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暢福沒說出來。
趙鴻昱氣得在殿裡打團轉，咬牙切齒道：「再想讓阿顏再讓那老狗在地上爬幾圈才能泄朕心頭之恨，他那不爭氣的庶子也能欺辱朕的堂妹了，真真氣死我了。」
暢福忙呸了一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千萬莫要為那些個不要臉的小人氣傷了身。」
趙鴻昱踹他一腳：「什麼氣傷身？朕的身體好著呢。」
正說著話，秦老將軍來了，中氣還算足，就是臉色有點不對勁，額頭起了細細密密一大片紅疹子，不由問道：「老將軍是虛火太旺嗎？多吃些青葉子菜才是，莫要總是大魚大肉的。」
秦老將軍愛吃肉，尤其還吃紅燒肘子，吃得肝火旺不說，阿顏還說他有三高，高血壓什麼的，這種病，一不小心就會中風或者腦溢血。趙鴻昱不懂醫，也聽不懂阿顏說的那些專業名詞，不過，反正阿顏醫術高明，她說的肯定是對的。
秦老將軍卻搖頭道：「此勫還真不是老臣不願吃素菜，是地窖里存的白菜都吃完了，如今除了肉食，哪還有蔬菜？大雪地里，菜早都凍死了，新鮮的又還沒長出來，老臣可是多日沒吃過葉子菜咯。」
趙鴻昱看他眼屎巴巴的，眼角也紅，唇邊清還有圈泡，想起自己午間還吃了很新鮮的小白菜，不由詫異道：「不對啊，宮裡就算存了菜，也不會那麼新鮮，存地窖里的那些，早蔫了巴嘰的……」
「皇上……」秦老將軍就差拉著皇帝的衣袖搖了，實在他年紀大了，做不出那樣的動作來，太丟臉了，可是……
「皇上，能不能……賞老臣一筐菜呀。」
趙鴻昱差點跳開，這事他可不能隨便答應，誰知道御膳房裡的青菜是何處來的？若只有一筐兩筐的了，送出去了，自個就沒得吃了，自己不吃還沒什麼，阿顏可懷著孕呢，不能營養不良。
「哎，老將軍……」他一邊扯著自己的衣袖，一邊揉著眉間：「這種事情，朕哪裡知道啊，你不如去找皇后，她才是掌管後宮之人啊。」
秦老將軍也想到了這一點，但讓他一個老男人去求才二十歲的皇后娘娘，還是討菜葉子吃，嗯……
還是有點丟臉！
趙鴻昱頭很痛，那麼多大事要他處理呢，就為點小青菜來煩擾自己，老將軍是越發老糊塗了。
看皇帝這樣子是不打算給了，秦老將軍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這種時候，家裡能有青菜的確這不多，宮裡就算有，肯定也不多了。
「算了，老臣還是別想他法吧。」說著便轉身要離去，突然又想起什麼，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道：「您看臣，真是老糊塗了，沒吃青菜，腦子都不好使了，皇上，那個千夫長抓到了，老臣親自去抓的，真是軍中之人。」
趙鴻昱大驚：「在役的軍中人？」
「老臣查過他的軍籍，正是此番同王勁楓一道去北疆的。」秦老將軍道，他因心火過大，會有很濃的口臭，趙鴻昱有潔癖，這老將軍又沒個自覺，說話時還湊得很近，趙鴻昱快熏暈了，只好道：「一會回去時，帶些青菜吧。」
他突然說這麼一句，秦老將軍愣了愣，旋即大喜：「好好好，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你去查，看他為何不在軍中，卻出現在京城，還有，王勁楓遇襲後，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再傳回來，這個人，可能正是倖存者，要重視，老將軍你與武大人一起查。」
秦老將軍應下，喜顛顛去長暢福了。
暢福一臉震驚：「老將軍，您說皇上賞賜了什麼？青菜？」
秦老將軍點頭：「是呢，老臣府上可是許多日沒吃新鮮收蔬菜了。」
「可是……」暢福頭痛道：「不瞞您說，宮裡存的新鮮青菜早就見底了，這些日子吃的菜，全是皇后娘娘提供的，奴才也不知道娘娘是從何處弄來的。」
秦老將軍大喜道：「如此說來，市場上應該是有的，只是老臣不知而已，莫不是，也是保利行提供的？」
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測：「不，家裡人早去過保利行了，並沒有，但保利行的膳堂卻不缺青菜，每日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的，不行，老臣去找皇后娘娘。」
李輕顏正在打盹，當小太監進來說，秦老將軍求見時，她很意外，秦老將軍性子爽直，脾氣卻暴得很，自己與他並未有多少交情。
但老將軍是忠臣，且沒多少私心，秦家又是功勳世家，直得尊重。
「請老將軍進來。」李輕顏說完，便去了正殿。
秦老將軍進來就要行禮，李輕顏忙道：「老將軍免禮。」
秦老將軍在戰場上傷了左腿膝蓋，走路時稍有些顯形，這種天氣，愈發疼痛，李輕顏每次看他行禮時，艱難地一條腿先跪下，另一條腿則慢慢地彎曲，再緩緩收攏跪下，他都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還要對自己這個二十歲的人行禮，真心受之不起。
秦老將軍也不矯情，不行就不行吧，正好他也當真不喜歡行禮。
「娘娘，老臣……」正要開口，李輕顏卻遞給他一個折瓷瓶子，不由愣住：「娘娘這是……」
「去火的藥丸，老將軍先吃兩顆再說話吧。」
秦老將軍知道她的醫術很高明，娘娘手指縫裡流出來的藥都是極好的，市面上買不到的。
他想也沒想就吞了，那藥入喉就一股清涼，腹口那股子悶燥之氣不多時就消散不少，娘娘給的果然是好藥啊。
忙向李輕顏一揖，就聽她說道：「將軍是上火了吧，是許久沒吃過蔬菜了吧。」
秦老將軍囁嚅著道：「娘娘，你那處可還有多餘的，老臣可以出錢買的。」
李輕顏自然知道，雪災時間太長，各位大臣府中的蔬菜確實到了彈盡良絕之時。
「老將軍可想去地里親自摘？」
秦老將軍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摘？」
摘什麼？青菜？這個時候還有哪家地里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