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融源洞,是直通荒獸體內的道路。
這源洞也不知是荒獸體內的細微血管還是經絡,就這麼與荒界本身聯接在一起。
想來荒界之中之所以絕靈,荒獸之所以能不斷收割荒界眾生的生命本源,和這血融源洞也脫不開干係。
荒界之中有那麼多武聖,還出過不少人仙,必然能看出這血融源洞的古怪之處。
也許荒界不是沒想過封閉血融源洞,只是無法做到,加上血融源洞裡能挖出源珠,讓荒界的武者們提升境界,增強根本,這才有了一扇扇封印血融源洞的大門。
拿六演宗來說,六演宗每隔三百年開放一次血融源洞,六脈的年輕才俊們深入血融源洞去挖采源珠,結果每次只能回來一半,這可能也是一種血祭。
江生思索著,踏入了血融源洞之中。
「真君,這血融源洞只能開放七日,七日之內,如果真君不能返回,我等就要封閉此門了。」
金煌的聲音在身後遙遙傳來,而江生只是對著六人點了點頭,隨後消失在他們視線之中。
「這位玉宸靈淵真君是重傷之軀,也不知能在這血融源洞中支撐幾日。」
「莫要小看一位人仙,便是虛弱的人仙,也是當世無敵的霸主,其偉力又豈是我等能輕易猜測的?」
幾人低聲討論著,心情各異。
對於身後幾人的想法,江生不得而知,不過江生對所謂的人仙霸主,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通過和相宇仙君的交流,二人一直認為,人仙霸主,的確是超越了第八境的存在,但到沒到第九境,實在不好說。
畢竟人仙霸主之間的差距著實有些大。
說起來,人仙霸主放在天仙道中,更像是法相境。
只不過法相境也有太乙和非太乙之分,人仙霸主就更不用說了。
江生並不是法相,他是實打實的煉虛境,是真正的煉虛真君。
一手捏著那枚源珠,一手拿著金煥陽的骨扇,江生走在血融源洞之中,愈發感覺這像是荒獸某個器官中的血管和經絡。
血融源洞之中並不黑暗,到處透著紅光,無論是江生腳踩的地面,還是兩側和頭頂上的山壁,都在若有若無的蠕動著,只是這蠕動並不明顯,不到一定境界根本感知不到。
而幾位武聖所說的危機重重,想來就是這源洞之中還有什麼異變。
江生思索著,不知不覺已經前行了十數里左右。
在又走了約莫十里之後,原本較為狹窄的溶洞陡然變得開闊起來,出現在江生面前的,是一個個互不相同的洞口。
到了這裡,才算是正式進入溶洞的淺層。
「小友小心些,我總覺得這源洞裡有古怪。」
相宇仙君提醒著江生。
江生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拿出金煌給的地圖。
說來六演宗的各家開採這源洞也有上萬年了,對於源洞之中的各條道路情況,哪裡會有源珠,哪裡有危險,也有了標記。
雖然血融源洞之中的情況經常發生變化,但總有些地方是能維持不變的。
收起地圖,江生徑直走進了最中間的那條通道。
進入這條通道之後,江生明顯感知到了一些變化,例如能察覺到通道的深處若有若無的有靈韻波動,時不時還會有風聲傳來。
只是風聲太過細微,在這通道之中,更像是某種存在的嗚咽。
隨著在通道之中愈發深入,那種類似嗚咽的風聲愈發頻繁,且愈發亂耳。
當江生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那嗚咽的風聲陡然變得悽厲起來。
不再是嗚咽滲人之音,而是利器破空的呼嘯。
沒有任何遲疑,江生側身躲閃的同時,手中的骨扇已經劈空斬去。
頃刻之間,便是金鐵交鳴之聲。
「嗯?」
江生略顯詫異的抬眼望去,擋住自己攻擊的,赫然是一對骨刃。
這是一對三尺長短的骨刃,而這對骨刃的主人,是一頭類似螳螂的妖物。
這妖物通體顯瘦,雖類似螳螂,卻渾身都是肢節和骨刺,只有一層緊巴巴的皮貼著骨頭,腦袋更是狹長,沒有眼睛,頭顱兩側凹陷,形成類似耳蝸的形狀。
這妖物沒有視覺,只有嗅覺和聽覺。
而在這妖物身後,是逐漸合攏的牆體,江生可以清楚的看見,那牆體內部類似血肉一樣。
這妖物,應當就是血融源洞之中危機的由來。
「小友,這怪物是從那山壁之中擠出來的,想來應該是那荒獸體內衍生之物。」
「那荒獸經常吞下星辰廢墟或是世界殘骸,必然有不少生靈被其吞入。」
「除去身死的,進入荒界的,肯定還有一些生靈修士能離開荒界,進入這荒獸體內臟腑之中。」
「這荒獸在體內衍生出這些怪物,應當就是他的防禦措施了。」
相宇仙君說著自己的分析,引得江生微微點頭。
「仙君所言,與我想法無二。」
說著,江生右臂微微用力,那骨扇立刻壓著這怪物的骨刃逼著它步步後退。
「力量不弱,至少也是千鈞之力,實力處於搬血開竅境和通脈抱丹境之間,這隻的實力,不弱於抱丹境的武道大宗師。」
江生分析著眼前的妖物,這種隨意的態度引得妖物一陣發狂。
它張嘴咆哮著,身軀猛然向後一退,隨後六肢發力暴起,兩隻骨刃不斷揮舞著,切割出一道道嗚咽破風之聲。
「聒噪。」
江生握著骨扇向前一戳,直接攔下這妖物的骨刃,隨後手中骨扇一震,自上而下轟然砸落。
咔嚓
咔嚓
揮舞的骨刃顫抖了兩下,隨即無力的跌落,這妖物那覆蓋著骨甲的腦袋被江生一扇轟碎,失去了生機。
而這時,江生發現,這妖物的腹部有一根微不可見的血管與牆壁連接著。
隨著妖物身死,原本站起來足足一人高,從頭至尾近一丈的妖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骨甲、血肉乃至一切都通過那根血管被送回了牆壁之內,只留下一層乾癟的皮。
「小友,情況有些不對勁。」
相宇仙君提醒著。
江生微微點頭,看著妖物的情況,顯然荒獸體內是有著完善無比的一整套應對機制的。
也不知是不是三百年期限未到就有人闖進來的緣故,血融源洞開始震顫起來,緊接著,那嗚咽之聲愈發明顯。
地面如同活化的血肉開始震顫,兩側的牆壁不斷蠕動,一隻只妖物就這麼被從兩側的血肉之中擠出,出現在江生面前。
這些妖物出現的是如此快速,隨著第一隻被江生擊殺,僅僅片刻間,在這如同血管經絡一般的血融源洞之中就滿是這些妖物的身影。
就好似某種防禦機制被江生觸發了一樣。
「仙君,看來我被當成入侵之毒了。」
「小友,你我進入這荒獸體內又不受拘束,可不就是侵入荒獸體內的毒麼。」
「仙君說的有理,既然是毒,那也就該表示表示。」
江生說著,捏碎了左手之中一直攥著的那顆源珠。
隨著源珠被捏碎,精純的靈機元氣沒入江生體內,雖然這些靈機元氣對江生來言微不足道,卻足夠江生做一些事了。
在源珠被捏碎的剎那,這些怪物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嘶吼著前仆後繼的向江生衝來。
而江生右手虛握,一柄青鋒自袖中掠出,精準的落入右手掌中。
這柄青鋒從頭至尾共三尺六寸,通體天青之色,其上有道道錯亂風痕,內斂災劫末運之蓮紋。
劍閣呈陰陽太極之象,內藏四象劍蓮之形。
隨著那龍脊一般的劍柄被江生握住,仙劍發出了歡暢愉悅的劍吟之聲。
一絲靈機再是微不足道,也足夠喚出一柄仙劍。
而江生喚出來的,便是誅仙劍。
「知道你喜歡這些,特意把你帶出來了。」
江生說著,手中誅仙劍徑直刺去,劍芒吞吐間,怪物的嘶吼與哀嚎之聲此起彼伏。
狹窄的血肉通道之中,伴隨著劍光縱橫,大片斷肢殘骸飛濺。
片刻功夫,江生就把湧出來的這批怪物斬殺殆盡。
微微一震手中長劍,青鋒猶寒,劍鋒光滑可鑑,不染纖塵。
對於荒界的武道宗師們來說宛如生死大敵的怪物們,在江生面前和螻蟻沒什麼區別。
看著這遍地狼藉,江生輕哼一聲,信步向前走去。
隨著這一批怪物被江生斬盡,不知是不是一時半會兒孕育不出第二批的緣故,通道之中一下子就安靜起來。
「這些怪物實力不強,大體都在通脈抱丹境,也就是紫府金丹期左右。」
「這片區域,金煌他們說是血融源洞的外圍,想來就是專門為了應對那些武道宗師們的。」
「如果深入下去,也許會有內景神藏境的怪物。」
江生分析著這些怪物的情況,雙目之中僅僅有金芒閃爍。
越是深入通道內里,越是能感知到那靈韻的波動。
繼續前行幾刻鐘後,通道再次變得開闊起來。
這是一處類似結節之地,有七八個通道連接,而在這結節中央,豎立著一根石柱,石柱之上那一顆顆隱約間散發出瑩瑩之光的,赫然就是源珠。
「小友,我們分析的沒錯,這些源珠,的確是荒獸體內積累過剩的星輝元機在其臟腑之中積聚而成,嵌在這裡應當就是充作那些怪物活動的能量補給之用。」
江生聽著相宇仙君的分析,上前捏住一顆源珠將其從血肉之中扣出來,感知著其中的靈機元氣,江生微微點了點頭。
「這指甲蓋大小的源珠,裡面只有一絲靈機元氣。」
「這裡對於那荒獸來言,只是微末血管經絡,儲藏不了重要的能源,那些星輝元機必然儲藏在其臟腑等器官之中。」
「不過哪怕只有一絲靈機元氣,挖空這一片,暫時也夠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