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取賢,納妾貪色。
古時候,凡男子娶親,需三書六聘,八抬大轎。
上請天庭,下奏地府,願新人永結同心,白首不離。
而此刻,
陳京龍目不斜視,偌大休字,盈滿灌目,大有奪人心魄之感。
休!
一休聶家之女不孝在先,無才無德。
休!
二休聶家之女背德無理,有夫之身卻與他人藕斷絲連。
休!
休!
休!
陳京龍筆若游龍,古代女子有七出大罪,而此刻,他橫眉怒視,竟然也整整羅列的七條。
周遭的賓客們目瞪口呆,誰也未曾想到,昔日在聶家任勞任怨,逢人都能捏上一把的軟蛋,竟然有這等凌厲的殺氣。
踏。
聶雨後退一步,心中猛的升起一股失落感,可隨即就是無比的羞怒感覺。
「好,好,好,陳京龍,你好樣的。」
「我爸頭七剛過,你便如此,就算是他當初再世瞎了眼。你要淨身出戶,我不攔著你,可我聶雨也把話放在這裡,你只要邁出這個門,就與我聶家再無關係。」
「你這輩子,絕對再也找不到我這麼好的老婆。」
聶雨臉都起氣紅了,只覺得心中空了一塊,口不擇言道。
聞聲,陳京龍瞬間抬頭,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嗎?」
「不見得吧。聶總的確是人上人,是天之驕女,但我陳京龍甘願淨身出戶,也未必找不到嬌妻美妾。」
說著,陳京龍忽然抬手一指。
「你!叫老公!」
一句話,驚得場中眾人目瞪口呆。
聶雨下意識的抬頭順著陳京龍指著的方向望去,一雙美眸瞬間停滯。靈堂的門口處,韓芷晴一喜長裙嬌艷如花,美艷刺痛了場中所有人的眼睛。
而身在商場,聶雨如何不清楚這韓芷晴的身份。
「韓總……」
聶雨嘴巴乾澀的叫了一聲。
只是韓芷晴愣了一下,隨即喘勻氣息,她提著長裙看也不看聶雨一眼,徑直站在了陳京龍的身邊,然後甜甜一笑。
「老公……」
唰!
靈堂中賓客們一個個瞠目結舌,眼珠子都瞪圓了。
而站在聶雨身後的田偉亮更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唐唐百年世家的掌上明珠,韓家第一順位繼承人,燕京明珠韓芷晴竟然管陳京龍叫老公?
老天爺啊,你是瞎了眼吧。
陳京龍一沒錢,二沒權,三沒自己高大英俊,靠著吃軟飯也能傍上韓家的天之驕女?這一刻,田偉亮的眼珠子都嫉妒的通紅。
至於聶雨,則死死的盯住身前靠在一起的男女,心中陡然升起一陣失落感。
疑惑相同,但聶雨心頭更多的則是惱怒。
不過旁人怎麼想,陳京龍卻沒有在意,或者說,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他目光掃過在場的賓客,隨即大步上前,站在岳父聶遠昌的靈位前跪下。
砰!砰!砰!
三聲響頭,擲地有聲。
做完後,他不顧身後眾人的目光,在韓芷晴的依偎下徑直朝著門外走去,大步流星。
「京龍……」
聶雨發出一聲囈語,只是回過神來,卻發現陳京龍和韓芷晴已經上了豪車已然走遠了。
惱怒,羞憤,失落感瞬間湧上心頭。
聶雨輕輕跺腳。
混蛋啊……
而另一邊,不論聶雨心中情緒如何,陳京龍已然沒了計較的心思。
三年夫妻,該還的恩情他早已還清,對聶雨的忍耐也已經達到了極限。
旁人都以為他陳京龍是依靠著聶家才能錦衣玉食的倒插門,怕是聶雨做夢也想不到,或許她極富經商才華,但若無他陳京龍在背後背書。
昔日瀕臨破產的聶家又如何能在短短三年內翻身,還創造了三年上市的商戰神話?
「陳先生……」
身前傳來韓芷晴的聲音。
這位出身世家的燕京貴女親自駕車,正透過後視鏡中觀察著陳京龍的表情。此刻她臉蛋暈紅,想法還時不時的飄向剛剛那一聲酥魅入骨的老公上頭。
若是旁人見了,怕是根本無法相信那種聲音會是從她韓芷晴嘴裡發出來,就算是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乖乖照做了。
「有事?」
陳京龍收斂思緒,淡淡道。
「報酬……」
韓芷晴一邊駕車,一邊低聲道。
她是清楚這位陳先生收費的價碼的,若是金銀珠寶,她韓家是百年世家自然不放在眼中,可動輒百億的價碼,就算是師出有名,她韓芷晴也未必能夠做主。
「不用。」
陳京龍搖搖頭,淡淡道。「剛剛韓小姐已經付了足夠的診金,只需要帶我去就是了。」
他表情不變,淡淡道。
診金多少,全看他的心意罷了,百億的確很多,但陳京龍卻不看在眼中。
付過了?
韓芷晴下意識的想到了方才的一幕,一瞬間,她紅霞上臉美艷不可方物。不過正事要緊,韓芷晴雖然腦子裡亂糟糟的,但仍是脫口而出。
「陳先生,需不需要幫你提前準備一些東西?」
「奶奶的病歷在你前邊的暗格里,如果陳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韓家一定全力配合。還請先生一定傾盡全力,若是事成,我韓家一定結草銜環報先生大恩。」
「芷晴冒昧,敢問陳先生有多大把握?」
若是平常,韓芷晴自然不會如此直白。
請人先給三分面,該有的尊重一定要有,這是家教。而眼前的這位陳京龍先生地位不凡,是玄門魁首,她自然得帶著一百二十分的恭敬。
但無奈此事事關重大,韓芷晴不得不直言發問。
聞聲,陳京龍頓時挑眉,隨即勾起嘴角,淡笑道。
「十成!」
一句話,驚得韓芷晴目瞪口呆,腳下甚至油門都重了一分。
「可是……你連病歷都還沒看。」
韓芷晴都懵了。
旁人不知道老太君的病情如何,可她卻一清二楚,這幾月韓家動用了自己的關係網請遍了天下名醫,可都束手無策。
雖說她早就知道眼前這青年本領非凡,可憐病歷都不看一眼就直言不諱,若是平日韓芷晴怕是以為碰到了騙子,瘋子。
見狀,陳京龍卻笑了,他看著主駕駛上有些呆萌的韓芷晴,挑眉道。
「韓小姐不信我?」
「我……沒有。」
「不,你有。不過這沒關係,你只需要帶我前去就是了。我收了你的診金,就會完成你的所託,這一點毫無疑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老太君應該是天人五衰。」
陳京龍淡淡道。
只是聞聲,韓芷晴卻瞬間呆愣。
她一腳油門踩下,將車子停在路邊,整張臉龐都寫滿了驚愣。韓芷晴猛然抬頭,下意識的對上了陳京龍明亮的雙眸,其中蘊藏的鋒銳如同深譚一般不能見底,其中洋溢的光彩是非凡的自信。
堪稱絕倫的傲然。
「你……知道?」
韓芷晴狐疑開口,只覺得唇角都乾澀無比,聲音都顯得嘶啞起來。
但陳京龍卻搖頭不語,並未作答。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不但知道,陳京龍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謂的天人五衰是人體到達了大限才會有可能達到。用民間的話來說,這是壽元將至,算是喜喪。
尋常醫者,哪怕是懸壺濟世的名醫,恐怕拼盡一身醫術也留不了這韓家老太君分毫,但他可以,他陳京龍可以。
或者說,不要說是天人五衰,大限將至。
就算老太君一腳踏進了閻羅殿,他陳京龍也絕對有把握將陰曹捅出一個窟窿來。
「開車……」
他淡淡開口,表情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