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很久很久,圓真道人的聲音,都沒有再次響起。
就在徐洛懷疑,他是不是死了的時候,虛空中,傳來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金龍……你難道……還要再一次,趕盡殺絕嗎?」
虛空中,一丈長的金龍的回應,是第三聲龍吟。
砰!
遙遠的混沌虛空,那株宇宙樹的邊緣,再一次,傳來一聲爆響。
同時,一股偉力,瞬間將那邊的一道身影,給硬生生的抓過來,扔到徐洛的面前。
「傷我後人,死!」
轟!
這道正在掙扎中的身影,再一次……徹底爆碎。
接著,就連徐洛都能清晰的感應到,圓真道人的力量,被一股偉力,迅速的磨碎。
「不……你不能殺我……當年你就曾答應過我,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不能殺我!」
「我父親曾經救過你……」
「你不能殺我!」
「你答應過……」
「啊!」
圓真道人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但卻充滿了不甘和怨念。
「我父親……曾經救過你的命!」
「沒有我的父親……你……金龍……就算有修羅公主為你逆天改命,但,你也依然……是個渣!」
「你當年就會死!」
「死了之後……就是虛無!」
「你連轉世輪迴的機會都不會有!」
「是我父親……救了你!」
「你不能殺我!」
砰砰砰!
虛空中,各處開花,不斷傳來爆響。
每響一次,圓真道人便會發出一聲慘叫。
因為那全都是他藏在各處的神識碎片,但在這條金龍面前,卻完全如同暗夜中的燭火一樣。
那片被他自己封印的空間,如今,卻成了他自己的牢籠。
所有的神識碎片,全都被金龍一個一個的找出來,一個一個的爆碎掉。
到最後——
就只剩下一個。
「求你……金龍哥……我錯了,嗚嗚……求你放過我吧!」
虛空中,傳來圓真道人嗚咽的聲音:「看在我父親的份上……我都已經這樣了,就算恢復,至少也要無量歲月……不可能對你的後人再造成任何的傷害了……求你!」
「我發誓!」
「我用本命元神發誓……」
「從今往後……絕對不對金龍血脈的後人動任何邪惡念頭……求你放過我。」
這時候,無盡雷海緩緩消失,到最後,雷獸再次現身出來,模樣未變,但眼中,卻是充滿了疲憊之色。
看了一眼徐洛,給了徐洛一個安慰的眼神,對虛空中那條金龍說道:「金龍小子,還要繼續你的仁慈嗎?別忘了……你當年的一念之仁,差點讓你最有天賦的一個後人隕落。」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道理,你會不懂嗎?」
虛空中,那條金龍沉默著,並沒有說話。
雷獸嘆息一聲,然後來到徐洛身邊,輕聲道:「它只是你先祖,留在你們血脈中的一道印記,並非是你真正的先祖現身。」
「怪不得……」徐洛輕聲嘆息,不過轉念,他便生出疑問,看著雷獸問道:「既然我先祖在血脈中留下了印記,可為什麼……我的爺爺,在遇到危機的時候,他卻沒有現身呢?」
雷獸嘆息道:「傻小子,你當什麼人……都能激活你先祖留下的血脈印記嗎?」
「如果你沒有如此精純的血脈力量,想要激活你先祖留在你們血脈中的這道印記……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徐洛抽了抽嘴角,默默點點頭,抬起頭,看著虛空中,那條一直沉默著的金龍。
圓真道人的哀求聲,還在繼續,已經從他父親,說到了當年他跟金龍老祖如何如何一起打天下,如何有兄弟之情……
從始至終,金龍始終保持著沉默,似乎在那沉思著什麼,又似乎是在那聽著圓真道人的講述。
到最後,圓真道人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再往下說……就說到他當年的背叛了!
金龍還是在那沉默著,並且看上去,似乎就像凝固在虛空中一樣。
這時候,就連徐洛都有些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凝視著虛空中那條金龍,心中暗道:該不會……我的先祖,留存在血脈中的印記,就只有三招攻擊吧?
雷獸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按說無論是殺是留,總要有個交代才是,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那又是什麼意思呢?
雷獸看了一眼徐洛,暗中傳音道:「我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對頭,我數一二三,你就立即往宇宙樹的方向沖!」
說話的同時,雷獸直接將一道神識,打入到徐洛的精神識海中,那是如可進入宇宙樹的關鍵所在!
宇宙樹,可不是誰想上就能上去的!
「好了,小子,記住我的話……」
雷獸暗中傳音。
「一!」
「二!」
「三!」
「跑!」
雷獸突然間發出一聲爆喝,同時,為徐洛直接打開一條通道,然後用無盡的雷海之水,擋在徐洛跟圓真道人那道神識之間。
然而——
就在此時。
異變突生!
一直在苦苦哀求的圓真道人,驟然間出現在虛空中,然後大笑著:「哈哈哈哈……小畜生,你給我過來吧!」
「剛才是不是一直很得意啊?覺得自己安全了?」
「哈哈哈哈,以我道祖巔峰的境界……又怎麼可能一點後手都沒有?」
圓真道人發出得意至極的狂笑,一伸手,在虛空中,形成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輕易的一揮……就將雷獸布下的防禦擊得粉碎。
然後狂笑道:「你祖宗只留下三道攻擊,他根本就發不出第四道來!」
「還在那裡裝思考跟爺爺玩沉默……實話告訴你,我跟你祖宗在一起多年,對他簡直是太了解了!」
「子孫後代的事情,他根本就懶得去管!」
「因為他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多管無益!」
「能在血脈中,留下三道攻擊,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嗯?啊!不要!」
圓真道人正一臉得意的說著,突然間臉色大變,整張臉都在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恐懼到了極致。
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剛剛一直懸在虛空,沉默著,快要化作一尊雕像的那條金龍,突然間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不不……金龍哥……這就是個誤會……真的是誤會,我絕對不是有意的!」
「對對對,我這其實,就是跟孩子們開個小小的……玩笑!」
「我想試試……孩子的反應,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快。」
「金龍哥……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雷獸在一旁,忍不住呸了一聲:「無恥!」
徐洛也是一臉無語,他終於認清了這個人的真面目,忍不住嘆道:「這樣的人……居然能夠修煉到道祖的境界,真的是沒有天理啊!」
雷獸諷刺道:「怎麼就不能修煉到道祖境界了?人家靠的……恰恰就是這種我們都看不上的不要臉啊!」
那邊圓真道人的臉色一片鐵青,但卻沒有再敢多說什麼。
因為這一次,他也確定了:他是真的失算了!
眼前這條丈許長的金龍,一雙龍眼中,終於流露出了人性化的那種情緒。
但,卻是失望!
徹徹底底的失望!
完全死了心的那種失望!
哀莫大於心死。
此刻,金龍對他,算是真正徹底的失望了。
「原本,我覺得,我應該……再相信你一次。」
「畢竟,你曾經,是我的兄弟!」
「是我的戰友!」
「你曾經,跟我一起並肩作戰過!」
「你剛剛說的那些經歷,其實……我也在想,甚至,我在反思,反思我當年,是不是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讓你心寒,才在最後,被判我。」
「當年留你一命,沒有殺你,其實……就已經把你父親救我的恩情還了。」
「因為當年你可不僅僅是要殺我,而是……想要屠我滿門!」
「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恨我,也罷了!」
「或許,是我的存在,搶了原本應該屬於你的風頭。」
「所以,你恨我,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可你為什麼,連我的家人……也不想放過,他們,又何曾得罪過你?」
「所以,你當年,其實就該死。」
「但我沒殺你,我念在往昔情分,念在你父親的份上,放過了你一次。」
「準確的說,是三次!」
「我第一次放過你之後,你又在暗中算計過我兩次,但,全都被我破壞掉了,你沒有成功。」
「我不知道你是意識到,我已經知道你的陰謀,還是幡然悔悟了,反正,你離開了。」
「我也就放棄了繼續追究的打算。」
金龍的語氣,很淡,帶著一股淡淡的失望,那聲音中,也聽不出多少威嚴在裡面,就像是一個長者,在那裡平靜的,敘述著一些往事。
但在徐洛聽來,卻是能夠很深切的,感受到金龍的那種失望和傷心。
這個時候,他似乎不是一個主宰大宇宙的太上老祖,而是一個被傷了心的老人。
尤其是那種善良的心,被一次次的傷害,徐洛甚至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金龍看著圓真道人,輕聲嘆息:「我早已推算出,我的後人當中,會出現一個,驚才絕艷的真正天驕,他的血脈,會超越我,他的境界,也會超越我,他的所有一切……都將超越我!」
「他將成為一個真正的奇蹟!」
「這樣的一個後代,換做是你,會不留下後手去保護?」
「其實到今天,我依然沒想殺你。」
「但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