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醒了

2024-08-24 01:53:26 作者: 淺意
  酒兒無措地站在院中,看著眼前的陸槿和手上的血有些發蒙,腦袋裡面一片混亂,一時間什麼也記不起來。

  陸槿輕蹙眉頭,從屋檐的陰影下走出來,走向她,腳步有些不穩。

  酒兒見到他這樣,猛地一怔,又突然想起來了,她趕緊將流著血的手藏到身後,在衣服上擦拭血跡。

  「侯爺,你慢點,你怎麼自己出來了?」酒兒迎上去扶住他,「我們回房,藥我端來了。」

  陸槿抓過她割傷的手檢查:「你在幹什麼?」

  酒兒想把手抽走:「沒什麼呀,就是剛才煎藥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流了點血,現在沒事了。」

  陸槿拿過她手裡的藥碗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那為何藥里會有血腥之氣?」

  酒兒:「這裡面加了一味特殊的藥材,就是這個味道的。」

  陸槿:「你再胡說。」

  酒兒被他一凶,心虛地垂下了頭。

  她是在藥里放了點自己的血,但自己也是擔心他,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啊。

  蟲洞乃孴族煉蠱的地方,畢螯更是集萬毒於一身,雖然賀老怪已經在他的藥裡面放了解毒的藥,可都已經兩日了,傷口流出的血還是發黑,她只是害怕賀清弄的那些解藥沒用,才這樣的。

  自己都是為了他好,他卻這樣凶自己,酒兒覺得有些委屈。

  「我是在這藥里滴了幾滴血,但我只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你被畢螯咬傷所中的毒有些深,不好解毒,用我的血又快又安全。」

  陸槿臉上如淬了層冰,冷眉看著她。

  酒兒抬眼看他一眼:「我擔心你,想替你解毒,你卻還怪我,還嫌棄我熬的藥。」

  她吸了吸鼻子,要哭了:「你知不知道,戳破手指頭也很疼的?而且看到你這樣子我的心也很痛,如果那些藥沒有用,你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辦?」

  「我一心喜歡你,只為你著想,你卻還凶我。」

  陸槿無奈地嘆口氣,將碗裡的藥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將空碗給她看了看,然後轉身往屋內走去。

  酒兒小跑兩步追上去將他扶住,回到房間後,酒兒遠遠地站在一邊不敢靠近。

  酒兒知道陸槿生氣了,他最不願意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解毒,她剛才就做了他最不喜歡的事情,雖然在她的抱怨下將藥全喝了,但心中的氣一點沒消。

  雪寶也察覺出了他們兩間微妙的氣氛,從屋檐上垂下小腦袋,小心地打量他們。

  最後還是陸槿先開口。

  他被她氣得頭疼,身上的傷口也疼,但見她一直小心地站在一邊,最後無奈地嘆口氣,朝她伸出手:「過來。」

  酒兒垂著腦袋,小步挪過去。

  陸槿抓過她的手,檢查她手指上的傷:「知道痛為什麼還要做?」

  酒兒:「可那是為了你啊,為了你再痛我也不怕。」

  她知道陸槿最受不了她說軟話,不過她這樣說不單是為了哄他,說的也是實話,果然,陸槿的臉色好看多了。

  酒兒見他沒那麼氣了,將語氣放得更軟:「你不要那麼凶對我,你平日裡威嚴慣了,不知道自己凶起來有多可怕,那樣我也會害怕的。」

  陸槿好笑:「你會害怕?」

  酒兒點頭,睜眼說瞎話:「嗯,很害怕,差點就被你嚇跑了,你以後不可以再那樣凶我了。」

  酒兒用手將他的嘴角彎起來:「要這樣笑才行,你笑起來多好看呀。」

  陸槿當真笑了:「那是你不聽話,我知道你的血能解毒,可我不想你再因為我受傷流血,更不想動不動就用你的血來解毒。」

  酒兒抱住他的脖子貼過去:「我知道侯爺是愛惜我的身體,捨不得我受苦受痛,我以後也會好好愛惜自己的,不會再讓你擔心的。」

  陸槿身上有傷,不能久坐,所以晚上酒兒早早就陪著他躺在了床上。

  酒兒躺在里側,手裡舉著一本話本,與陸槿一起看。

  看到精彩的地方,酒兒還連連點頭,嘖嘖不已。

  陸槿好笑地問她:「這些書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酒兒:「駱蓁借我的呀。」

  陸槿好奇:「你與她的關係很好?」


  酒兒搖頭:「也不是,但也不算太差吧。駱蓁那人其實挺好的,就是性子冷,不善於表達。她有時不願意與我說話,我就纏著她讓她多說些。今日晚間我去煎藥碰見她,她就被我說得不耐煩了,將我帶去了書房。」

  陸槿:「那書房裡想必各種書籍不少,你卻只拿回了這幾本?」

  酒兒很鄭重地點頭:「這幾本書很難找的,我是在一個落滿灰的書架的最下面翻出來的,這些書估計段族長自己都不記得從哪裡得來的了。不過看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挺有趣的一個人——」

  她翻了個身,由躺著變成趴著。

  「這些書挺好看的,你看這本講的是一個男子愛上一個女妖的故事……」

  她絮絮叨叨地說給陸槿聽。

  陸槿平躺在床上,偏頭看著她,眼中含著笑意。

  「你想下山嗎?」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問。

  酒兒沒聽清:「什麼?」

  「你想不想離開這裡?」他又問。

  酒兒一手支著下巴:「你的身子還沒有好,不能舟車勞頓的。只要有你在,在山上多住幾日也無妨。」

  陸槿深深地看著她,握住她的後頸,將她拉下來,然後將她吻住。

  酒兒手腳都不敢亂動,怕碰到他身上的傷。

  「侯爺,你身上還有傷。」她支吾著說。

  陸槿:「就親一會,不做其他的。」

  說好的只親一會,但陸槿卻抓著她不放,與她耳鬢廝磨了好一會。

  可能是陸槿身上的藥草味太濃烈,後面她都產生錯覺了,竟然覺得兩人的唇齒間都是化不開的草藥味。

  第二日,酒兒在她剛上山時駱蓁給她安排的房中醒來,雪寶躺在她身邊。

  她扶著有些脹痛的頭坐起來,看一圈房間,又看向被金裳咬傷的手掌,掌心被它咬出的血點已經沒有了。

  是陸槿昨夜給她餵了金裳蠱的解藥,難怪她在他們唇齒間嘗到了草藥的味道。

  她將攤開的手掌握了握,苦澀一笑。

  幻象終究是幻象,自己再沉迷其中還是要醒過來,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母親,母親還在定琅城等著自己回去。

  她穿好衣服,剛打開門要出去,賀老怪就背著雙手,埋頭走了進來。

  「賀老怪?你被放出來了?」酒兒故作驚訝地問。

  賀老怪悶頭答應一聲,在椅子上坐下:「這兩天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酒兒想了想,搖頭:「不太記得,應該說記不清。」

  「我好像見到當時去藥廬解毒的陸公子了,但不真實,又像是做夢。好像我還被大祭司抓走了,大祭司要引我身上的蠱,你卻躲在一邊看熱鬧,見死不救。可是那大祭司不是已經死了嗎?」

  賀老怪不滿地嘖一聲:「好的沒記住,壞的全記住了。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你不是被金裳咬了嗎,失去了點記憶,但我將你治好的。」

  他繼續道:「你也真的是被大祭司那老不死的抓走過,後來還是我救的你。他發現了你體內的秘密,想要將千年蠱母引到他身上,於是將你抓去了蟲洞,不過我及時趕到,兩招就將那老不死的給治住了,然後把你救了出來。」

  「原來你這麼厲害,多謝啦。」酒兒違心地道。

  幸好自己記得,要不然還真被他邀了功去。

  賀老怪擺手:「簡單的把這兩天的事跟你說下,免得你犯糊塗又來煩我。孴族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今天就可以下山。還有那個巫永會和麗娘是冒牌貨,他們真實的身份是惜山人,巫永會還是一個什麼二皇子。」

  「哦,你剛說還夢見那個姓陸的了,不是夢見,是他真的在這裡,他戴著牛頭面具一直偽裝成一個孴族人。」

  「你說的阿斐?」酒兒問。

  賀老怪點頭:「就是他,也是個騙子,真實身份竟然是什麼長寧侯。他在蟲洞中跟怪物打了一架,受了重傷。」

  賀老怪瞥她一眼:「不過被我救回來了。」

  酒兒算了下,自己上哀山的七天了,母親在家中一定很擔心,必須下山了。

  她想去看陸槿一眼,他們以前就相識,如今他的真實身份曝光,她本應該去拜見,而且他假扮成孴族男子阿斐幫過自己不少忙,還救過自己。


  可是賀老怪說陸槿現在沒空,正和段婕關在屋中,不知道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酒兒只好作罷,去跟駱蓁告辭。

  駱蓁看著突然清醒,好似變了一個人的她,什麼也沒問,只是安排人備馬,將她送下山。

  對酒兒的身份她心中並不是沒有好奇,聽說長寧侯已經娶了妻,與夫人的感情還甚篤,可這幾日見他與酒兒日日在一處,關係非比尋常,甚至還以夫妻相稱,但段婕卻說酒兒並非侯夫人。

  更奇怪的是,前些日子還日日黏在一起的兩人,今日卻都變了,長寧侯變得清冷陰鷙,酒兒也像是從未有過長寧侯這樣一個人般,隻字未提他,還要獨自下山。

  不過這終究是他們自己的事,她並非愛八卦之人。

  駱蓁站在門口,對酒兒抱拳:「酒兒姑娘,保重。」

  酒兒點點頭,看向一旁的賀清:「賀老怪,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山嗎?」

  如今賀清已經得了自由,孴族也沒他什麼事了,酒兒以為他會跟自己一道下山,然後她帶他回果鮃縣,讓母親認識,留著他一起過年節。如果他願意,也可以一直留在果鮃縣跟他們住一塊。

  但他卻說他不下山,讓她先走

  賀清瞥府里一眼:「我還有些事,你先走。但我告訴你啊,你沒處去的時候也不要再回槐山了,那邊藥廬都空了。」

  酒兒:「你將藥廬搬去哪裡了?我先前還想著回去將欠你的債還了。」

  賀老怪剛要說,但身後嘈雜聲響,陸槿從裡面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青山。

  賀老怪看陸槿一眼,扔給酒兒一個香囊,指著雪寶說:「這隻小白毛能尋著味道找到。」

  酒兒因為陸槿突然出現,分了心,香囊都差點沒接住。

  他的氣色怎麼比昨日還要差些,是昨晚沒有睡好嗎?還是沒有好好服藥?昨日喝了她的血,身上的毒可完全解了?

  他身上的傷還疼得厲害,昨日才剛能下床,青山怎麼也不上前扶著他?

  酒兒垂眸,將眼中的關心掩下去,對陸槿行禮:「陸公子。」

  陸槿點點頭。

  青山倒是熱情的很,揮手招呼:「酒兒姑娘。」

  酒兒笑著回應:「青山,好久不見。」

  青山:「是啊,酒兒姑娘也要下山嗎?何不一道?」

  酒兒看一眼陸槿,然後點頭:「好啊,也免得麻煩駱大人再安排人送我。」

  青山將陸槿扶上馬車,然後看向酒兒,卻見酒兒走向了一旁的馬。

  「酒兒姑娘不跟公子一起坐馬車嗎?」他問。

  酒兒跨上馬,勒住韁繩:「不必了,我騎馬就行。」

  出哀山的路並不好走,馬車時不時就劇烈晃動,傳來咯吱聲,馬車內的陸槿還時不時咳嗽一聲。

  每動靜一下,酒兒的心就要跟著一緊。

  陸槿的傷可經不起這般顛簸,傷口本就沒癒合好,很容易再裂開的,還有他身上的內傷,是不是更嚴重了,昨日還沒見咳得這樣厲害。

  為了分散注意力,酒兒一路跟青山閒聊,行了快兩個時辰,才終於到了山腳下。

  酒兒在這裡與他們分別,她看一眼馬車,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這是專治內傷的藥,每日早晚各一粒,定要讓侯爺服下。」

  然後對著馬車道:「這幾日在山上多謝侯爺幫助,酒兒就此告辭了。」

  等了會,馬車內沒有回應。

  酒兒笑了笑,看向青山:「侯爺身上傷重,需要趕緊送回都城讓名醫診治。」

  說完,她看馬車一眼,調轉馬頭朝果鮃鎮而去。

  陸槿這時才掀開帘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青山看見這副情形,忍不住嘆口氣。

  侯爺這是何必呢,好不容易尋到這裡,尋到了酒兒姑娘,又要看著她離開,趕緊去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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