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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司空府被屠的那晚

2024-08-24 01:53:04 作者: 淺意
  在九莊鎮時,陸槿就一直知道顧大娘躲在客棧內。

  那日,他的人稟報,顧大娘去了鎮西阮元已故妾室月敏的墳前祭拜,他就察覺出了異樣。

  月敏是阮元娶的第二房夫人,已經去世二十年,而顧大娘一直生活在都城,怎麼會與她相識?而且冒著被他們發現的風險去祭拜,關係絕非一般。

  最大的可能就是,顧大娘與月敏是在月敏嫁入阮府前相識的。

  而月敏嫁入阮府前,是司空府內的丫鬟,再加上顧大娘身上的燒傷,他就猜出了個大概,此次特意將顧大娘的地址透露給月敏,讓她們相見,就是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

  顧大娘果然是司空府的舊人,只是沒想到她藏得這樣深,竟然能說話,這件事恐怕酒兒都不知道。

  「侯爺,果然不出您所料,兩人都是司空府的舊人,只是真沒想到酒兒姑娘的娘藏得這樣好這樣深,當時她被關在侯府幾個月,怎麼問就是不開口,還真以為是個啞巴。」青山道。

  「您這些年一直在尋司空府的舊人,現在總算是找到了。」

  陸槿看著顧大娘和岳敏走進客棧的身影。

  他是一直在尋找司空府的舊人,可如今真尋到了,他卻有一絲猶豫。

  顧大娘將岳敏帶到房中,兩人相對而坐,都是淚眼連連。

  岳敏握著顧大娘一隻手,端詳她現在的樣子,滿臉恐怖的燒痕,連手上都是燒傷,當時得多痛,都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她心痛的又掉下眼淚。

  她那手帕擦了擦眼角:「錦靈,這些年你受苦了。」

  顧大娘笑著搖頭,扯動嘴角難看的燒傷,以前她可是最痛惜她這張臉的,如今這副模樣,她自己怎麼承受得住。

  「習慣了。」顧大娘垂眸苦笑道。

  岳敏的淚水掉得更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顧大娘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漂亮。」

  岳敏想笑,可笑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她才能出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顧大娘神色一下子暗淡下去,陷入可怕的回憶。

  「二十年前的那晚,司空府一夜之間滿門被屠,偌大的府邸也被焚燒殆盡,我身上這一身的傷就是那晚留下的。」

  顧大娘苦澀地笑了笑:「我比他們都幸運,雖然被燒傷,但死裡逃生,保住了一條命。」

  「可,司空府一百多條人命……」顧大娘有些說不下去,頓了頓才說,「他們都沒能逃出來,公主也隨寧大人而去。」

  岳敏皺眉:「當年到底怎麼回事?大人怎麼會謀反,還抗旨?寧大人絕不是那樣的人?你又是如何逃生的?」

  顧大娘抬頭看她一眼,又將眸子垂下:「那晚,李大人帶人闖入司空府,根本就沒有給大人辯駁的機會,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殺人,我受傷後暈倒,被人壓在下面,等我再醒來時,司空府已經變成一片焦土,身上壓著的屍體也已經燒成焦黑,自己也被燒成了這副模樣。」

  「李正裳李大人?」岳敏問。

  顧大娘點頭:「如今的衛將軍。」

  「可外面都說是寧大人抗旨——」岳敏頓住,「寧大人是被冤枉的,為何沒有人替他說一句話?」

  顧大娘:「那晚後,司空府仿佛成了一個禁忌,只要是跟司空府有瓜葛的人員,都會受到牽連,誰還敢替寧大人說話。」

  「我僥倖逃脫後,為了掩人耳目活下去,偽裝成啞巴,苟活了這二十年。」

  岳敏心疼地看著她:「是我對不住你們,對不起公主和大人。」

  顧大娘安慰她:「你那時早就已經出嫁,根本不知道司空府發生的事情,有什麼對不起的。公主當時收你為妹妹,賜你月姓,就是希望你過得好,你如今過得好,公主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不過,為何都傳聞你二十年前就已經過世了?」顧大娘問。

  岳敏輕嘆口氣:「也是因為司空府這個禁忌。司空府出事後,到處都在抓跟司空府相關的人員,我雖然已經出嫁,可畢竟是司空府出來的人,而且是公主妹妹的身份,阮元害怕受到牽連,於是製造了我假死的傳聞,之後將我的名字改成了岳敏。」

  顧大娘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九莊鎮的事情已經傳開,阮府幾十年來一直用女子祭千金牡丹的事傳得更是沸沸揚揚,阮元直接被說成了吃人的惡魔。


  「阮老爺一定很愛你,才會做這些。」她只能這樣安慰岳敏。

  岳敏苦澀地笑了笑,過了會問:「二十年前的那晚,司空府可還有其他人生還?公子和小姐呢?」

  顧大娘搖頭,傷感道:「都隨大人和公主去了,我醒來後,看見大人和公主焦黑的軀體相擁著倒在廢墟里,中間護著小姐,可早就沒了人樣,而公子,被掩埋在了廢墟下面,找都找不到了。」

  岳敏又哭了,出事那年,司空府的公子才九歲,而小小姐還未足一歲,她出嫁時,公主才有身孕,她都沒來得及見小小姐一面,只是在錦靈給她寫的一封信上看到,說她粉雕玉琢,甚是可愛,很有惜山女子的模樣。

  岳敏收了收情緒,繼續問:「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吧?是如何過來的?」

  顧大娘摸了摸臉頰:「我被燒傷後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也沒地方去,公主留在了熠城,我只想離她近一些,所以也一直生活在熠城,找了一個農戶,也算有個落腳處。」

  「那你怎麼到了這裡?」岳敏問。

  顧大娘:「我這次是隨我女兒一道來的,我女兒名喚酒兒,還去阮府給你治過病。」

  岳敏驚訝道:「酒兒姑娘竟是你的女兒?」

  顧大娘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高興的笑:「我早先也跟著她在九莊鎮,但她擔心我染上花疫,就將我送到這裡。」

  「你有一個好女兒,酒兒姑娘很是有出息,這次是她救了整個九莊鎮的百姓。」岳敏拉住她,「正好,你跟我回九莊鎮吧,酒兒也在鎮上,以後你們都不走了,我們就住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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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大娘笑了笑:「你啊,還是像以前一樣。你現在是阮府的夫人,我是從未出過熠城的民婦,兩人互不相識,如何就能輕易跟你回去,酒兒問起來我該如何說?惹得其他人懷疑又該如何?」

  岳敏眉擰了擰:「是我考慮得不周,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麼能輕易就讓你離開。」

  「小敏,你我今日重逢,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心中一直記掛的人在就已經夠了。」顧大娘道。

  岳敏又紅了眼眶。

  「小敏,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這的?」顧大娘問。

  岳敏用帕子擦眼角:「我一直都在尋找司空府的舊人,可是一直沒有結果,今日到曹縣辦事,卻不想跟小廝走散,我本來是想進來問問路的,卻不想竟然看到了你。」

  兩人直絮叨到天黑,岳敏才從顧大娘房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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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熠城

  唐筱微回到都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唐府質問唐帆耀。

  關於酒兒的事,她要好好問問他,他每次都說已經將酒兒殺了,可每次酒兒都好端端的活著,還一直出現在侯爺身邊。

  他為何要這樣屢次騙她?

  唐筱微回到唐府時,唐帆耀還未回府,她心中有氣,來到唐帆耀的書房,在裡面一頓發泄,將裡面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唐夫人聞聲趕過來,趕緊進去將她攔下來,問她怎麼了。

  唐筱微哭著撲到唐夫人懷裡:「娘,爹又騙我,酒兒那個死丫頭根本就沒有死,又跟侯爺走到了一處。」

  唐夫人聽後臉色一陣煞白:「侯爺不是去了九莊鎮,她怎麼又跟侯爺在一處了?」

  唐筱微:「她也在九莊鎮,我趕到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了,這次若不是女兒及時趕到,侯爺就要被她哄騙了。」

  「爹說過,這次肯定將酒兒殺了,可他根本就沒有。娘,爹為什麼要騙我們?為什麼不殺了酒兒?」

  等唐帆耀回府時,家裡已經亂了套。

  他走進書房,正要訓斥唐筱微,卻看見唐夫人和唐筱微都面色非常難看地坐在書房內,刻意在等他回來。

  他將心頭火壓了壓,問怎麼回事。

  唐筱微哭得泣不成聲,撲倒在唐夫人懷裡。

  唐夫人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厲色看向唐帆耀,質問:「酒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她還會活著?」

  唐帆耀臉色頓時一白,眼中划過一絲慌亂。

  唐筱微從唐夫人懷裡抬頭:「爹,你為何要騙我?你答應過會除掉酒兒那死丫頭,還說已經除掉了,可根本就沒有。這次我到九莊鎮去尋侯爺,就看見她跟侯爺在一處,甚是親密。」


  唐筱微有些泣不成聲,唐夫人趕緊拍著安慰。

  「若不是我這次及時趕到,還不知道酒兒會如何勾引侯爺,她本就貪圖權貴,如今又攀上侯爺這個高枝,她怎麼輕易放過。」

  「她還威脅我,要我將侯爺讓給她,不然就要將我殺了,然後她偽裝成我的身份永遠留在侯爺身邊。」

  唐帆耀震驚:「她,她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唐筱微:「你不知道她現在的本事,醫毒之術頗為厲害,上次她就是不知不覺將我迷暈,然後換了我的身份到侯爺身邊,你們都是幾天後才發現。」

  「她如果真的要完全替代我留在侯爺身邊,輕而易舉就能辦到,女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到時候恐怕女兒是如何消失的你們都察覺不了。」

  「而且,她本就虛偽善於偽裝,侯爺也難分辨,上次侯爺就沒有將她分辨出來,還一直將她當成我。」

  唐夫人臉色慍怒:「那賤婢如此囂張,竟然口出此等狂言來威脅微兒,你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微兒受氣,看著她害死微兒嗎?」

  唐帆耀目光微垂,猶豫不定。

  「她現在威脅的是微兒,過後就有可能拿替嫁之事來威脅整個唐府,你到時候也要這樣做縮頭烏龜。」唐夫人道。

  唐帆耀只是擰著眉,不答話。

  唐筱微不知道為何唐帆耀在酒兒這件事情上如此猶豫不決,他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

  上次酒兒用她的身份陪在陸槿身邊,為了將身份換回來,他自己先提出要除掉酒兒,可為何現在又變成這樣了?為什麼會變得這樣猶豫?

  「爹,你為何就是不肯除掉她?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唐筱微問。

  唐筱微眼角掃過一旁摔碎的花瓶,衝過去撿起一塊尖利的瓷片抵在脖頸處。

  唐帆耀和唐夫人都是一慌,趕忙上前要阻攔。

  唐筱微後退一步,瓷片陷進了皮膚,可她卻把持著力道,沒讓瓷片劃破皮膚。

  「你既然都不管女兒了,女兒早晚都要被那賤婢害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也免得讓她的計謀得逞,真的用女兒的身份進侯府,當了侯夫人。」

  「微兒!」唐夫人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唐帆耀也急了,伸著雙手:「微兒,別胡鬧,快把瓷片放下。」

  「爹,這時候了,你還說我胡鬧,是她想要女兒的命啊,為什麼是我胡鬧?你就這麼不在乎女兒的命嗎?」唐筱微情緒激動。

  「微兒,你不要激動,你爹怎麼會不在乎你呢?我們就你這一個孩子。」唐夫人道。

  「好好,爹什麼都答應你,你快把瓷片放下。」唐帆耀妥協。

  聽到唐帆耀妥協了,唐筱微漸漸安靜下來。

  唐帆耀上前,將她手裡的瓷片拿下來,還將附近的碎瓷片都踢遠了些。

  唐夫人趕緊上前抱住唐筱微。

  唐帆耀垂頭背著手,一陣嘆氣:「微兒,你不用擔心,這件事爹一定會處理好。」

  唐夫人瞪他一眼:「處理好,如何處理好?老爺,事到如今了,你為何還不肯除掉她,還這樣護著她?今日你必須給一個說法。」

  唐帆耀在書房內焦躁地踱步,最後無奈地嘆口氣,看了看唐夫人,又看向唐筱微:「她......她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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