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哭泣的女孩兒
「他要讀戲文系？可真是白瞎了」
「哈哈哈哈哈~」
林哲一曲《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唱完，不但引得考場內眾人驚訝鼓掌，外面等待考試的考生也擠到了門口，伸著脖子向裡面探望。
所以當風情女子看著說出惋惜的話的時候，很多學生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林哲也笑了，他能聽出女子話語中的欣賞，所以笑著答道：「您好郭老師，我只是喜歡文學，所以白瞎這個評語，我不太認同.」
女老師訝然問道：「你認識我？」
林哲點頭道：「是的，我看過郭老師您指導的音樂劇《不曾遺忘的青春》，很喜歡第三幕最後的那一段吉他彈奏。」
這位女老師是魔戲音樂劇專業的資深教授郭美芸，林哲當然是認識她的。
郭美芸眼神微亮：「是嗎？不錯不錯，小伙子蠻有眼光的.對了，剛才你唱的那首歌的原唱是誰？」
「是我原創的。」林哲再次回答了一遍。
郭美芸的反應跟剛才霍暮雲、羅晉民等人差不多，都是有些驚訝，有些不相信。
音樂天才每年都有，不乏能夠創作出優秀作品的少年，但是《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這首歌所蘊含的意境，不太像一個少年所理解的。
沒有被生活蹉跎的人，怎麼能夠明白詩和遠方的無奈呢？
「你能不能跟我們解釋一下，當初創作這首歌的初衷，還有心理歷程？」
林哲本能的想拒絕：「這個.需要時間，我已經耽誤其他同學太多的時間了」
哪知一直不太說話的羅晉民卻道：「沒關係，我們可以等一下，相信我，這挺重要的。」
「好吧，我需要幾分鐘的敘說時間。」
創作初衷林哲是沒有的，但是演唱感悟和心理共鳴，林哲絕對有。
任何一首可以打動心靈的歌曲，都是因為契合了聆聽者的某些感情觸動，讓聆聽者得到了強烈的認同感受。
上一輩子林哲經歷的太多了，先浪後衰，高位癱瘓，在很多時候，都會通過唱歌來舒緩內心的複雜情緒。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這首歌就是他經常唱的，代入的感情也非常的深。
人們唱歌的時候，代入感很重要，哪怕只是一部分的代入，也會唱的很動情。
所以剛才林哲的一首歌，才打動了周圍無數的人，引起了郭老師的關注，破例從其他考場來到了林哲這個考場。
林哲沉默幾秒，腦海中浮現出上一輩子的種種經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各位老師，剛才這首歌里唱的人，其實並不是我，或者不完全是我，而是我的姐姐」
「我在大半年前的時候，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快樂少年，有美滿的家庭.我的姐姐是一名很有才氣的服裝設計師，在姐姐的眼前，詩和遠方唾手可得.」
「.」
「但是後來家裡出了變故，這一切的美好，全都不見了」
「爸爸媽媽不在了，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為命，醫生斷定我很難再站起來」
林哲剛剛說了幾句，羅晉民、郭美芸等人就有些後悔了，因為看到林哲臉上那苦澀的笑容，哪裡不明白這是在揭一個孩子的傷疤。
但是林哲的敘說還在繼續，語調平靜柔和，但是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淡淡哀傷。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昏昏沉沉之中，好似走過了幾輩子的時光，感受到了其他人幾輩子的經歷。」
「那時候我們姐弟過的也很艱難，因為周圍的惡意實在是太多了.」
林哲的表情變了，從苦笑變成了嘲笑。
「我的一個親戚說要照顧我，然後住進了我爸媽留下的房子，但是卻無休止的向我姐姐索要我的生活費、營養費、醫藥費」
「很多人建議把我送到福利院去，但是姐姐沒有放棄我，她還在大學實習，找了兩份工作，白天一份，晚上一份.」
「她甚至為了給我湊一筆手術費，差點兒就答應嫁給一個四十多的男人，用彩禮來給我治病」
「我當時看著姐姐不斷的枯萎下去，捫心自問曾經她唾手可得的詩和遠方去了哪裡？」
此時林哲腦海中滑過的，不止是這幾個月來姐弟倆的遭遇，還有上一輩子林溪拖著林哲，從幾乎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又到身敗名裂的一生場景。
這種發自內心的人生觸動，讓他不自覺的融入了其中。
「就在幾個月之前，我姐姐推著我離開了家，兜里只有幾十塊錢，卻要帶著我一起來魔城生活。」
「我不知道姐姐當時心裡在想什麼，但是當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兒，拖著一個十八歲的殘廢弟弟，她的眼前還有希望嗎？」
「當我姐姐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她還有擁抱詩和遠方的權利嗎？」
滿場寂靜，所有人都被林哲的敘說觸動了，門外幾個年輕的女孩兒已經開始揉搓眼角。
但是林哲忽然笑了，笑的很燦爛。
「我不得不說，人生際遇就是曲轉回折，我們在最最絕望的那一天，中了兩注福彩二等獎的彩票我現在回想起來，這真他嗎的簡直就是小說中的狗血情節。」
「.」
正在因為林哲所敘說的悲慘遭遇，而慘遭虐心的教授們、考生們，全都愣了一下，有些人因為聽到林哲的粗話，想笑又笑不出來。
但是所有人壓抑的心情，卻都瞬間晴朗了起來。
林哲笑著繼續說道：「這還不算，我的身體突然開始奇蹟般的恢復，我姐姐的設計也獲了獎，充滿了惡意的世界好似在一夜之間，對我們姐弟敞開了善意的大門」
「.」
「當一個月前我想考魔戲的時候，我姐姐其實是不怎麼願意的，因為她怕我考不上，再次受到心靈上的打擊」
林哲無奈的攤了攤手，對著幾位表情豐富的考官老師說道。
「我姐姐可能沒想到，我也有自己的詩和遠方呀！她好像只想把我留在身邊，小心的伺候著我，保護著我，讓我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所以我這首歌之中的媽媽不止有母親的含義，還有我的姐姐.」
「.」
林哲說完了，但是他有些奇怪，郭美芸和其他幾位老師為什麼沒有反應？
數秒鐘之後，霍暮雲忽然對著林哲說道：「好了，回去準備參加全國聯考吧！你這個學生我收了。」
「.」
羅晉民惱恨的看著霍暮雲，如果現在不是在考場上當著這麼多外人，他肯定會發飆跟霍暮雲大吵一架。
有你這麼搶人的嗎？
霍暮雲斜著看了羅晉民一眼道：「老羅，你應該能看得出來，他就是個天生的表演胚子，讓他去你們戲文系就是浪費。」
「.」
林哲也有些發呆，但是霍暮雲轉頭跟他解釋道：「我不是在質疑你敘說的真實性，但是你這個年紀的少年，能夠把內心的真實感情，聲情並茂的表達出來，把我這種老傢伙給感動了，這就是表演的天賦。」
但是林哲卻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老師，我不想學表演，我是來考戲文系的。」
霍暮雲臉色不變，淡淡的說道：「你就算是考進了戲文系，也可以做我的學生，門口那個女孩是你姐姐嗎？考完了先別走，待會兒我需要跟她談談。」
「.」
眾人的目光全部轉向考場門口，投注到了一個蹲在地上，止不住哭泣的女孩兒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