發熱,只覺得羞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