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段時間是特殊時期,他是應了老墨的要求,不得已才照顧她的。
應乘風回過神,甩了甩腦袋,不再多想。
事實上,拋開一切不談,容冰夏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一直喜歡的都是胸大腰細腿長,風情萬種的女人。
容冰夏長得太過清純,還是個聾啞人。
倒不是說他歧視聾啞人,正是因為尊重她,他才不會輕浮隨便地對待她。
應乘風訕訕地回到營地。
正巧撞見墨少欽和慕天晴從帳篷出來,他尷尬一笑,「墨哥,我剛才不是故意的,都是褚四那傢伙陰我!」
墨少欽看了他一眼,「那你回去吧。」
「哈?」應乘風覺得有點沒面子,「不帶這麼直白的趕人吧?老墨,我好歹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對我?」
慕天晴看著這個傢伙耍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別的不說,應乘風對墨少欽確實很忠心,上輩子,即便墨少欽最後入獄了,應乘風也始終沒有放棄過為他爭取減刑。
她現在忽然明白,為什麼墨少欽當初經歷了那麼多不公和悲慘的境遇,卻並未像傳言中所說的那般變得喪失人性。
因為他身邊有這樣一群忠於他的好兄弟。
「算了,別趕他走了,來一趟也不容易,一起留下來野炊吧。」
慕天晴開口給應乘風保留了顏面,應乘風一聽,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得意地瞥了眼墨少欽道,「瞧,還是咱家美人懂事,體諒人。」
應乘風耍了會兒嘴皮子,那邊已經開始架起鍋爐。
因為慕天晴有孕在身,聞不得煙味,這次沒有用炭烤,應乘風特別自覺地充當起了廚師,在戶外桌旁,一會兒切水果,一會兒切菜的。
可惜大少爺沒幹過粗活,切得東歪西扭,還一不小心切到手了。
他又是一陣鬼哭狼嚎,舉著血淋淋的手指賣慘,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干,沒人搭理他。
應乘風哭唧唧,「蒼天啊!還有沒有天理!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傢伙!我要和你們絕交!」
正嚷著來勁,後背傳來一陣輕拍。
應乘風轉過臉,對上了一雙有些怯懦的眼眸,女孩手裡拿著碘伏棉簽和創可貼,在他眼前晃了晃。
應乘風愣了一下,想不到他哭了半天,只有容冰夏這個小天使願意照顧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收斂了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將流血的手指藏到身後,清了清嗓子道,「我剛剛逗大家玩呢,沒事,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這是我的勳章。」
旁邊傳來保鏢的調侃,「切個菜切到手算什麼勳章?你當你是和黑幫火拼呢?」
「哈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應乘風頓時耳根火熱,氣不過地沖那些人瞪過去。
這幫人還在調侃,容冰夏感覺到了旁邊有人說話,看到應乘風臉上惱羞成怒的樣子,有些好奇,順著直覺望去,下一秒,一隻手猛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容冰夏的世界瞬間陷入一片寂靜漆黑。
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她與這個世界是隔絕的,但其實也並不絕對,因為她還有靈敏的嗅覺和觸覺。
她清晰的感覺到臉上那隻大手的體溫,嗅到男人靠近過來的氣息,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心跳。
容冰夏的臉上瞬間紅溫到了脖子根。
這氣息太過熟悉,就算看不見,她也知道是誰。
想起那段時間東躲西藏的日子裡,她和這個玩世不恭的男子朝夕相處,雖然他看上去不著調,卻也有他的心細和之處。
容冰夏從小到大,沒有朋友,和自己同齡的異性,她只接觸過哥哥容秋。
她上的學校是特殊人群學校,那裡面都是和她一樣身體有殘缺的人,每個人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似可以和正常人進行交流,實際上,內心早就病入膏肓。
有些人,是經歷過無數次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才慢慢說服自己接受身體的殘缺。
容冰夏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她沒有朋友,並不是不想社交,而是很少有人能真心實意,不帶偏見的接受自己。
她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早早的明白了人情世故。
所以,當遇見應乘風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被他身上那股朝氣和陽光所吸引。
這個男人和旁人不一樣,他對她沒有戴有色眼鏡。
應乘風等到把周圍那群看戲的都給罵走了,才鬆開容冰夏的眼睛,「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冒犯的,那幫混蛋們有點太煩人了。」
容冰夏指指他手上的傷,又晃了晃手裡的碘伏和創可貼。
應乘風回過神來,點頭,「哦,好好好,那麻煩你了。」
他將手指伸過去,食指上的傷口不算深,刀口側切,將整塊皮削掉了一層,但還有一點粘在上面,容冰夏眉頭緊鎖,明顯被這傷情給嚇到了,她將碘伏棉簽的一頭掰斷,擠出裡面的液體到另一頭,小心翼翼替應乘風清理著手上的傷勢。
等清理完血跡之後,容冰夏才將創可貼貼上他的手指。
應乘風看著女孩認真的模樣,不知不覺竟然有些發愣,他見過的美女很多,還是第一次見容冰夏這樣的,清純無害,也許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多少帶了點貶義,但作為鑑婊達人,應乘風卻覺得這個詞用在容冰夏的身上極為貼切,不帶一絲貶低的意味。
她身上有種不被世俗沾染的乾淨。
這樣的女孩子,真是讓人忍不住生出保護欲啊,因為太容易被壞人盯上了。
應乘風不由地想到了當初那個死老頭子權聽白,年過半百,竟然要娶這麼個年輕小姑娘,也不知道當初占了冰夏多少便宜。
應乘風想到這裡,心裡就不由生出一團煩躁來。
容冰夏替他貼好創可貼以後,訕訕收回手,她知道自己和應助理是沒有可能的,兩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容冰夏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陰暗臭水溝里的老鼠,偶爾抬頭窺見天日,便嚮往著外面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只要一低頭,看見地下河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就會自慚形穢地重新躲進臭水溝里。
她朝應乘風點了點頭,轉身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一旁的幾個保鏢在一邊起鬨調侃,「容小姐,我的手也破皮了,你能不能幫我也貼一個小熊創可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