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一觸即發,【北極光】知道,只有將這隻幻獸撕碎,才能真正攻入巨構,哪怕,對手是它。
「這不是陸遠操縱的。」
她這樣提醒著自己,她必須將眼前的敵人撕碎。
可【白靈】並非孱弱的劣等製品,經過無數場不停歇的戰鬥,【北極光】也早已不復當初那般強韌,缺少維護與保養早已讓這隻巨獸的身體變得疲憊不堪,當兩者互相衝撞在一起時,【北極光】幾乎是瞬間就被【白靈】撞翻在了地面。
漫天沙塵。
「它比陸遠控制的要遲鈍,駕駛員並沒法將它維持在高水平的同步率,可是...我也早已處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北極光】太累了,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那一聲嘶吼將【北極光】從倒下的暈眩中強行拉回現實,那振開的鞘翅輔助著【白靈】高高躍起,沉重的身軀以及利錐般的附肢自上而下藉助著慣性穿刺而來。
【北極光】抽出尾刺去擋,卻被對方狠狠釘在了沙地里。
「吼——」
萬鈞之力般的重壓讓【北極光】幾乎窒息,【白靈】伸出自己的鐮足,對準它的腦袋就要橫掃過來,【北極光】抬起手臂去擋,那一股巨力卻將它的胳膊沿著軌跡整齊切開,斷肢橫飛而出,而這一擋,也只不過是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白靈】似乎在嗤笑,在得意,它看著這個無力反抗的弱者,張開了自己的口器,那分瓣的面部中隱約顯露出一根喉管。
【北極光】知道,那是它要注入神經毒素的起勢,一旦被它咬中,這場戰鬥就將徹底宣告失敗。而身後的那些士兵,手中武器的火力連對方的甲殼都破不開。
「昂——」
【白靈】揚起它的頭顱開始蓄勢,隨後便如同一根針管一樣向下刺去,直入【北極光】的肌膚。那股刺痛感很快便被麻痹取代,隨之而來的是肌肉的溶解,操縱著它的妮蘭正被迅速地剝離意識。
「不...」
它的視野開始變得逐漸昏暗,它試圖掙扎,可它的行動卻顯得那般吃力與遲緩。
可就在妮蘭意識即將在幻獸身上抽離的那一刻,另一股力量卻再次將她喚醒。【北極光】身軀之上,重量一瞬間的減輕與毒素的停注讓它定格在了昏迷的邊緣。它試圖從昏暗中看清什麼,模糊的視野中卻只有一黑一白的兩塊圖像正在交疊,一聲熟悉的咆哮再次傳入它的聽覺神經。
「那是...【利維坦】?」
那殘破的身軀撞開了這隻白色的巨獸,斷裂的觸手在空中揮舞著,即便在下一瞬就會被折斷,即便它的情況明明比【北極光】更糟,它沒有退後,它的每一步前進都伴隨著流血與受傷,但它頂開了【白靈】,留給了【北極光】時間。
「液氮吐息...」
【北極光】艱難起身,卻看見黑暗中,【利維坦】的下巴被對方精準地穿刺而過,它口中不斷冒出的濃煙正不受控制地向下傾瀉。它的喉舌被切斷,它體內的液氮正在泄露,而這最後的結果,會是整個頭顱的凍結與破碎。
【北極光】試圖衝上前拉開對方,可【利維坦】終究無法承受那口中巨大的壓力,伴隨著一聲可怖的爆炸,白煙將兩隻幻獸的身軀完全包圍,【利維坦】的下頜在這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只剩連接著頭顱的頸椎暴露在空氣中。
可【白靈】的身軀只是多掛了幾道冰棱,那一招終究失敗了,它看著這隻巨獸癱軟在自己的面前,鐮足卻已經再度舉起,瞄準了它的背後駕駛艙的位置。
可它並未意識到,勝利的喜悅總是讓人掉以輕心。清江知道,如果是陸遠的話,絕不會允許【利維坦】與自己完全近身。
【利維坦】突然再次發力,擒抱住了【白靈】的身軀,洶湧的電流在一瞬間點亮了夜晚,即便【白靈】擁有絕緣的釉質外骨骼,也無法避免身體關節處被擊穿,它抽搐著,手中的動作僵硬了下來。
這一招本該癱瘓對手的行動能力,可如今【利維坦】實在太過虛弱。
【白靈】慢慢向後退開,看著倒下的【利維坦】似乎心有餘悸,它遲緩地調整著自己的身軀,再不願意靠近哪怕已經死去的【利維坦】哪怕一步。全身的疼痛與僵直讓【白靈】的駕駛員對這次戰鬥有了新的考量,他能感受到它的心臟正在劇烈搏動,而這份心跳同樣也來自自己面前剩餘的另一個對手,即便它同樣殘破,同樣是那麼無力。
但【北極光】的憤怒昭然若揭,它斷了一臂,可氣勢更甚往昔。
...
另一邊。
巨構核心塔——
「林長官,叛軍正在登陸,他們通過攀登裝置闖進了各個窗口,幻獸還在纏鬥,有部分人漏過來了!」
通訊器里傳來戰鬥的聲響,而林只是緩步踏過走廊,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知道了。」林關閉了通訊器,對於這樣的戰鬥,他並不感興趣,那些螻蟻會突破防線也並不奇怪。戰鬥就像拔河,此消彼長,而這座宏偉的巨構遠比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們要固若金湯地多。
林順著自己所聽見的聲音繼續前進著,直到他的耳邊吹來涼爽的風,他扭過頭。
那是一扇破碎的窗戶,被鈍器所擊碎,自上而下看去,這裡離地面足足有數十米。林笑了,他確信自己找對了方向,找對了人,他把目光投向牆角處的黑暗。
一道紅光瞬間迸發,林迅速地側過頭,那致命的偷襲只打在了他背後的承重牆上,他看著身後冒出的黑煙,感到有些許失望。
「我以為你的手段會更加盛大一些,只是用這種卑劣的東西偷襲嗎?你知道,槍械這種東西,對我的作用並不大——即便它擊中了我。」
「很巧,我也是。」黑暗中的腳步逐漸靠近,一個清涼的女聲由遠及近。
「女人?我確實沒有注意報告裡的性別,好吧——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白走這一趟。」
林卸下他的斗篷,露出了那半邊結晶化的胳膊,他抽出背後的電弧劍,看向那慢慢走近的身影。
而率先進入他視野的,是窗外投進的月光下的一把鏈刀。
刀鋒擦著他的眼角而過,在他面部的晶簇上劃出一道火星,林怒目圓睜,手中的電刃驟閃而去,電火花形成的圓弧在空中霹靂作響,那金黃的光芒映照出來者的臉。
她飄揚的發尾在空氣中灼燒掉了半寸,向前邁出的腳步卻不曾停下,長鏈在地板上摩擦地叮噹作響,兩人動作定格在交鋒的瞬間,隨即而來的是相互間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的急速靠近。
鋒刃與鋒刃交錯在一起,梅心與林的雙眼相互對視著,如同咬尾的戰機般死死盯著彼此,他們彼此成為彼此的獵物,彼此成為彼此的獵手。
「利落的一刀!你的力量何其恐怖!」林由衷地讚嘆道。
「你和那個老乾屍一樣,身上都有我討厭的東西,但你的味道更難聞——濃郁得讓我噁心。」梅心手中的刀順著電弧划過,金屬的摩擦聲刺耳而尖銳,她將鏈條甩成一個半圓,凜冽的勁風逼退了對手半步。
「同為被賜福者,他那衰老的軀體卻不足以承受力量之重,而我——我才是真正的被選召之人,我將在這顆星球實現我的夙願!」
刀刃再次相交,林卻在這一擊中被震得險些脫手。
「嘰里咕嚕的,說些什麼鬼話,你和那乾屍一樣,都病得不輕。」
林眼中顯現出驚訝之色,那一擊雖未用出其全力,可力量之大也足以打斷一節粗骨,可現如今,手臂發麻的卻是他自己。
「嗯?」對方純粹的力量讓他立刻心裡一緊,千萬種可能匯聚成了一個令他感到亢奮。
「你,你也和他,和我一樣,不,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身體看上去如此正常,你到底是什麼?」
梅心對這樣的問話早就已經不厭其煩。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