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叔的眼神閃爍不定,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他的心裡此刻充滿了矛盾和掙扎。
「叔多謝你幫我。」
楚燁艱難地坐起身體,入目處旁邊擺放著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一動不動,像是個巨大的擺放屍體場所 ,四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一個女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她嘴裡念叨著什麼。
黃叔也沒在意,她緩慢地朝著這邊走來,散亂髒污的頭髮蓋住了臉頰,毫無生機的模樣連動作也有些遲鈍。
「吃的……有吃的沒……」
此刻楚燁才聽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
「沒了!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黃叔連忙說道。
「吃的……沒了……」
女人念叨著,又神經質般笑著。
她緩緩地撥開頭髮,一隻灰白色的眼睛,緊緊盯著楚燁。
女人的眼裡沒有眼瞳,那模樣像極了女鬼。
「你……你要是給我吃的,我能幫你一個忙。」
女人說道。
都這樣了,還能幫別人什麼。
楚燁嘆了一口氣,從口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鈔票給她。
「你自己去買兩個包子吧!」
「謝謝!太謝謝你了!」
女人轉身又如機器一般,緩慢的消失在霧氣中。
「小楚,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弄進醫院,再不濟也有……」
「我是醫生,有誰需要幫忙的?」
原本沉寂的如停屍場地的地方,猛地熱鬧起來,很多躺在地上的人,都在呼喊著哀嚎著。
還有幾個一邊吐血,一邊撲向醫生尋求幫忙的。
相比較起來,楚燁感覺自己緩一緩也能恢復,也就將舉起的手放下。
黃叔早已鑽進人群,他迫切的拽著醫生的胳膊。
不過卻只是得到一瓶葡萄糖。
「你叔還算硬朗,給你搶了一瓶藥,趕緊喝吧!」
楚燁看到小女孩突然哭了起來。
「我想回家!爸爸我想回家了!」
黃叔的目光落在楚燁的身上,後者頓時明白。
「我好很多了,咱們回去吧!」
楚燁連忙說道。
一群人圍著楚燁的房子指指點點,但遠遠的看見楚燁回來,頓時都散開了。
各自躲進形同廢墟一般的破房子,透過門縫和窗戶,遠遠的觀察著楚燁。
黃叔的房子就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楚燁跟他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要走。
「小楚,你可別再想不開……你叔明天領到糧食,咱們還夠吃的!」
黃叔連忙囑咐。
在這充滿霧氣,破爛不堪的世界裡,楚燁形同沒有生機的人一般,朝著自己的房子走去。
「咔噠……」
塑料瓶被踩到的聲音格外響,四周鄰居連忙反鎖好門窗,似乎都很緊張。
楚燁看著一個肥胖的身影,在自己的房子客廳內,賣力的收整著。
「我……我……我來收……收拾的……以為……以為沒有……以為屋子裡都死絕了……」
胖子結結巴巴的解釋,見到楚燁好端端的站在門前,他生怕被誤會當做小偷。
他展示著背上背著的麻袋,指了指屋子,生怕楚燁不相信,又將麻袋內踩扁的廢棄塑料瓶,全都倒出來。
「我……我還……還給你房子收拾了一下。」
胖子指了指臥室。
「我沒地方去,準備住……」
「我馬上走!」
他拎起麻袋,連忙擠到門檻,被楚燁一把攔住。
「塑料瓶都帶走吧。」楚燁擺了擺手。
「我不白拿!」胖子在大衣裡面翻了很久,找到幾張鈔票,也就只有兩個銀幣。
「給!」
他把銀幣塞到楚燁的手裡,忙活著將地上散亂的各種塑料酒瓶收起來,他還將客廳的一堆垃圾也給帶走。
看著整齊的房子,他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用髒兮兮的衣服,擦了擦桌面,甩甩頭髮上的灰塵,便直接走了出去。
這也是他們的鄰居,楚燁並未為難他,這人還將他房子收拾乾淨。
而臥室有一具屍體,已經被床單裹上,不知道胖子從哪找來了一朵假的菊花,放在裹著屍體的床單上。
房內的木板也都被拆卸下來,胖子本以為沒人住,還找了個木板作為大門。
楚燁將臥室簡單歸置一番,算是能休息下。
在這個世界,到了下午,天色就開始變暗,沒人會隨意出門,這是處處有著非自然現象,還有很多被稱之為異常的存在。
沒有科學能解釋清楚那些東西的由來,他們只知道世界變化的開端。
甲區已經失去常規的秩序,在這裡沒人維持秩序,唯獨只有活下去才是最大的道理。
不過正因為沒了秩序,沒有執法人員,連小偷和搶劫的都很少,因為他們被發現,往往會被一個地區的人活活打死。
但也有一些走投無路的人,一次次在死亡邊緣徘徊。
天色將暗,楚燁屋內的燈光僅僅能看清屋內的一些輪廓。
外面下起雨,躺在還算乾淨的打滿補丁的床單上,楚燁聽著雨水滴答的聲音,滿腦子都在想著前世生活有多好。
最起碼在那個世界,當個社畜能填飽肚子,不用擔心有什麼怪事發生。
楚燁聽到門外屋檐有什麼東西拖拽的聲音,走到窗戶邊,借著微弱的光線,楚燁看清楚一個人抱著雙腿,坐在屋檐下躲雨。
肥胖的身影和今天看到的胖子有點像,他身上帶著的大部分垃圾已經變賣。
看他淋著雨,外面也很冷,楚燁想了想,正想打開門,前世的經歷還是讓他沒那般冷血。
開門的手猛地縮回去,這個世界可不安全,開了門,有可能自己立刻被某種異常的常自然力量殺死。
他猶豫片刻,反而用更多東西將大門抵著。
「嘩啦……」
一件雨衣,裹著一條毯子被扔出窗外。
「謝謝……」胖子連忙道謝。
「你這屋子裡面好像有異常,我覺得……」
「砰!」
楚燁沒打算跟他多廢話,直接將窗戶鎖死。
屋裡總比外面安全許多。
聽到楚燁關上門窗的聲響,胖子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麼就不聽勸呢!我家房子裡面也有異常,要不然我至於這麼慘嘛!好歹都是一個村的,我還能害你不成!」
胖子說話間,這間房子已經在悄然發生變化。
遠處的黃叔,透過窗戶看著外面,他隱約見到了一抹紅光在楚燁家中閃動,連忙蹲下身子。
「爸爸……」
「噓……悅悅乖別出聲,外面危險……」黃叔連忙提醒,小女孩立馬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鑽到黃叔的懷裡,絲毫不敢弄出任何聲響。
「嘩啦啦……」
胖子披上雨衣,看到紅光閃過,在自己身旁某個位置消失,他立即鑽進雨里,飛快的朝著遠處逃去。
聽到他走遠的聲音,楚燁透過臥室窗戶看到肥胖的身形消失,伸了個懶腰。
軟綿綿地倒在床上,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無力去應對,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此刻的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楚燁很快進入了夢鄉,雨還在下著,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楚燁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房間裡瀰漫著詭異的紅色光芒。他警惕地坐起來,環顧四周,卻發現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楚燁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不斷地吞噬著周圍的光芒。
恐懼籠罩著楚燁,他想逃離這個可怕的夢境,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