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開飯了!」
「大家都等你呢!」
「哦,來啦來啦。」
陳平安瞪了女人一眼,趕緊先出去。
「抱歉抱歉,剛工作上來了一個電話,讓大家久等了。」
陳平安坐了下來,隨口編了一個瞎話,搪塞過去。
「哎,平安太忙太辛苦了,大過年的都不省心。」
未來老丈母娘一聽,心疼地給陳平安夾了一大雞腿。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工作壓力很大,不比我們那個時候了,定時上下班,一年也加不了幾天班啊。」
蘇有才也跟著附和起來。
「死老頭子,你還有臉說呢!」
哪知道,蘇有才引來吳秋雲一陣白眼兒。
「你但凡有咱女婿一半努力,一輩子也不至於連個科長都混不上,我跟暮雪一輩子跟了你,算是遭老罪了。」
「你說說你,上班就知道看看報紙喝喝茶,忙的時候呢,幫領導寫兩篇稿子,你還能幹點什麼?」
「體制里呆了一輩子,溜須拍馬一點沒學會,純純單位隱形人。」
「我不屑與他們為伍……」
蘇有才還挺清高。
「啊呸!」
吳秋雲一聽,氣笑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屑與別人為伍。人家家裡孩子出國留學,我們娘倆跟著你吃糠咽菜。」
「大妹子,我跟你說哦,我家這死老頭子不上進,也不會搞外快,不會巴結領導,甚至連人家給他送禮,他都不敢拿,一輩子窩窩囊囊,就靠體制里那幾個死工資,咱們家一個月生活費都不夠。」
「……」
袁紅艷也不說話,就是笑了笑。
「咳咳,媽,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嘛啊?」
蘇暮雪用手捅了一下吳秋雲,「咱們是不是共同舉杯,碰一個啊?對了,爸,你來講兩句唄。」
「他講個屁。」
吳秋雲瞪了一眼要起身的蘇有才,隨後又笑呵呵沖陳平安道:「平安,你來說,你才是家裡的頂樑柱,是家裡的功臣,你說!」
「這不好吧?」陳平安有些猶豫。
雖說,老丈人蘇有才一輩子不爭不搶,什麼都看得很淡,可當女婿得把老丈人的風頭給搶了,像什麼話?
一般情況下,家庭聚餐第一杯應該長輩提才是,陳平安提第一杯不合適,畢竟不是求婚,不是第一次拜訪女方家長。
「有什麼不好的?來,你來提第一杯。」
吳秋雲催促道。
「咳咳,那我就說兩句吧。」
陳平安推脫不掉,只能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腦子裡斟酌一番,這才緩緩開口。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於我個人而言,收穫最大的自然是暮雪,是多了一家人。我要感謝叔叔阿姨,培養出暮雪這麼優秀的女孩兒,遇到暮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當然,也要感謝大伯母,我不在的這些年,是您跟大伯幫忙照顧爸媽和小松。」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事事如意!」
陳平安見好就收,他本身就不喜歡出什麼風頭,提到家人,明顯注意到袁紅艷眼裡有淚光閃動,便一句話帶了過去。
大伙兒一起端酒杯,外面剛好一束煙花沖天而起。
今天晚上大家喝得盡興,聊得也盡興,最後大家都喝得有點多了,將三位老人安頓好了以後,陳平安與蘇暮雪坐在沙發上,靠在一起,儘管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用說,也感覺這個冬天暖烘烘的。
「平安,今年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次春節。」
蘇暮雪腦袋靠在男人肩頭,嘆息道:「以往過年,大年三十,我媽因為我爸掙不到錢,也當不了官兒,大發雷霆。」
「大年三十吵完,初一去了外公外婆家裡,又被他們瞧不起,回到家後,爸媽又接著吵架。」
「別的同學盼望放假,我則每天盼著開學。」
「平安,有你真好。」
蘇暮雪大著膽子,主動在男人面頰上親了一口,隨後緊緊摟著男人。
「以後我們每年過年都在一起,不,我們要天天都在一起。」
陳平安摟著女人,低頭在額頭上啄了一下,「這輩子,絕對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跟了我,你就負責開心就行了。」
蘇暮雪咯咯一樂,使勁兒往陳平安懷裡鑽。
一開始,兩人只是擁抱親吻,最後陳平安手不太老實,也想放炮了。
「別,我們去臥室吧……」蘇暮雪紅著臉低著頭。
「好!」
陳平安也動了心思,橫抱起蘇暮雪進了臥室,看見床上麻姑打坐,陳平安好似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冷水。
他娘的,自己怎麼把這個瘋批娘們兒給忘了?
「師傅,你,你來了啊?」
蘇暮雪紅著臉,尷尬笑了笑。
「我不來,行嗎?」
麻姑目光冷冷掃了陳平安一眼,還好自己沒有中途離去。
「得,你們好好休息。」
新年第一炮,指定是放不成了,陳平安轉身去了客廳,不過剛把電視聲音關掉,忽然聽見袁紅艷的房間裡,似乎有聲音傳出。
因為晚上袁紅艷高興,也喝了不少酒,陳平安怕出什麼岔子,便敲響了袁紅艷的門。
「大伯母,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
「啊,平安啊,沒事沒事,你小曼姐給我打電話拜年呢。」
袁紅艷開了門,臉上笑容藏都藏不住,「你小曼姐說了,再過半年,她就能回來了。」
「那是好事啊。」
聞言,陳平安臉色不變,心裡卻是吃了一驚。
不能啊。
千葉倉央幾個小時之前,還在用袁小曼的命來威脅自己,現在袁小曼就主動聯繫袁紅艷了?
「那行,您早點休息,有什麼需要你叫我就行。」
陳平安沖袁紅艷擺擺手,重新回到客廳,剛坐下,茶几上的手機屏幕閃爍了起來。
只一掃來電顯示,陳平安猛地回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空煙火亮起的一瞬間,陳平安注意到外面有一個人正衝著自己招手。
該來的,終於來了,躲都躲不掉啊。
「呼!」
陳平安一下子醒了酒,抓起桌上的煙盒打火機,穿上外套,靜悄悄出了門。
那人見陳平安出來,則始終與陳平安拉開一段距離,一直到出了淺水灣別墅區,到了內河邊上,方才定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