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3章 通道與注視
聽到安格爾的詢問，多洛斯下意識便準備以「核心指令」為由，迴避回答。
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陡然想到，自己此時已經脫離了「人機」的原身。
等於重獲新生！
且不再受到核心指令的限制！
多洛斯呆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當，當然可以。」
接下來，多洛斯將自己所知的情報娓娓道來。
片刻後，安格爾腦海中關於「聖目祈聚法陣」的迷霧，也逐步的散去……
聖目祈聚法陣，其實只要對「聖目祈聚」這個頭銜，逐詞逐字的分析，就能有所理解。
何謂「聖目」？指的其實就是月眼閣下，「聖目」是信眾對神明的尊稱。
何謂「祈聚」？就是祈願的匯聚。
「法陣」則是指代規則的集合。
所以連起來「聖目祈聚法陣」的意思就是：將信眾對月眼的祈願，以法陣匯聚起來。
而「信眾祈願」說直白點，其實就是信仰之力。
這也是為何，在信仰道標的介紹里明確提到，將它放置在「聖目祈聚法陣」中，可以生成信仰晶塊的原因。
多洛斯講述到這的時候，基本已經將「聖目祈聚法陣」的情況介紹完畢了，可到此為止還是沒有「暗角入口」的信息，這讓安格爾感到有些奇怪。
索性直接開口詢問。
多洛斯並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問道：「暗角是一個很特殊也很封閉的世界，先生確定要去往暗角嗎？」
安格爾點點頭：「當然。」
多洛斯：「哪怕你去了以後，基本很難再回返，你也願意去暗角嗎？」
多洛斯的眼神很鄭重，就連露蓮娜也在此時開口道：「暗角易進難離，先生做出決定時一定要鄭重起見。」
安格爾一開始還沒有太在意，但露蓮娜都開口勸阻，這讓安格爾忍不住好奇：「為何會很難回返？」
多洛斯：「暗角的出口非常少見，對於生活在暗角的流浪者，或者各大組織成員來說，基本和傳說無疑。掉進暗角的人，99.9%可以告別離開的情況了。」
安格爾：「那你們又是如何從暗角出來的呢？」
多洛斯和露蓮娜對視了一眼後，才緩緩道：「我和露蓮娜是由層級之主——月眼閣下，送我們出來的。」
「但我們之所以能從暗角離開，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層級之主的能力，而是因為我們沒有肉身。」
安格爾：「沒有肉身？」
多洛斯點點頭：「暗角是一個很奇特的世界，你甚至可以把它想像成一隻吃人的怪物。它喜歡吃一切帶有肉身的生靈，尤其是人類，對它而言，人類就像是上等美味的食物。」
「食物進入肚子裡，自然不可能再放你出去。」
「而能出來的，要麼就是廢物，要麼就不屬於食物的範疇……」
多洛斯和露蓮娜就是如此。
他們曾經是人類，但被月眼閣下改造之後，成為了「機械造物」。
「機械造物」對於暗角來說，就屬於非食物的範疇，所以當他們遇到出口時，暗角不會刻意阻攔。
同理，為何現世有大量的時尚魔物，但幾乎都沒有「肉身」，而是以某種能量形態存在？就是因為，時尚魔物的肉身不被暗角放行。
換言之，安格爾進入了暗角後，想要再離開，除非拋棄肉身。
但就算拋棄了肉身，想要離開也不容易，因為……暗角出口也非常非常少。
暗角的出口並不是固定在某個地方的，而是隨機刷新的，且維持時間很短暫。層級之主因為對一層的掌控力很強，能及時發現刷新的出口，但非層級之主就沒有這個能力了。
這也是為何，月眼能發現出口，且及時將多洛斯和露蓮娜送出來的原因。
「總而言之，能不進暗角就不要暗角，那裡雖然有不少人渴求的珍寶，但那裡也是一個樊籠，困住了所有人……」
「哪怕我和露蓮娜從暗角出來了，可依舊困在機械的身體裡，靈魂還被鎖在暗角的樊籠中。」
多洛斯的感慨，也獲得了露蓮娜的共鳴。
露蓮娜眼底也閃過一絲哀傷。
世界是樊籠，人身也是樊籠。
到處皆是樊籠，身體被困，心也被困。
安靜的氣氛維持了數分鐘，最後還是安格爾打破了沉默：「我在摩登之城，遇到過肉身離開暗角的人。」
雖然安格爾能聽出多洛斯講述時的真摯，但他並沒有太在意。
主要是，安格爾遇到過以肉身離開暗角的人。比如說祖尼加，還有那位群山之民，就是肉身離開暗角的。
還有阿比蓋爾，也算是肉身離開暗角。
所以，或許多洛斯講述的都是真實的，但畢竟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世界很大，可能性更是無窮。
最重要的是，現實中的暗角或許是重重樊籠，難以脫困。但夢之晶原的暗角，再困難也只是一個仙境副本。
多洛斯：「雖然肉身離開暗角的情況很少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有的人運氣很好，恰好找到出口，且暗角沒有為難，也有可能幸運從暗角離開的。」
「但這種概率是非常小的。」
多洛斯在暗角的時候，曾聽說過這樣的案例，但從未見識過。
多洛斯回答的時候，也在關注著安格爾的表情變化，見他完全不在意，便也不再多勸，只是最後做了一次確認：「所以，先生是真的決定了，要去暗角？」
「是。」安格爾點點頭。
多洛斯也知道再勸阻也是無益，便緩緩說起了「聖目祈聚法陣」的另一層隱意。
從暗角離開是很難的。
但進入暗角，卻沒有那麼多的限制。
在暗角過境的時候，有的人只是轉身，有的人只是打開門，就有可能從現世跌入暗角。
聖目祈聚法陣，也是一種進入暗角的方法。
「聖目祈聚法陣是為了匯聚信仰，那麼先生可知道，匯聚信仰後要做什麼？」多洛斯雖然是在詢問，但還沒等安格爾回答，便自己說出了答案。
「匯聚信仰後，自然是要將這股信仰之力傳遞給神明，讓神明傾聽信眾的祈願與述求。」
神明是誰？月眼。
月眼在哪？暗角。
那麼如何將信仰之力傳輸給月眼呢？那自然是打開一條直抵暗角的信仰通道。
這條通道雖然是傳輸信仰的，但畢竟連接著暗角。暗角的意志這時就會將目光看向聖目祈聚法陣，如果這裡恰好有「食物」，它並不介意將「食物」一併吞食。
這就是聖目祈聚法陣的另一層隱意。
它不是直接送人進去暗角，但卻能通過信仰通道吸引暗角的注意，增大進入暗角的可能性。
「激活聖目祈聚法陣後，不是百分百能讓你進入暗角。但概率也比其他地方要大，起碼在這裡，你有八、九成的概率，被暗角注意，然後卡入暗角之內。」
聽完多洛斯的講述，安格爾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訝。
他之前猜測聖目祈聚法陣可能有傳送的功能，只有這樣才能傳入暗角。
但沒想到，這是一個用機制創造奇蹟的法陣。
聖目祈聚法陣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里子是「暗角的注視」，通過吸引暗角的目光，以此來被暗角「吞食」。
露蓮娜這時也開口補充了一句：「開啟聖目祈聚法陣後，其他人或許只有八、九成概率被卡入暗角。但先生你的話，應該是百分百會進入暗角。」
「我？」安格爾指了指自己：「為什麼？」
露蓮娜偏著頭，眉心裂開一條縫，就像有一隻隱藏的眼睛在盯著安格爾。
片刻後，她開口道：「感覺你身上有暗角的氣息。只要沾染了暗角氣息，你再次被暗角注視到，那麼被捕捉的概率必然是百分百。」
聽露蓮娜這麼一說，安格爾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了。
「暗角的呼喚」
這是之前在阿比蓋爾的封印法儀里蹭到的一個特殊狀態，意味著被暗角所標記，一旦進入到了暗角的捕捉範圍內，就會有更大的機率被暗角所捕獲。
對於其他人來說，絕對是一個減益效果。但對安格爾而言，這卻能保證他一旦被暗角盯上，就能百分百進入暗角。
這也是為何，露蓮娜會認為安格爾必然會在法陣開啟後進入暗角。
接下來，安格爾又詳細了解了「聖目祈聚法陣」的運行機制。
從多洛斯那裡，安格爾得知了一個額外的情報。
其實就算不用「信仰晶塊」，聖目祈聚法陣依舊可以激活。不過，每一次激活都需要重新凝聚信眾的祈願，這需要時間。
說簡單點就是……聖目祈聚法陣有技能CD，也就是施法冷卻時間。
按照多洛斯的說法，如果摩登之城的信眾祈願多，且運氣較好都被聖目祈聚法陣捕捉到，那麼大概半年到一年左右，聖目祈聚法陣就能開啟一次。
而現在，聖目祈聚法陣的冷卻時間已經好了，所以可以不用「信仰晶塊」就直接激活。
當然，安格爾也可以選擇使用信仰晶塊來激活，這樣聖目祈聚法陣就不會進入冷卻時間。
「原來信仰晶塊的作用，是給聖目祈聚法陣充能啊……」安格爾在心中暗忖：「不過話說回來，這聖目祈聚法陣的自動充能時間也太長了吧？信仰道標的效果也是匯聚信仰之力，它製造信仰晶塊該不會也要半年到一年吧？」
如果信仰道標真的是半年製造一個信仰晶塊，那想要對暗角進行持續的探索，可就不容易了。
安格爾決定嘗試一下。
按照信仰道標的說明，必須要將它安置在聖目祈聚法陣的「信仰接收口」，這樣它才能持續的竊取信仰。
而法陣的信仰接收口，其實就是之前那三個壓力板所在地。
其中兩個壓力板已經被破壞，只有一個還能運作。
安格爾先暫時告別露蓮娜與多洛斯，離開了水下教堂，找到了那唯一一個壓力板的所在地。
這可是獨苗，為了避免再次被破壞，安格爾直接在附近留置了一部分魘幻之力，讓它形成了特殊的防護罩。
做完這一切後，安格爾才將信仰道標放在防護罩內。
伴隨著信仰道標的激活，它自帶的「信仰凝結」技能，開始自發的運轉起來。
雖然安格爾看不到「信仰凝結」的幅員效果，但他能隱約感覺，似乎有一股無形的網，正在從隱秘水域向外不斷鋪開。
這張無形的大網，甚至穿過了隱秘水域，進入到了外部虛空……
虛空？
安格爾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如今隱秘水域已經和東十九區的伴星湖斷開了。
也對，隱秘水域與伴星湖連接的周期是二十四小時，每次連接大概半小時到一小時。
現在早都過了連接的周期，所以，隱秘水域此時已經從摩登之城中斷開，進入到了虛空之中。
而下次連接，是在明日的凌晨六點。
不過，縱然此時隱秘水域獨自懸於虛空，但信仰凝結所編織的那張無形的網，卻完全沒有受到虛空阻礙。
不斷的蔓延，甚至鑽進了伴星湖內，並且還在繼續擴大……
安格爾盯了它大概兩分鐘，玻璃球里突然滴落了一滴金色的液體。
也就在這滴金色液體成型的那一刻，安格爾彷佛聽到了無數道聲音，這些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在默默的祈禱著，願得暗角賜福，願求聖目注目。
顯然，這些都是暗角神教的信徒，他們的祈願被匯聚在了一起，並且形成了這一滴金色液體。
又過了兩分鐘，新一滴的金色液體出現在玻璃球內，並與之前那一滴融合在一起。
安格爾又繼續觀察了一段時間。
「約莫兩分鐘到兩分半左右，就會形成一滴金色液體。」安格爾大致計算了一下，又把信仰晶塊拿出來對比了一下。
心中基本已經得出了一個數據：五天。
五天左右，信仰道標內會形成一個信仰晶塊。
雖然五天還是挺慢的，但比起聖目祈聚法陣那動輒半年以上的充能，信仰道標生成晶塊的速度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想想也對。
聖目祈聚法陣每天只有早上六點到六點半，能夠匯聚一些信眾的祈願，且它的捕捉範圍也僅限於隱秘水域。如果當天沒有信仰之力從外界游離進隱秘水域，聖目祈聚法陣直接就會掛零。
而信仰道標則不一樣，在聖目祈聚法陣的基礎加成下，直接把自己鋪成一張巨網，延伸到了摩登之城，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捕捉。
一個是被動捕捉，一個是主動出擊。且捕捉範圍和捕捉效率都有差別，信仰道標自然是完勝聖目祈聚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