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輛黑色吉普車正飛速行駛在前往岸州市的高速公路上。
車上的眾人滿臉疲憊,各自抱著刀劍,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整個車內的氛圍死氣沉沉。
許竹音看得出,眾人明顯已經很累了。
但儘管如此,他們剛才在接到電話後,卻仍然不假思索地驅車前往了發生妖獸襲擊的現場。
坐在許竹音旁邊的陳海,此時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
借著車窗外皎潔的月光,默默地看了起來。
照片上的陳海看上去才二十多歲。
他身邊摟著一個年輕女子,右手上還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蛋圓圓的,笑得十分可愛。
陳海注意到了許竹音的目光。
「讓前輩見笑了,這是家妻和犬女。」陳海笑道,「不知不覺,這張照片已經是二十年前拍的了。」
「二十年前?」許竹音有些驚訝。
「是啊,二十年前。」陳海嘆了口氣,「犬女要是還活著,現在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吧。」
許竹音面色顯得更驚訝了:「她......」
「沒錯,她死了,她和我妻子都死了,都是我殺的。」陳海有些惆悵地說。
許竹音驚訝得合不攏嘴。
陳海繼續解釋道:
「前輩別誤會,其實家妻和犬女都是御炁師,只可惜很不辛,她們身上都長出了那種詭異的黑紅色紋路。」
「為了死後能保持一個正常人的形態,我親手結束了她們的生命。」
「我砍掉了她們的頭,一天之後又縫合在了一起。」
「聽上去很恐怖,但至少還是人,不是嗎?」
許竹音沒有說話。
沉悶半晌後,方才開口問道:「長出黑紅色紋路的人,都會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陳海點點頭:「是的,一般會選擇自己最親近的人動手。」
許竹音心裡一陣刺痛。
親手殺死自己最親近的人......
她不敢想像那會有多麼痛苦。
儘管她父母從小到大都沒有怎麼關心過她,一直都只在乎那一紙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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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狠心說過「要是考不上好大學,就不認她這個女兒」這種令人心寒的話。
但要是真讓她親手殺死自己父母......
她連想都不敢想。
陳海又道:「不過我們『邪派』大多數都是孤兒,從小都是被葉師傅帶大的。」
「所以很多人在長出黑紅色紋路之後,都是讓葉師傅送他們最後一程。」
「葉師傅是誰?」許竹音疑惑地問。
「葉無淮,萬魂觀觀主,也是我們『邪派』的統領人。」
「這麼說......他殺死過很多人?」
「是啊,葉師傅親手殺死的人不計其數。他的親生父母,妻子兒女,孫子孫女,還有兄弟姐妹,都是他親手殺的。」
陳海表情平淡,但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敬重,「萬魂觀里那些被他撫養長大的人,他也殺了不少。」
許竹音驚愕至極,此刻卻沉默不語。
陳海無奈地笑了笑:
「從至親之人,再到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一個個孩子們,悲劇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幾十年來從未間斷。」
「我們邪派的人其實很清楚,葉師傅他,一直都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悲慟。」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葉師傅最親近的人啊。」
「可無論是我還是葉師傅,亦或者萬魂觀里的其他人,我們所經受的痛苦,不全都是那些該死的妖魔造成的嗎?」
「若非那些妖魔,我們又怎麼可能冒著生命危險成為御炁師?」
「前輩或許會覺得我們愚蠢,但我們若是不這麼做,那這個世界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陳海忽然面色肅穆,朝許竹音恭敬有加地拱手作揖:
「前輩,晚輩看得出您是心存大善之人。」
「所以,晚輩懇請您能加入我們萬魂觀。」
「斬滅世間妖魔,需要像前輩您這樣的強者!」
突如其來的拉攏,讓許竹音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間,她神色一愣,不知該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