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雨靈公主

2024-08-24 01:53:37 作者: 淺意
  周子沐帶著雪寶乘馬車出門,卻不想正趕上惜山的來使進熠城,道路被封,他的馬車也不得不停在路邊等待。

  這次惜山好大的陣仗,比兩年前惜山國二皇子月彥來訪陣仗還要大,前面有一眾惜山舞者跳舞,後面跟著一輛層層金紗籠罩的高頭馬車,只能隱約看見裡面端坐著一個身形艷麗的人影。

  因為月彥,周子沐對惜山印象不是很好,覺得聒噪得很,外面的歌舞之聲吵的雪寶都不安寧,在他身上扭來扭曲,好在隊伍終於過去了,街上也恢復了往常的嘈雜,但雪寶卻更加狂躁,從他懷裡掙脫,竄出了馬車外。

  周子沐撩開帘子問:「小姐呢?」

  伍飛摸著腦袋:「我也沒看清,就看見一道白影咻得一下竄了出去,好像是往那邊去了。」

  周子沐一摺扇打在他腦袋上:「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找啊。」

  若是往常他到不擔心,可今日因為惜山公主到來,街上人特別多,城中的守衛也多,他擔心它亂闖被他人逮住。

  好在這兩年經過一次次的磨鍊,他找到一個尋雪寶的辦法,給它養了一隻信鳥,不管雪寶到哪裡,這隻鳥都能找到它。所以每次只要雪寶不見了,他就讓信鳥引路去尋它。

  就算這樣,他們還是尋了一個多時辰,那信鳥飛進一處院落,然後落在了院落的一棵高枝上。

  「公子,小姐在裡面。」伍飛擦著額頭的汗高興地說。

  周子沐走到那院落的圍牆邊,示意伍飛過來,伍飛走過去蹲下,周子沐踩在他肩頭往上爬。

  「等我逮住它非得好好教訓它一頓不可。」

  他說著翻上了圍牆,只見院中一位身著異服的女子正將雪寶抱在懷裡,女子背對著他,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這時,落在枝頭的信鳥「哇」的一聲叫喚,那女子吃驚地抬頭看去,周子沐看清女子的面容,頓時瞪大了眼睛。

  「……酒酒?」他不禁喊出聲。

  那女子轉頭看向他,微蹙起眉,然後將雪寶放下,轉身往屋子裡去。

  「誒,酒酒!」周子沐大喊,腳下一個不穩,從圍牆上摔下來。

  等他爬起來,兩把刀橫在他脖頸上,冰涼涼的。

  「大膽淫賊,竟然敢擅闖公主館驛。」

  周子沐抱著雪寶被侍衛扔了出來。

  伍飛扶起他問:「公子,怎麼回事?」

  周子沐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他親自去亂葬崗找到的她的屍首,然後將她安葬。雖然當時她的臉上有傷,但他能認出來那是她,而且還有她腹中的胎兒,不可能有假的。

  可是剛才的惜山國公主又的確很像她,而且雪寶還親近她。雪寶雖然調皮但是膽小,不會輕易讓生人靠近。

  周子沐提起雪寶:「小寶,她是你娘對不對?你是不是早就認出她了?一定是一定是。」

  他看向伍飛:「趕緊讓人調查這個惜山雨靈公主。還有給我備禮物,給雨靈公主遞拜帖。」

  伍飛滿臉問號:「她可是惜山國公主誒,怎麼遞拜帖?遞不進去吧?」

  周子沐瞪他:「府里那麼多錢用來幹嘛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拜帖難道還遞不成。

  公主館驛內,侍女櫻落擔憂地看向酒兒:「殿下?」

  酒兒眉頭微蹙,搖了搖頭。

  想不到自己剛到大京雪寶就找到了她,這兩年她也擔心它的下落,還以為自己失去了它,可它竟然第一時間就認出她還找了過來。

  但槽糕的是周子沐也跟著過來了。

  自己如今換了身份回到大京,只是想調查清楚父親當年通敵叛國的事,還司空府一個公道,不想節外生枝。

  她知道即使換了個身份,這個身份能保護她,堵住眾人之口,可還是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有些事有些人必須要面對,只是她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而且首先遇到的會是周子沐。

  聽說自己「死後」是周子沐替自己收的屍,而陸槿是在九日後才回的熤城。

  再後來有關他的事她沒有再打聽,也不想聽,月彥他們也知道她的心思,儘量不在她面前提起陸槿。

  只是這次出發來大京前,她問了下陸槿的情況。


  再次回到大京最不想面對、最難面對的就是他,她不得不先了解他現在的情況,以備萬一。

  她以為這兩年陸槿會和唐筱微會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們的孩子也已經一歲多了。

  沒想到唐筱微竟然在兩年前就病故了,唐帆耀也被貶官下放,而陸槿這兩年都在封地南汐養病。

  過了兩年,聽到這些消息酒兒心中已經很平靜,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陸槿與唐筱微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他們萬般算計,卻沒有算到自己的結局。

  但這樣也好,陸槿不在熠城,自己行動起來會更加自如。

  「櫻落,替我換衣服,我們出去一趟。」酒兒吩咐。

  近夜幕時分,喬裝後的酒兒帶著櫻落離開館驛。

  離開大京已經兩年,熠城到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像以前一樣熱鬧,也像以前一樣,街上到處都是花。惜山也有花,但沒有像大京這樣崇尚,所以路過一出花市時,酒兒挑起馬車的帘子往外張望。

  與此同時,一隊人騎馬從她的馬車邊經過。

  青山饒有興致地看著花市內熱鬧的景象,笑著對一旁的陸槿說:「今日街上好熱鬧啊,說是今日惜山國的雨靈公主到了熠城。」

  他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回都城,上次回來是侯府傳信,說陸老夫人身子不適。

  陸槿帶著他回來住了幾日,沒有聲張,陸老夫人身子好了後,他們又回了南汐。

  陸槿隻身去了南汐,除了沒有主動讓陸老夫人和陸苓去之外,還有就是避免引起皇上的猜疑,當時陸槿向皇上告假時皇上就說過,陸老夫人在都城習慣了,讓她住在都城就好。

  皇上無非是想利用陸老夫人牽制陸槿,怕他生出二心。

  他們這次回來是收到了侯府來信,有關陸苓的。

  陸老夫人要給她選定親事,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給府里留了張紙條,說不願就這樣草草成婚然後了此一生,要去江湖上看看。

  陸老夫人急得寢食難安,怕她一個深閨中的小姑娘在外被人騙了,趕緊傳信給陸槿,陸槿立刻派人去找,已經有了音訊,陸苓在半道上被君柒攔住,現在正在帶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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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看著街上的熱鬧,忍不住感慨,可等轉頭看到陸苓冷漠的神色,立刻閉上了嘴巴。

  兩年前酒兒離開後,陸槿的確大病了一場,之後雖然被劉玉華治好了,也還一直調養著,但始終沒有大好起來,而且比以前更加的清冷疏離,仿佛對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興趣。

  兩年前,他們得到酒兒被抓的消息時並不在軍中,而是潛入了東烏,當時東烏局勢正有起色,黑澇王已經在他們的幫助下取得優勢,可都城突然傳來酒兒被抓的消息。

  陸槿交代後立刻從東烏退回來,然後連夜奔襲回到都城,可還是晚了,酒兒已經自盡,而且已經是九日之後。

  周子沐斂了酒兒的屍首安葬,陸槿帶人過去將酒兒的屍首搶了回來安葬於封地南汐,之後就一直居於南汐。

  東烏的局勢最後真如他們謀劃的那樣,黑澇王成為新的東烏王,闞王在戰亂中被殺。上一次的出征是成功的,可也是陸槿最後悔的一次。

  這兩年他過得很不好,身上沒有病,可是心病更加難醫,這也是他一直調理都不見起色的原因。

  回到長寧候府,陸槿先去見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見到他就淚眼漣漣,除了因為陸苓不聽話又擔心她,也因為陸槿。

  她以前不知道他對養在離風苑的那女子如此看重,只當是他一時興起,可直到後來知道唐筱微與人私通,並且肚子裡懷的還是他人的孩子,陸槿一杯毒酒將她賜死,之後陸槿將離風苑那女子的屍首搶了回來,他扶著那女子的靈柩吐出一口鮮血。

  之後他帶著那女子和她肚裡的孩子去了南汐,將她安葬於南汐,一直守在那裡。

  「槿兒,已經過去兩年了,你也該放下了。」陸老夫人說。

  陸槿:「母親,這次回來只是因為苓兒的事。」

  陸老夫人喉頭一哽:「娘知道你在怪娘,可當時娘並不知情,不知道唐筱微是那樣的人。」也不知道他將酒兒看得那般重。

  「可娘知道她是司空府的孩子,還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陸槿微微抬眸。

  陸老夫人頓時啞然,是自己自私,當年陸老將軍在世時與大司空關係很好,兩家往來密切,可眼見司空府還留下最後一個孩子,她卻全完忘了兩家的情誼,只選擇了保全長寧侯府,甚至在最後關頭還去推了酒兒一把。


  這兩年她心中也有愧,酒兒最後會選擇自盡與她去天牢里對她說的那番話有很大關係。她明知她也有了身孕,卻仍然那般狠情。

  陸槿站起身:「母親好生歇息,不要太擔心苓兒,君柒與苓兒在一起過兩日就回來,我還有些事,先回書房了。」

  酒兒帶著櫻落來到劉玉華的醫館。

  醫館內只有劉玉華一人,正在藥櫃後翻看醫術,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頭也沒抬:「吳桐,藥送到了吧?」

  沒有人應聲,他抬起頭,看見門口站立的酒兒眼睛猛地睜大,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位姑娘……」

  酒兒笑起來:「大師父。」

  劉玉華驚得嘴巴都張開了,都不敢應聲,趕緊將醫館關了,將酒兒帶到後院。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死了兩年的酒兒會再次活著回來,可眼前的又真的是酒兒。

  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像,她的容貌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可身上的氣質完全不一樣了,直到她喊出大師父,他篤定這就是酒兒。

  她竟然沒有死,還以惜山國雨靈公主的身份回來了。

  「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我看屍首,沒錯的。」劉玉華滿臉疑問。

  酒兒笑了笑:「兩年前,我借假死回到了惜山,你們在亂葬崗找到的屍首根本不是我,只是惜山給我找的一個影子。」

  劉玉華點頭:「那你腹中的孩子——」

  酒兒臉上的笑一頓:「我腹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孩子,兩年前,我腹中的就是死嬰,陸槿從來沒有讓他存在過。」

  劉玉華皺眉:「怎麼會?賀清——」他突然頓住,有些驚恐地看向酒兒。

  因為酒兒體內有千年蠱母的原因,她懷孕後都是賀清在診治,從不讓外人插手,賀清還特地來警告他不要插手。

  聽酒兒這樣一說,他倒突然想明白賀清當時為何那樣囉嗦了,賀清是怕他發現端倪,所以才來特地囑咐一句。

  「他一直都知道,」酒兒道,「是他每日讓我喝的藥。」

  「他竟然也將我騙了,」劉玉華想不明白,賀清不應該會聯合陸槿騙他們。

  斟酌了下,劉玉華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侯爺他怎麼會——」

  他想說陸槿非常在意她,不會無緣無故殺了她腹中的孩子,況且虎毒不食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可是酒兒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就將他打斷。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酒兒道,「大師父,我這次回來只是想查清楚當年司空府通敵叛國的案子。」

  劉玉華沉吟了片刻:「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跟司空府有關的人大都已經不在,要查可不簡單。」

  酒兒點頭:「會有很多困難,可我一定要還他們一個清白,大師父,這其中會需要你的幫忙,首先第一件就是需要你替我瞞住身份,我的出現必定會讓人生疑,必要的時候需要你替我圓謊。」

  劉玉華通過脈象就能辨人,自己的身份是瞞不住她的,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是找到他,跟他說明。

  劉玉華點頭:「這是自然,我絕對不會將你的身份說出去。」

  酒兒臨走前,劉玉華又提起以前的事:「丫頭,兩年前的事我覺得你還是要去問清楚賀清到底怎麼回事,兩年前你離開後,他回過熠城一趟,然後又消失了,但你要找應該能找得到。」

  酒兒釋然地笑了笑:「沒必要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已經過去了,她不想與過去再有任何瓜葛,她這次回來只想調查清楚父母的案子,還寧府公道。

  酒兒帶著櫻落回到館驛,下面的人就遞上來一張拜帖,是周子沐的,說仰慕惜山國的雨靈公主已久,今日因為尋貂兒誤闖館驛驚嚇到公主他十分抱歉,所以特備薄禮,想登門致歉。

  酒兒直接將他的拜帖扔到了一邊,讓人不用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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