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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四章 懸崖

2024-12-06 11:06:49 作者: 老山趕棠
  小白一怔,田豆豆皺起眉頭:「不知大人何意?」

  潘從右憤怒地看著田豆豆:「你將小白放在我身邊,不止是保護我吧,他出身龍虎山,掌教之子,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龍虎山和錦衣衛的梁子便結下了,更可能為你所用。」

  田豆豆嚇得連連擺手:「當著我師弟的面,您可不能瞎說。」

  潘從右冷哼道:「對於你,我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忖度你的用意。」

  田豆豆登時叫起了撞天屈:「老爺子,我幫你乃是出於公義,大乘教為禍鄉里,不除不足以平民憤,你將我好心當狗肺,可當真冤枉我了。」

  潘從右毫不掩飾眼中的審視:「那我問你,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那把鑰匙又是怎麼回事?」

  田豆豆眨眨眼道:「這件事與你無關。」

  潘從右語重心長地道:「你畢竟還是我大明的子民,雖居廟堂之遠,但也要心懷保國安民之願,切莫嬌縱任性,給自己帶來災難。」

  田豆豆點點頭:「橫豎不過是怕我闖禍,潘大人,你的話我記在心裡了。」

  小白忽地插言道:「怎麼炮聲停了?」

  他一言提醒,眾人不約而同地向來路看去,果然聽不見炮聲,可是叢林之中影影綽綽多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田豆豆苦澀地道:「山中不利於火炮施展,接下來將是一段你追我趕的旅程,諸位好友可準備好了?」

  眾人齊齊發出痛苦地呻吟,恨爹媽少生兩條腿,卯足力氣沿著山路而去。

  而山後的追兵也逐漸顯露出身形,滿山曠野密密麻麻的士兵盔甲明亮,兵器森寒,沉默而穩定地向倉皇逃竄的隊伍兜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無法再使用騎兵,兩廂比較,無非是誰的肉腿堅持更久。

  身後的追兵不喊不叫,也不聽到呼喝號令,但距離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眾人在山路上繞了半晌,直走到面前已沒了路,彭宇站在山崖旁,懸崖的風像小刀子一般颳得他的臉生疼,他卻好似無知無覺,眾人面面相覷,既感到絕望又有種莫名的解脫。

  田豆豆走上前來,見那山坡直直而下,陡峭異常,約有五六丈,再往下則是緩坡,可就是這五六丈的距離便有六層樓那麼高,教人頭暈目眩,膽戰心驚,兵丁們嚇得變了臉色,田豆豆卻哈哈大笑:「兒郎們,給老少爺們兒展示展示你們的手段!」

  錦衣衛應一聲是,將傷殘的士兵背在身上,沿著陡峭的石壁向下攀去,彭宇被一名大漢背著,嚇得臉色慘白,兩眼緊緊閉著,山風呼嘯自他耳邊刮過,身體被遒勁的風吹得搖搖晃晃,他兩手死死箍著錦衣衛的脖頸,那錦衣衛艱難地道:「小子,你要是勒死我,那就是兩條人命。」

  彭宇帶著哭腔道:「老哥,我可不是亡命徒,哪有你那潑天的膽子。」

  錦衣衛的兩手抓在岩石之間的縫隙,兩腳下探踩在凸起處,緩慢而平穩地自懸崖下落。

  田豆豆兩腿搭在懸崖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懸崖的鋒面上的一顆顆人頭,這些都是他親手調教的精銳,臉上看不出有絲毫擔心,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地調侃穀雨:「我這些弟兄都是真正上過戰場的,暗殺、偽裝、敵後偷襲乃是家常便飯,這山崖雖然陡峭,卻也並非沒有著手之處,與戰場之上惡劣的環境差得遠了,小谷捕頭,你武藝高強,弟兄們未必打得過你,但論起歪門邪道,你可比不上他們。怎麼,要不要試試?」


  穀雨臉色有些蒼白,山風打著旋兒呼嘯而過,撩起他額前的碎發,穀雨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不要。」

  田豆豆看向段西峰:「段捕頭定然是有能耐的。」

  山下兵丁衝到近處,段西峰已能看清對方的面孔,他將下擺扎到腰間:「穀雨就拜託你了。」

  田豆豆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崖邊,探頭向山崖下看去,喃喃道:「這廝倒有些良心。」

  「什麼?」穀雨沒聽懂。

  田豆豆將他背起身,倒轉過身子,穀雨整個懸在半空,腦袋禁不住嗡了一聲,竟有了一絲尿意,不由自主地箍緊田豆豆的脖子,田豆豆氣道:「小子,你不是說不尋仇了嗎?」

  穀雨吐了吐舌頭,儘量放鬆身體,但那股山風似乎在圍著他打轉,教他膽戰心驚,為了分散注意力他選擇重拾話題:「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田豆豆調整著呼吸,他曾在穀雨面前展示過壁虎游牆術,但這一次身處山間,又是另一番光景,田豆豆的動作中處處透著小心,但尋找落點很乾脆果斷,後發先至,逐漸超越了其他人。

  「二哥?」段西峰的身影在穀雨眼前一晃而過,穀雨抬起頭,目光追隨著段西峰,令他擔憂的是段西峰行動遲緩,透著猶豫,與田豆豆相比更為明顯。

  田豆豆保持著自己的節奏:「他與你一樣,拳腳功夫了得,但確實不善此道。一個不留神,很可能活活摔死自己。」

  穀雨緊張地看著頭頂的段西峰:「所以他選擇自己冒險,而不願拖累我,我這二哥長在賊窩,個性獨特,對我和師傅卻是好的。」

  「你沒理解我的意思,」田豆豆淡淡地道:「他既然知道有摔下去的危險,為何不求助我的人?」

  穀雨皺了皺眉:「那是因為他要強?」

  田豆豆沉默了片刻,穀雨忽覺身體一頓,田豆豆已經穩穩落在了地面,此時還有半數人掛在崖上,穀雨愣愣地站在地上,只覺得後背已被冷汗濕透,好半晌回過神,便見彭宇坐在地上,形容呆滯,穀雨仿佛踩在棉花上,走到他面前將腰一叉,板著臉:「瞧你那點出息,至於嚇成這樣嗎?」

  彭宇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能站直了說話嗎?」

  穀雨露出苦笑:「那得等我緩緩再說。」

  彭宇心有餘悸地看向崖頂:「這騰雲駕霧的感覺我再也不想來了,唔...」他的臉色變了。

  穀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但見崖頂探出無數顆腦袋,正是追擊的天津守軍,手持大石,投擲而下。

  穀雨嚇得魂飛魄散,用變了調子的聲音喊道:「小心,注意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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