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有些為難,但在陸槿面前她卻不敢不喝,若是常人,氣血虧虛,用人參補氣是最佳的法子,他只是在用他能做的儘可能對唐筱微好。
可是她不同,自從與千年蠱母融為一體後,身體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說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終歸是有別。
現在她的身體宜虧不宜盈,換句話說就是現在她不能吃的太好太補,她覺得這就是她的命,苦日子過慣了,享受不了福氣了。
一旦大補,就會使體內的精氣與蠱母相衝,相衝之下,兩敗俱損,身體得不到滋補,蠱母還會勢弱下去,自己的身體自然也會跟著弱下去。
但現在陸槿這樣,她不得不喝。
酒兒豁出去了,反正要不了自己的命,最多就是感覺疲勞嗜睡兩日。
她將參湯喝完,將空碗轉過去給陸槿看:「喝完了。」
陸槿滿意地勾起嘴角笑了,又抬手給她擦了擦嘴角,動作輕柔,眉眼都帶著暖意,沒有一點往日的凜冽肅殺之氣。
酒兒看著他這般溫柔的模樣,心口的位置一滯,隨即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這樣的陸槿真的很難不讓人心動,可他的柔情是對唐筱微的,不是對你酒兒的。
酒兒在心中警告自己,目光黯然地下垂。
陸槿的手在她嘴角頓了頓,然後抓起她放在桌上的手。
「侯爺?」酒兒抬頭看向他。
「這幾日在府里憋悶壞了,我今日正好要去巡視軍營,帶你出去走走。」陸槿說。
陸槿說走就走,也不容她收拾,就將她帶上了馬車。
「侯爺,我們不用跟母親知會一聲嗎?」酒兒還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槿:「已經跟她說了。」
「是要去多久?」酒兒有些擔憂地問。
母親一點下落都沒有,她現在最要緊的是找母親。
自己這次昏睡已經耽誤了幾天,而唐筱微被認成她被唐府抓去已經這麼多日,隨時可能被唐帆耀發現,到時唐帆耀定會有動作,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明日就會回來。」陸槿說。
酒兒還是不願意耽擱時間:「軍營重地,我還是不去了吧,侯爺一個人去吧,我在府里等你。而且要去住一日,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收拾。」
「已經讓人收拾好了,」陸槿見她百般推脫,問,「夫人是留在府里有什麼事嗎?」
酒兒趕緊擺手:「沒事沒事,只是怕打擾了侯爺,如果真的能陪著侯爺去我自然是高興的,我也想走出走走。」
話是這樣說了,但酒兒還是犯愁,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母親啊,母親又被關在哪裡?侯府她已經找過了,沒有,那有沒有可能在離風苑?
她看一旁的陸槿一眼,怎樣才能讓他帶自己去離風苑呢?
尋思著,酒兒漸漸覺得手心開始有些發燙,臉也熱熱的,沒過一會,突然鼻頭一熱,然後一滴東西落在衣裙上,紅的刺目驚心,自己竟然流出了鼻血。
那碗參湯果然是太補了,自己身體受不住了。
「怎麼回事?」陸槿一下子緊張起來,扶住她的脖子,將她的頭微微抬起。
酒兒仰著頭,用手帕揩拭鼻血:「一定是參湯太補了,這幾天喝得太多,上火了。」
「君柒,去最近的醫館。」陸槿對馬車外喊。
酒兒趕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不用了,侯爺,只是上火流鼻血而已,不用去醫館,過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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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鼻血及時止住,沒有鬧出更大的動靜,也阻止了陸槿將她帶去醫館,只是後半段路,酒兒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陸槿將她放到自己腿上,看著她潮紅的雙頰,摸了摸她的額頭。
「去請劉玉華。」他隔著馬車簾吩咐。
等他們到達軍營,劉玉華也正好被提著快馬趕到了軍營。
劉玉華下馬後急忙朝陸槿的帳篷而去,鞋子差點跑掉,一進去就看見長寧候身上沾的血漬,驚得大氣都不敢喘:「侯爺,受傷了?」
陸槿也看了看身上的血,都是酒兒鼻血染的。
「不是我,是夫人。今日,她只是喝了碗參湯,為何會流鼻血,到現在都還發燒昏迷?」他問。
劉玉華趕緊上前搭脈,漸漸的放下心來,轉身對陸槿說:「侯爺,夫人身體無大礙,只是夫人體內的千年蠱母乃是至陰至毒之物,與人參等至陽至補之物相剋,吃進去勢必會引起排斥反應,過段時候,參湯的藥性下去,自會恢復。」
陸槿皺起眉頭,心中自責,難怪她不喝,自己還當她是任性,定要她喝。原本是想為她好,最後卻害了她。
劉玉華見他一臉痛色,道:「此事是老朽的錯,上次沒有將夫人的情況說清楚,讓她誤食了參湯。夫人身體特殊,調理滋補不能操之過急,侯爺不必太擔心。」
傍晚,酒兒醒了過來。
陸槿見她醒來,將手裡的書信放下,走到床前:「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酒兒搖頭,環視圈屋內:「侯爺,我們到了?」
他將她扶起:「到了有一會了,你貪睡,我就沒讓人喚你起來,現在起來吃些東西,晚些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酒兒問他要帶她去哪,陸槿只是裝神秘,不跟她說。
吃完飯,天都黑了,酒兒看一眼帳篷外黑透的天:「侯爺,天都黑了,你還要帶我出去嗎?」
陸槿笑笑:「天黑了才是最好。」
君柒遞過來一頂斗篷,陸槿接過,將它披在酒兒身上系好:「山中夜風涼。」
酒兒抬頭看著他,強行壓住內心的躁動不安:「多謝侯爺。」
陸槿帶著她一路登上軍營的後山,山頂視野開闊,真有一覽眾山小之勢,看著山下軍營鋪開數十里的燈火,就像花巳節時,飄滿的花燈,很是壯觀。
陸槿卻提醒她:「抬頭。」
酒兒抬頭,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致迷住。
頭頂是滿目璀璨的星空,熠熠生輝,而天空之下是遍地燈火,飄飄渺渺,讓人如墜落在了銀河星海。
「哇,好漂亮。」酒兒高興的一把抓住陸槿的手,看向陸槿的眼中也滿眼都是星星。
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歡喜的看陸槿一眼,只顧著抬頭去欣賞星。
陸槿反握緊她的手,盯著她的側臉看了許久,漆黑的眸子如這夜空,也染上了點點繁星。
他忍不住傾身靠近,在酒兒的臉頰處落下一吻。
酒兒一驚,轉頭看向他。
極近的距離,陸槿的吐息就在她唇畔,她眸光微動,睫毛輕顫,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陸槿看著她,緩緩靠近,將吻落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