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命定之人（補昨天）
最後的一戰毫無意外地來臨了，漆黑的巨龍滴下粘稠的血肉，分化為無數同樣漆黑的龍獸，悍不畏死地沖向散發著光芒的世界之樹。
新生的龍族在世界樹周圍盤旋著，使用著各式各樣的言靈攻擊那龐大得看不到邊的樹幹，而原本強大的世界樹就像死了一般，任由龍族將自己推倒。
世界樹雖然遲鈍，卻也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他所謀劃的，是更加偉大的東西。
那龍火的轟鳴之中，世界樹緩緩倒下，那黑色的枝幹同時在黑暗中緩緩消融，在這一刻，每一頭龍族都感受到了身體中出現了未知的力量。
那是世界樹的饋贈，是他操縱世界的權柄。
龍族接手了這份權柄，他們成為了新的神明，但龍族中卻沒有一個狄更斯告訴他們，命運的一切饋贈，其實早已標好了價格。
黑王用昆古尼爾消除了所有龍族關於世界樹的記憶，將這柄神槍還給了自己的子嗣，那本就是從奧丁身體中取出的東西，在黑王看來不過是把東西放回原位。
就像把好刀放在刀架上一樣自然。
從那天起，一個新的言靈被創造了出來，那名為先知的言靈成為了龍族的心頭好，他們用這個言靈預知未來，驕傲地翱翔在天空中，宣布接下來的時代將由他們所主宰。
他們在大地上開枝散葉，圓形的城池一座接著一座地落成，人類與神明居住在一起，共同仰望著城市中心那高聳入雲的青銅柱。
那是龍族主宰世界的證明，他們將一個世界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握在手中，但所謂的未來，不過是一場寫好的劇本。
在一個無月的夜晚，一頭次代種從睡夢中驚醒，他發出哀鳴，血淚從眼眶中流下，那顆本就沒有多少情緒的大腦甚至無法理解這種感受。
在夢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真正的長眠。
隨後的日子裡，越來越多的龍族通過言靈看到了諸神的黃昏，在那命定的一天，龍族從天空中墜落，而世界樹將在他們的屍骨中重生。
此刻，黑王終於明白，世界樹的權柄不是那麼好拿的，這一切都是那顆巨樹用死亡布置的儀式，他將權柄分出，如同自己的種子一般在龍族身體中成長，當到了合適的時機，這些種子便會在龍族體內生根發芽，重新化為參天巨樹。
但對於其他記憶被清除的龍王們來說，他們只能在預知中模糊地看到一個遮天蔽日的黑影，於是一個傳言開始在龍王中流傳：
黑王終有一日會陷入瘋狂，他將張開帶來死亡的黑翼，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毀滅。
但黑王並未理會這種流言，或者說他根本無法理解子嗣心中那一日勝過一日的恐慌，就像魚無法理解在陸地上奔波的牛馬一般。
他已經看到了自身的消亡，但世界樹已經教會了他一件事，有的時候死亡並非是一種終結。
於是他任由著人類在龍王的幫助下殺死了自己，那數十萬個人類的意識進入他的腦中，將他變為了一個動彈不得的瘋子，隨後化為泡沫消散在了世間。
在旁觀的安德眼中，黑王的意志進入了由世界樹製造出的魔網，在那由魔力構成的世界中，展開了新一輪的廝殺。
與世界樹一樣，黑王也用自身的血脈為子嗣定下了命運，他將在未來的某一天復活，重新成為世界的主宰。
「這就是一切的結局了，」安德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的一幕幕場景，他現在化為龍形態趴在地上：「所以，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零號顯現出身形，還是那副西裝小皮鞋的小資打扮，安德卻嫌棄地撇了撇嘴，別過頭去沒好氣地說道：「我是問你在歷史的哪裡，不是叫你出來！」
零號盯住安德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剛才不就是我的故事嗎，關於世界樹的故事。」
蒼翠的巨樹在零號背後閃現了一下，安德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那張頗有欺騙性的面龐噴出帶著火焰的鼻息。
好半響，在死寂的沉默中，安德說道：「伱在騙我，那是沒有人性的存在，更不會有什麼哥哥。」
安德也曾聽說過類似的神明，但這種樹木變化為的神明幾乎不會有零號這樣豐富的情感，更不要說什麼兄弟之間的感情。
他們壓根沒有這種概念，一些植物的種子莢里能有十幾顆種子，其中大多都會在出芽過程中逐漸地被淘汰，然後化作自己兄弟的養料。
「是啊，但有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小小的變化。」
零號背後的巨樹緩緩消失，安德上方開始投射出一些不同的影像，那是黑王與世界樹在魔網中的交戰，他們在長達萬年的時間中一直在彼此廝殺著。
但他們忘記了，自己重生回到人間，是需要錨點的。
世界樹選擇的錨點是權柄，他將自己的權柄送出，當新生的權柄合為一體，世界樹便會又一次發芽生長。
而黑王選擇的權柄是自身的血脈，當擁有他血脈的子嗣相互吞噬後，黑王便會在他們的肉體中重生。
而為了達成這一目標，無論是黑王還是世界樹都給龍族下了自相殘殺的暗示，龍族成為了棄族，唯一的用處就是以自身的死亡化作神明歸來的養料。
但他們卻忽略了龍族身體中那細微的人性。
最開始，黑王所製造的龍族用了完整的人類大腦，他們也是感情也是最豐富的一代，作為初代種的龍王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卻也最軟弱。
他們約束著瀕臨失控的手下，克服相互殘殺的詛咒，逐漸蟄伏下來，萬年過去，都沒能達成黑王與世界樹所希望的合一。
而時光也改變了高高在上的兩位神明，他們本就是一體的，此刻在高天之上，魔網之中，兩神本就不多的自由意志被時光逐漸磨滅，直到某個時間點，他們融為了一體。
那是更加強大的存在，也是世間唯一的神明，而他所要追求的，便是重新降臨在世間。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花了很多年，」零號低著頭，小聲說道：「很多年，來為自己製造一個合格的軀殼。」
「能夠屠盡龍族的軀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