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孴族

2024-08-24 01:53:06 作者: 淺意
  酒兒姑娘也真是好騙,被自家侯爺這點伎倆就騙到了。

  等酒兒出去後,青山從暗處走出來,跪倒在地上:「侯爺,屬下該死,來遲了。」

  那日,得知酒兒出了九莊鎮失蹤後,陸槿獨自騎馬追出了九莊鎮,等他辦完事回去再帶人追出來已經沒了他的蹤影。

  他找了兩日才找到這裡,趕到時,陸槿與黑衣人之間的打鬥已經結束,正在處理黑衣人的屍首,等他們離開後,他又重新將黑衣人的屍首處理了下。

  「侯爺,您的眼睛?」青山擔憂地看向他的眼睛。

  陸槿撫著剛被酒兒包紮好的手:「無事,只是中毒,附近可還有東烏人?」

  青山搖頭:「暫時沒有,但他們既然已經尋到了這裡,就定還會再來。侯爺,可立刻回九莊鎮?」

  陸槿搖頭:「再等兩日,告訴君柒繼續在九莊鎮探東烏人,定要將藏在裡面的東烏人找出來。」

  青山:「是。」

  酒兒並不知道青山已經來過,坐在院中幫王婆婆整理弄回來的蔬菜,整理好後,王婆婆要拿到最近一個村落的集市上去賣。

  往常王婆婆如果要去賣菜會起個大早,可今日因為昨日中了蘑菇毒,起晚了,但是又不得不去,因為家中的糧食不多了,必須去賣了菜換些糧食回來。

  離王婆婆家最近的村落名叫小豐村,走路得一個多時辰,現在才出發,等回來估計要到深夜了。

  酒兒看了一圈院子,發現院子角落的乾草堆下有一輛廢棄的牛車。

  那是小小父親還在世時用的,後來小小父母去世,家中日益拮据,王婆婆將牛賣了,就剩下那牛車扔在角落裡。

  酒兒讓陸槿將他的馬牽來,套上牛車,打算陪著王婆婆一起去小豐村賣菜,這樣可以節省路上的時間,也能給王婆婆省很多力氣。

  陸槿看不見,她本來是打算讓他在家裡照看小小,自己陪王婆婆去就行,可是陸槿不同意,說這匹馬只有他能馴服,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只要有人在旁邊指方向,他可以趕馬車。

  一聽他們都要去,小小也吵著要去,最後四人全都上了牛車。

  來到小豐村,王婆婆帶小小去賣菜,酒兒帶著陸槿來到糧油店,買了幾袋米麵,又給王婆婆和小小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一一讓人搬到牛車上。

  等王婆婆賣完菜,拿著換來的小半袋米回到馬車跟他們匯合,見到車上的東西時,眼淚瞬間就下來了,說自己上輩子積了什麼大德,能遇到他們兩個大善人,還要拉著小小磕頭,酒兒趕緊拉住她。

  回去的時候,因為車後面放了新買的東西,只能坐在王婆婆和小小,酒兒只好到前面和陸槿坐在一塊。

  即使他們有馬車,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天就已經發黑了。

  王婆婆拿出她帶的乾糧——高粱面饅頭遞給酒兒。

  酒兒接過去,想遞一份給陸槿,可是陸槿左手受傷,右手又握著韁繩控制著馬車,騰不出手,酒兒只好餵他,餵幾口饅頭又拿起水壺餵他一口水。

  陸槿身份尊貴,錦衣玉食慣了,酒兒會以為他吃不慣這麼粗糙的高釀面饅頭,可陸槿好像還吃的很開心。

  「好吃嗎?」她問。

  她忍不住也多咬了兩口,就是高粱饅頭的味道啊,粗嚼無味,細嚼之下有淡淡的甜。

  陸槿笑了笑,從袖口裡掏出一顆糖給她:「你喜歡吃甜的,伴著這個吃。」

  集市上,他好像一直跟在她身後,他什麼時候去買的糖呀?

  酒兒接過糖,剝開糖衣塞進嘴裡,帶著清甜的甘草味,很好吃。

  陸槿又從袖口裡掏出兩顆扔給小小和王婆婆,小小有糖吃很開心,在車上哼哼唧唧地唱起歌來。

  是一首人人會唱的兒歌,酒兒也跟著她搖搖擺擺地哼唱起來。

  空寂的山間,他們兩人的歌聲伴著吱呀的馬車聲,一路向前。

  陸槿這匹馬果然是好馬,白日裡走了一次,竟然就識得了路,都不用陸槿太過催趕,就知道往哪走。

  小小吃了東西在車上鬧騰一頓後,和王婆婆都睡著了,她抱著雪寶,王婆婆抱著她。

  馬車這樣搖搖晃晃的,酒兒也有些犯困,為了保持清醒,她跟陸槿找話說。

  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她也不願意再提及,於是她問陸槿知不知道賀老怪與那位名叫段婕的女子的事情。


  在九莊鎮時,她聽劉玉華提過一嘴,可後面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都沒來得及問他,他就回了熠城。

  陸槿眼睛盯著前方:「聽過一些。段婕也是一名奇女子,如今是孴族的族長。」

  「孴族?」酒兒問。

  陸槿點頭:「孴族是大京與惜山交界深山中的一個部落民族,地理位置特殊,雖然歸大京,卻並不被州府管轄。這也是當時皇上為了詔安他們,允諾他們的好處。」

  「好像挺神秘的樣子。」酒兒撐著下巴。

  陸槿笑了笑:「的確是一個比較神秘的民族,他們生活在深山之中,鮮少與外人來往。」

  「那賀老怪怎麼跟孴族的族長扯上關係了?」酒兒問。

  陸槿:「南夷那邊擅長巫蠱之術,可孴族的蠱咒之術卻並不比南夷巫蠱遜色。」

  酒兒點頭,賀老怪對這些東西最感興趣了。

  陸槿繼續道:「孴族因為特殊的地位,皇上格外的看重。二十多年前,孴族的老族長帶著段婕入都城,皇上為了能長久的穩住孴族,欲意將段婕納入後宮。」

  「可是在都城時,段婕碰上了賀清,更應該說是賀清找上了段婕。段婕喜歡蘭花,賀清為博她一笑,為她入皇宮盜取稀世蘭花,這也是他聖盜子名聲的由來。」

  「段婕即使知道賀清是為了他們族中的蠱咒秘術而來,卻還是陷了進去,想要與他私奔,可賀清最後卻辜負了她。」

  酒兒聽得皺起眉頭,沒想到賀老怪老了不靠譜,年輕的時候竟然還這樣渣,玩弄欺騙她人的感情。

  「那後來呢?」酒兒問。

  陸槿:「他們兩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也因為這樣,段婕沒有再入宮。」

  酒兒替段婕抱不平:「難怪大師父說賀清對她有虧欠,那樣欺騙她,也太過分了。」

  賀老怪那人真是注孤生。

  回到王婆婆家裡已經不早,王婆婆要上來搬車上的米麵,陸槿讓她帶著小小回房休息,他來弄。

  可他自己都還傷著一隻手,酒兒倒是想幫忙,可是自己的力氣不夠,而且自己身上的傷也未大好。

  等陸瑾將幾袋米麵搬進屋裡,他手上的傷又裂開,白色的紗布下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酒兒擰著眉頭輕嘆口氣,打來一盆水,給他清理傷口重新上藥。

  她神色凝重,抿著嘴唇,眉頭始終蹙著。

  陸槿雖看不見,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

  「很嚴重?」他問。

  酒兒看他一眼:「侯爺以後還是要當心著些,這幾日不可再用力了。」

  他常年在外征戰,靠的就是這雙手,這次的傷口又極深,這樣反覆裂開,萬一廢了,那以後怎麼辦,酒兒現在想想當日他抓住刀刃的情形就後怕。

  他擔心她的安危,可也要替自己想想啊。

  酒兒心裡越想越不好受,眼睛漸漸濕潤起來。

  陸槿靜靜地感受著她在自己身側的呼吸,和她小心替她包紮的動作,過了好一會,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你不必擔心,這傷傷在我身上比傷在你身上要好受些。」

  酒兒有些說不出話,她將他的手拿開,繼續包紮,等心中的情緒被壓下去了,再也不能被聽出來,她才道:「侯爺以後莫再要說這樣的話了,這樣,會讓酒兒誤會的。」

  她給紗布最後打一個結,站起身,陸瑾一把將她拉住。

  酒兒看向被他拉住的手。

  陸瑾垂著的眼瞼抬起來:「你說的,喜歡就要在一起。」

  酒兒的心猛地一滯。

  這是在他們那次去黎府的路上,說起黎沛宇和阮歡喜之間的事情時,她說的。

  當時她並不知道黎沛宇的真實面目,只當他與阮歡喜兩情相悅,卻因為家族之間久遠的糾葛矛盾而沒辦法在一起,還一度覺得他們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只要隨心,既然互相愛慕喜歡,在一起就好了。

  可如今在自己身上,酒兒覺得自己當時這句話是那樣的可笑幼稚。

  世上有太多說不清的事情,兩個人喜歡並不一定就能在一起。

  可陸槿的話還是讓酒兒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即使他話已經再明白不過,可酒兒卻害怕地不敢多想,不敢去將他這句話直白的理解。


  但陸槿並沒有就此打住。

  「你沒有誤會什麼,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酒兒。」

  周圍的世界仿佛全都消失,只剩下眼前的陸槿和他那迴蕩在耳邊的聲音。

  他想跟她在一起,他喜歡她,而不是以前的只有她對他的心動。

  酒兒抬起一隻手撫上胸口,試圖將它按住,擔心它跳得太厲害會跳出胸口。

  陸槿抬頭面對著她,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雖然陸槿看不見,可在酒兒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垂下眼:「侯爺,你已經有侯夫人了。」

  她說完就想將手抽出去,可是陸槿握得更緊。

  「你只是因為她才不肯跟我在一起,對不對?」陸槿問。

  酒兒抿了抿唇不說話,唐筱微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可是沒有唐筱微他們就真的可能嗎?

  酒兒立刻將這個想法澆滅。

  世上沒有如果,唐筱微就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是他的夫人,也是他最愛的女人,而且在阮府暗道內他護住唐筱微的樣子,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現在只要一想到心還是會刀攪般的痛。

  「可是侯爺,你愛的不就是侯夫人嗎?」酒兒反問他,

  「喜歡有很多種,只要是不討厭都能說是喜歡,可是你對侯夫人的愛卻是獨一無二的。」酒兒說。

  陸槿喉頭哽了哽:「如果我說不是呢?」

  酒兒苦笑,他如何的愛唐筱微她親眼見識過,他又何必來哄她。

  酒兒用另一隻手將陸槿抓握住她的手掰開:「侯爺定是身上有傷,有些感懷,想侯夫人罷了,時候已經不早了,侯爺早些歇下吧。」

  酒兒掙脫開,去外面倒水,在外面待了好一會才平復好心情回到房間。

  陸槿已經在床的里側躺下,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酒兒這才放心將燈滅了,脫了外衣,躺到床上,直至她掀開被子將自己蓋住,陸槿一點反應也沒有。

  第二日酒兒醒來,一向早醒的陸槿竟然醒來的比她還晚,可能是因為夜間冷,兩人挨近了幾分,陸槿面朝著她側躺著,眉眼間很是柔和,完全沒有平日的清冷。

  酒兒看了看他,高挺的鼻樑,微抿的唇,下巴處因為幾天沒有修理鬍子,已經長出了胡茬了,不過酒兒不得不承認,陸槿長得真的是好看,難怪都城的女子都傾心於他。

  酒兒看了一會,摸了摸兩人中間的雪寶,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服。

  她剛下床,陸槿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等酒兒穿好衣服回頭一看,陸槿已經坐在床上,眼睛仍然是空洞地看著前方。

  「侯爺,你醒了。」酒兒只當昨日晚上兩人的對話沒發生過,將衣服遞到他手裡,「今日眼睛可有好些了?」

  陸槿搖頭:「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酒兒皺了皺眉:「那晚點我給你再施施針。」

  「好。」陸槿答應著,趁她不注意,卻準確無誤地一下就摸到了趴睡在一旁,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的雪寶。

  吃了早飯,酒兒又給他煎藥施針,施完針後,陸槿摸著自己的下巴,定要酒兒替他刮鬍子,說他現在這副模樣連自己都受不了。

  酒兒只好問王婆婆家裡有沒有剃刀之類的。

  王婆婆還真找到了一把,是在廚房裡翻到的,她兒子身前用的剃刀,她兒子離世後,她就用那剃刀削菜,小巧方便攜帶,甚是好用。

  酒兒將剃刀好好洗乾淨,然後讓搬一張凳子放在院子裡的陽光下,今日的太陽暖綿綿的,曬著很是舒服。

  她將陸槿扶到凳子上坐下,又打來一盆水,如臨大敵般,抬著他的下巴,開始替他刮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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