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欽將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了應乘風去處理,接下來的時間,他幾乎每天都陪在慕天晴和孩子身邊。
就這樣無憂無慮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早上醒來,窗外天氣格外明媚,墨少欽感覺身邊有一雙溫柔的目光凝視著他,他睡意惺忪,低頭看去,對上慕天晴的眼睛。
男人溫柔一笑,伸手去捏她的臉頰,「醒多久了?」
「醒來有一個小時了,見你還在睡,便沒有吵醒你。」慕天晴將下巴輕輕擱置在男人的肩膀上,眼底神色幽深,似乎藏著什麼心事。
墨少欽自然是看出來了,他笑著摟過她,「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們今天,去趟醫院吧。」
慕天晴終於開口道。
墨少欽臉上的睡衣終於消散,他眉眼變得嚴肅幾分,起身坐直身軀,雙手搭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不是我,是你。」
慕天晴心中的憂思都是因為墨少欽,上輩子,她短命,沒有活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但這一世,她終於熬出來了,所以貪心地想要時間流逝得緩慢一些。
想起墨少欽之前對她說過關於他的家族遺傳病史,她便開始惴惴不安,前幾天,她無意間看到墨少欽早期的身體檢查報告,才得知他的腦子裡,長了一個瘤。
看到報告的一剎那,她感覺天仿佛要塌下來了一般,失神恍惚了很久。
可是她一直不敢戳穿他,她怕將病情戳穿,墨少欽會因此產生負擔。
她也對此十分自責愧疚,恨自己竟然到這時才發現男人的病情,早該想到的,他說得了遺傳基因病的時家血脈,都活不長,如果不是有確切的足以索命的病根,是不可能短命的。
而他腦子裡的那顆腫瘤才是真正的殺手。
慕天晴眼圈泛紅,她強忍著鼻端的酸澀,擠出一抹強顏歡笑,「你別藏著掖著了,我都知道了,也能接受,只是少欽哥哥,不論如何,這個病現在都必須得治。」
墨少欽神色怔了怔,看到她泛紅的眼圈,伸手將她抱緊,他溫柔地將下巴抵在她的發旋輕蹭,似乎對自己得了絕症這件事,早就心平氣和不在意,「原來你還是發現了,我原本還想著過段時間再告訴你。」
慕天晴的眼淚終於克制不住墜落下來,喉間酸澀,她眼睛通紅地看著他,「你就一點也不害怕?」
「害怕?」墨少欽笑著搖頭,「比這更害怕的事,我經歷了不下千萬次,可是天晴,我還是捨不得死,我捨不得離開你和孩子。」
墨少欽的話,讓慕天晴感覺格外揪心,她緊緊抱住他,十指深深陷進他腰背上的衣服里,「不會的,少欽哥哥,你不會死的,我們會開開心心地一起看著祁安長大,還會一起慢慢變老。」
墨少欽揉著她的腦袋,吻去她臉上的淚,「別說傻話了,腦腫瘤本來治癒率就不高,風險也大,我的母親當年自殺,其實一方面是被權聽白給逼瘋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腦部的腫瘤長大了,壓迫神經。」
時家以前得過基因病的那些人,幾乎最終都是死於腦部腫瘤。
那個位置也比較特殊,是非常靠近大腦中樞神經區,手術成功的概率只有0.01%,幾乎沒有做開顱的必要,因為即使手術成功摘下了腫瘤,也有可能破壞神經系統,變成植物人,這和死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墨少欽從10歲得知自己患有基因病開始,就在等待這顆腫瘤的到來,並一早做好了放棄治療的準備。
不過,藥物控制下,也能抑制腫瘤的生長速度,至少還能再活三年。
「天晴,你放心,我會配合吃藥,只要抑制腫瘤的擴散,便還能再活幾年。」
「少欽哥哥!」慕天晴實在受不了了,她早已泣不成聲,伸手堵住男人的嘴,「別說這些喪氣話,你不止能再活幾年,你會好好活下去的。聽我的,我們去看病。」
墨少欽拿她沒辦法,這便是他不想把真相告訴她的緣故。
他怕自己接下來為數不多的幾年壽命,白白浪費在了治療病情上,耽誤了與她相處的時光。
但是為了讓她死心,他還是默默順從了她的安排。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慕天晴整個人神色憔悴,她靠在墨少欽的肩膀上,疲憊地睡著了,手裡攥著墨少欽的病歷單。
墨少欽腦部的那顆腫瘤上次查還不到1厘米,現在已經長大到了5厘米。
專家看了片子後直搖頭,十分中肯地勸慕天晴道,「墨太太,您先生這種病有點棘手,按理說不該擴張的這麼快,上一次查還是三個月前,您聽我一言,藥還是繼續接著吃,但是手術的風險很大,不建議做,如果能控制腫瘤的增長速度,應該還能再活幾年。」
慕天晴整個人五雷轟頂一般僵在原地,看著墨少欽清瘦的臉,當場便忍不住腿腳發軟地差點跌坐在地上。
墨少欽卻抱住了她,將她扶了起來,低頭在她的臉上印上一道溫柔的吻,「天晴,別害怕,這點疼,我能承受住。」
慕天晴的心臟卻痛如刀絞,重生一回,她把精力都花在了復仇上,錯過了太多與他相處的時光。
去新羅養胎的那一年,他們分隔兩地,他為了見她,來回折騰蹦波。
他們這輩子好不容易在一起,可卻還是隔著那麼多事情和苦難。
相愛容易,相守難。
慕天晴一個人哭了很久,才收拾好心情,她如今已經不再是前世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是為了讓她珍惜已經擁有的。
不管墨少欽還能活多久,她都不該再繼續傷心下去,她要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慕天晴回家後,便向父親辭去了公司總經理的職位。
慕明洲起初還不同意,但是看見女兒哭紅的眼睛,才意識到了什麼。
前幾天助理撞見女兒女婿去了醫院,出來的時候,女兒倚在女婿的肩膀上,哭得十分憔悴,慕明洲當時就猜到了。
他心中有一絲沉痛,無奈嘆息。
這便是他當初不想讓女兒嫁給墨少欽的原因,倘若早知道會有一天天人兩隔,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兩人分開。
但如今他已經是女兒的丈夫,是外孫的父親,作為老丈人,慕明洲心裡多少還是捨不得那個孩子的。
慕明洲將慕天晴的那些工作都交給了旁人代理,囑咐慕天晴不用煩心公司的事,只管和墨少欽去旅行,去生活,去享受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