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哥都是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覷。
藍金生、那岳、那欣和楊天的本事,我們都已經見識過,藍金生的本事是最弱的,卻已經那麼難纏了,那岳、那欣擒拿邵薇也基本上是毫不費力,而楊天的本事更是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當初可是把我們一群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成哥過去的時候,跟楊天略一交手,便即落敗!
現如今,陳弘義說,楊天之上還有水堂洪令洋,洪令洋之上才是土堂無野!
那無野的本事到底有多高?我已經不敢想像了,至少是在曾子仲和一竹道長這個級別的,偏偏德叔還就在他那裡!
陳弘義繼續說道:「無野的實力之高,據說已經不在異五行副教主之下。也正是因為他有這般高明的本事,所以他才懂得移魂煉魄之術,才能把陳德給復活!如果他們真是把陳德給押送到了無野那裡,你們再去搶回來,恐怕就有些難辦了。」
我和成哥一時都沒有吭聲,這事兒確實難辦了。
如果一竹道長和曾子仲不走,或許事情並不難辦,但是他們明天就要走——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資格和理由非要人家留下來——總不能什麼事情都靠別人吧?尤其是私事。雖然對付異五行可以算作是公事,可是辦公事不等同於去送死啊,那是需要從長計議的。而在德叔這個問題上,顯然沒有從長計議的餘地。
「到敵人的老巢之中鏖戰,天時、地利、人和,你們一條優勢都不占,幾乎可以算作是送死!」陳弘義道:「無野再加上副教主,你們誰會是對手?成子的本事,現在應該算是你們當中最高的吧?我看也不過是與藍金生、那氏兄妹之輩相提並論而已,遇到楊天、洪令洋便會難敵,更何況是無野?」
「不是有句老話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送死,也得去!」成哥道:「更何況,我的本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每天都在進步!當初第一次見楊天的時候,滿打滿算,我在他手裡過不去三招!現在如果再見到他,我相信我們已經半斤八兩!」
「那時候距離當今,已經有數月光陰了吧?」陳弘義道:「你這本事的進步確實可以算得上是非常驚人!可究竟不是一日千里啊。這世上的高手,越是往上修煉,就越是百尺竿頭難以再進一步,實力只要相差一籌,那就是短時間內無法逾越的鴻溝天塹!按我的意思,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不能冒進。」
成哥看了看我,道:「錚子,你是怎麼想的?」
「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我說:「當初德叔救了我一命,我得還他一命吧?就算是送死,也要去!只不過,德叔對咱們兩個就再生之恩,對邵薇、農哥、立中、詠荷他們並無什麼恩情,我看就不必大傢伙一起去做這間危險的事情了吧?成哥,咱們兩個去就行。」
「好兄弟!」成哥拍拍我的肩膀,道:「哥哥沒有看錯你!咱們兩個去,死了也值得!六叔,你把土堂的地址給我們說說!」
「胡鬧!」陳弘義臉色一沉,道:「陳成,陳錚,你們兩個現在姓什麼?」
我和成哥都是一愣,吶吶道:「姓陳。」
陳弘義又冷冷道:「你們還是麻衣陳家的弟子嗎?」
我和成哥一陣惶恐,道:「六叔這是說什麼話?我們不是麻衣陳家的弟子,又是哪家的弟子?」
術界中人,若是沒有門派師承,那便是活人中的孤魂野鬼,不但為正派中人所不齒,就連邪教中人也會看不起。天地雖大,也是無處立足的喪家之犬!
陳弘義沉聲道:「還認陳家村嗎?」
「當然!」成哥道:「六叔,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弘義道:「現在陳家村里是我當家,你們要是還認陳家村,當自己是麻衣陳家的弟子,那就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們兩個去送死,無所謂,丟的是我整個麻衣陳家的人!尤其是你,陳錚!你還有神相交給你的任務!這麼不惜命,對得起你義兄嗎?這件事,從長計議,土堂的地址,我暫時不會告訴你們!」
說罷,陳弘義扭頭就走,剩下我和成哥愣在當場。
過了片刻,我問成哥,道:「怎麼辦?」
成哥沉吟許久,然後道:「還是聽六叔的話吧。」
我一怔,這次成哥居然也不堅持了,我道:「真的不去了?」
「怎麼去?」成哥道:「畢竟咱們也不知道地址。」
我道:「再去求求六叔吧,說不定他還能鬆口。咱們兩個趁著大家現在都不知道,偷偷去,這樣一來,土堂肯定猜不到,咱們出其不意掩其不備,說不定還能成功把德叔給救出來。」
成哥的眼睛一亮,就在我以為他要同意的時候,他的眼神卻又突然黯淡下來,道:「算了,變數太大,不要說六叔不會同意了,就連我都不同意。尤其是你錚子,你跟我不一樣,我能去,你都不能去。剛才確實是我考慮問題不周。」
我愕然道:「為什麼?」
「第一,你是元神大人親自指定的繼承人,剿滅異五行的重任就落在你的頭上了,你不能以身犯險,凡是都要小心謹慎,不能抱僥倖的心理,那樣對你自己不好,對你身邊的人也不好。你身邊現在有這麼多人了,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整體,而你就是精神領袖,你如果考慮問題都冒冒失失,都是冒險主義,那怎麼保證大家的安全呢?」成哥娓娓談來:「第二,楊柳現在畢竟有身孕了,她懷的可是你的骨肉。你跟我不一樣,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啊。」
我有些吃驚了,也對成哥有些刮目相看,一直以來,成哥的表現都是很粗獷的,很少有如此理性和細膩的時候。
雖然曾經成哥也有過謹慎小心的表現,可是都被他後來的狂放不羈給淹沒了。
他的本事越來越高,他在六相全功上的天分越來越明顯,他的「細」就越少,他的「粗」就越多,直到今天,直到現在,我才突然發現,成哥真的不是「大傻成」。
他不是不懂謹慎,不是不懂委婉,而是他不願意。
「錚子,去睡吧,我也困了。」成哥拍拍我的肩膀,慢慢地走了。
我孤掌難鳴,嘆息一聲,也只好回去睡覺。
臨走前一刻,我突然想起來,沒有回屋的人,不止我和成哥,還有一個人——古朔月!
我連忙朝著他之前所在的那個黑暗角落裡看去,卻驀然發現,他還在那裡杵著,不但在那裡杵著,而且他竟然也在看我!
黑夜中的兩道異常明亮的目光,就像是兩盞燃燒的正旺的燈火,照的人心中發悸。
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沒有挪開目光,仍舊是盯著我看。
他這目光,似乎別有深意,好像是沒有見過我,在重新審視我一樣。
難道是我和成哥剛才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我鼓足了勇氣,道:「前輩,該睡覺了。」
「晚輩!」
他用他那古怪的腔調回答了一聲,然後身子凌空而起,飄然落在屋脊之上,仰面躺了下去。
真是個怪人。
我搖了搖頭,四處望了望,成哥應該是去找池農睡覺了,曾南溪和曾立中在一個屋子,曾子仲和一竹道長在一個屋子,邵薇和唐詠荷在一個屋子,陳弘義不在公中大院睡,其餘的空房,似乎也沒有了。
我猶豫了片刻,朝著楊柳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