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爸的電話

  沙發上的手機響起，一看是老爸打來的，適當清了清嗓子，接通了電話。

  「兒子！」

  剛一接通，我還沒開口，手機里便傳來一個沉重的聲音，可此時的我為了不讓他老人家擔心，直接開腔道：

  「爸，是不是怪我這幾天沒給家裡打電話啊，您放心，我在這邊挺好的，店裡的生意還湊合，才五天沒打電話，您老兩口就沉不住了，和老媽在家還好吧？」

  我現在的文具店泉城的一條小商業街上，位置正好在一所小學的對面，生意還不錯，雖然賺不了大錢，但養活自己不成問題，可要是想要靠這家店來改變自己的命運貌似有點不現實，這點老爸比我清楚，他老人家年輕時做過小生意，知道我的小店開起來容易，守下去難，所以他讓我一周最少給家裡打兩次電話。

  自從夢娜從我這搬走後，我一直有些頹廢，所以也不怎麼給家裡打電話。

  「挺好就好，我也沒什麼大事，夢娜有沒有回來啊？」

  我知道父母對夢娜都很滿意，甚至在老媽心裡，夢娜已經是她的兒媳婦，直接打夢娜手機上的電話次數更是多過了我這個不孝兒子，直到夢娜搬走後換了手機號，她這婆婆的身份才從夢娜那叫停。

  「爸，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是跟人家跑了，不是回娘家，以後我們都不可能了，您和我媽別再提她了。對了，我媽呢？最近身體怎麼樣啊？現在可不是夏天了，這一早一晚的天涼，讓我媽多注意點身體！」

  老媽身體情況一直都不好，年輕時什麼重活累活都干，老了卻一身病，高血壓，頸椎病，關節炎，腰腿疼，心臟也不太好，每天都大把大把的吃藥，身體免疫力也急劇下降，她的身體很讓我擔心，所以大部分電話都是我打給老媽的。

  「嗯，還好，只是有點小事，這不，我現在和她在醫院等結果呢！」

  聽到老爸的話，我心裡咯噔一下，我知道老兩口為了我操碎了心，但一般小病二老是不會去醫院的，一聽是等結果，我就知道老媽的身體狀況並不是老爸說的這麼簡單。

  「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老爸聽到我的話，先是停頓了一下，隨後像是有點無奈，或者說也是經過最終的思想掙扎才開了口。

  「原本你媽是不讓我告訴你的，你來中心醫院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瞞你，醫生說，可能是個癌變，但也還不確定，只能等結果出來才知道。」

  老爸的話直接讓我愣在原地，甚至拿手機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爸媽經常對我說，一個人在外面，只有身體好了才是真正的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可眼下當老爸電話里說出「癌變」兩個字的時候，我心一下子就縮成了一團。

  掛斷電話，我只恨自己沒有時空穿梭的能力，恨不得一步邁到老媽身邊，心裡百感交集。

  用手機叫了一輛計程車，從泉城到我老家的中心醫院要一百多，眼下也顧不了花費多少了，心裡只想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老媽身邊。

  一個多小時後，我來到中心醫院的病房樓前，老遠就看到老爸那瘦弱的身體蹲在角落獨自吸菸，身上穿的依舊是在家裡下地時才穿的衣服，一雙黃膠鞋上還有很多泥土，不用說，這肯定是老爸著急來醫院才沒時間換下來。

  看到老爸臉上的憔悴，我一陣心疼，憔悴的臉上帶著愁容讓他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就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兒子不孝，馬上三十歲的人了還過著頹廢的生活，讓二老操碎了心。

  在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之前心裡為了個女人還生出過自暴自棄的念頭，真是個混蛋。

  來到老爸身邊，老爸看到我後，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說老媽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腸癌，現在已經住院，好在癌細胞化驗結果是良性的，只是治療費用並不低。

  聽到這話，我心情緩和了不少，我心裡時刻記得一句話：

  「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叫個事，哪怕現在手裡空空如也又能如何。」

  錢沒了可以再賺，只要老媽沒事就行。

  「兒啊，不是老爸為難你，醫生說你媽的治療費大概需要三十萬，咱家東拼西湊才有十幾萬，你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伸手跟你這當兒子的要錢，你爸沒本事，連累你了。」

  說著話，老爸伸手又拿出了一支煙接上，只是我看到老爸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爸，您不要這麼說，這是我媽，又不是陌生人，是我這當兒子的不爭氣，這麼多年在外面不但沒給您二老寄過錢，還老是伸手跟您老要錢，您放心我有辦法的。」

  說著我給了老爸一個堅定的眼神，老爸似乎看到了我的成長，默默的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和老爸來到老媽所在的病房，此時消瘦的老媽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她雙眼微閉，臉上更是毫無血色，看的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老爸輕聲說：「你媽最近一個月老是說肚子疼，我也沒太當回事，昨天你媽突然疼的厲害，身體都有點站不穩了，我就帶著她去了鎮上的醫院，可是鎮醫院裡的檢查設備有限，說這病不簡單讓來這邊仔細查查，誰知道這一檢查，醫生說你媽腸子裡的癌細胞已經擴散蔓延到了30厘米，再不治療，隨時都有可能從良性演變成惡性，另外還有兩個結果明後天才能出來。」

  此時老媽微微睜開了雙眼，看著我爺倆的表情，她慢慢的說：「幹嘛讓兒子知道，跟你說了我沒事，要不咱回家吧，現在我身體沒什麼感覺了，不是說人的腸子有上百米嗎，讓它慢慢長唄。」

  老媽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人，從小沒上過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可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年輕的時候，那時我還小，老爸外出打工，家裡的一切農活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