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下午。
青銅幫總部。
「鴉鬼,有活了!」海贏坐在主位上,掛斷了電話。對著坐在台階之下的鴉鬼說道。
鴉鬼就是幾天前為海贏處理傷口的醫生,他同時還是青銅幫的老二。
「家族的命令?」
「嗯!」
青銅幫是凌雲家的附屬。
凌雲家為青銅幫提供庇護,而青銅幫則協助凌雲家解決一部分事務。
比如上次協助史禪,搶奪程禮手裡的晶石就是家族的意思。
否則海贏才不會招惹一個與自己擁有同等力量的人。
他可是知道晶石的力量有多恐怖。
靠著這枚晶石,他將青銅幫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然,青銅幫也不是傻子,不會白白的幫助凌雲家。
凌雲家會給青銅幫一定的報酬。
比如海贏那枚火焰晶石就是凌雲家的手筆。
「我們要交給那個程禮一個東西。等會有人送來。」
「看來家族和程禮的關係並不只是敵人那麼簡單……
很可能上次的命令,真正的目的並非讓你奪走程禮的晶石,而是……」鴉鬼仿佛聞到了被算計的氣息。
海贏揮揮手打斷道:「停,不要再說下去了。我們不必揣測那麼多,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
做好咱們該做的,好處就少不了。」
說罷四下看看,似乎在防著什麼東西。
鴉鬼臉上露出了一絲涼薄的微笑:「當然。」
兩人說完後就不再多言。
至於為什麼總部沒有張三虎,因為依照海贏的安排,這樣的小人物只能在青銅幫名下的娛樂場所管事。
與凌雲家溝通這種大事,這樣的人沒必要參與進來。
……
雷境鎮。
凌雲家。
一間氣派的大殿內。
最上方坐著一個中年人,名叫凌雲終。
他只是靜靜坐著便有不怒自威之勢。
而大殿下方則是兩排座位依次延伸。共計八個座位,座無虛席。
「東西送去了嗎?」凌雲終淡淡詢問台下的眾人。
「家主,已經送去了青銅幫,由他們代勞。」左側一號位的凌雲雄回答道。
凌雲雄是個七旬老人。
「家主,我覺得我們這樣不太好。
行客家雖然與我們是舊識,但是自從那次晶石暴亂後,行客家已經被公會除名了。
我們這麼做,萬一被公會或者其他家族察覺,恐怕會影響到自身啊!」右側一號位的另一名老者道。
他明顯不同意凌雲終的做法。
「這是老祖的意思。」凌雲終說道。「況且除了我們凌雲家,不會有人知道程禮是行客家的人。」
凌雲家該有這樣的自信,因為凌雲家擁有一顆獨一無二的晶石,它能夠探查到一個人完全真實的信息。
經過確認,程禮無疑就是行客家族的人。
「既然是老祖的意思,那就沒問題了。」台下眾人一聽「老祖」二字便沒有了異議。可見那名「老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
「沒別的事就退下吧。」最上方的凌雲終發話了。
凌雲終心中此時念頭交錯著:程禮,經過試探,你是個不錯的人。希望我們的決定不會錯吧。
……
北郊。
程禮和鄭鵬濤兩人拿著吃完燒烤的那些東西,冷清月則走在兩人的右側。
經過三人幾分鐘趕路後,終於看到了眼前蜃江鎮的路標。
「這不走的挺快的嘛。」鄭鵬濤道。
「快是快,可是離家那麼遠,走回去都要累死了。」冷清月經過一天,已然有些累了。
她的體力可不能和兩個大小伙子比。
「咱們就從這裡分開吧,我走蜃江大道,你倆走東路。」
鄭鵬濤家在城南,不能走東路,但是回水月小區走東路是最快的。
「鄭鵬濤?」程禮這時突然出聲道。
「嗯?怎麼了?」鄭鵬濤有些疑惑,看著程禮。
冷清月也在一旁看著程禮。
「還記得我今天早上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嗎?」
程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有些低沉。
「哦,你一說我記起來了,要說啥事兒?」
鄭鵬濤記起了程禮早上那句話,其實他根本沒當回事兒。只當程禮跟他開玩笑賣關子呢。
冷清月則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路燈下的馬路邊,有些微涼的晚風輕輕吹拂著三人的臉。
沒人發言了。
靜到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還有風吹過的聲音。
鄭鵬濤,冷清月二人在等待著程禮述說她口中的「重要的事」。
而程禮則在思考怎麼表達他的想法。
良久。
良久。
「我要走了。」程禮嘴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二人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程禮。
「不參加高考,也有可能不再回來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其實今天我本來就想約你們出來,好好道個別……」
說到這裡,程禮停頓了一下。
是內心的悲傷,強行停止了程禮話語的輸出。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的,畢竟程禮轉學這幾個月來就只有這麼兩個朋友。
其實程禮當初來的時候就想過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所以他儘量不主動和別人搭訕。
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面臨朋友分別。
鄭鵬濤和冷清月聽完程禮的話,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二人內心都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麼。」鄭鵬濤率先開口「你轉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高考嗎?為什麼突然又要放棄了?」
話說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
「有些事非做不可。
這是我的宿命。」
程禮眼睛看著眼前的兩人。
「每個人都有非做不可的事,我也一樣,你們的人生可能是為了擁有幸福的生活而努力,而我……」
頓了一下後,
「從小就背負著特殊的宿命!」
程禮每一句話都說的前所未有的認真。
其實程禮原來一直都沒有在學校上過學。他從小就在行客家族長大。
轉學的目的是為了騙過公會,保證程禮參與公會選拔的時候不會被發現行客的身份。
而學生身份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除了凌雲家,公會確實不會發現程禮額身份。
「呵呵,你是在開什麼玩笑啊。不說了,不說了,明天還要上課呢。回家洗洗睡吧,明天見。」
鄭鵬濤故作輕鬆的說道。
沒有人知道,此時他心裡有多麼希望程禮說的話全是逗他玩的。
可是,他知道,程禮不是那樣的人。程禮沒理由這麼尋他開心。
想到這裡,滿心悲傷讓他眼眶有些濕潤。
程禮把他當做最好的朋友,他又何嘗不是呢?
程禮來之前,班裡的同學雖然對他都是和和氣氣的,但是他知道,朋友不是這樣的。
他認為朋友應該是兩人性格相似,志趣相投。
可是那些人整天趨炎附勢,要麼就欺負別人,和他性格差別太大了。
而程禮的到來,讓他看到了一束光。
從他的目光中看去,程禮是一個成績很好的人,但他不會因為某個人勢力強就巴結,也不會因為某個人成績差就落井下石。
是的,他也把程禮視為唯一的朋友。
「對不起,我沒在開玩笑。」
看著平時大大咧咧的鄭鵬濤這副模樣,程禮心中很不是滋味。
喉嚨莫名有些乾澀。
「我明天……不再去學校了。」
狠了狠心,程禮說道。
「程禮……」冷清月似乎也有些傷心。
「嗯,既然非做不可,那就去吧。程子,加油。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默默為你加油的!」
鄭鵬濤似乎強行將眼淚憋了回去,對著程禮說道。
「嗯,謝謝,我會加油的!」
聽到這話,鄭鵬濤扭頭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沒再說一句話。
只是沒人會知道,今晚的蜃江鎮,會有一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泣。
整整一夜。
……
鄭鵬濤離開後,程禮,冷清月二人便順著東路走回家。
「冷清月,你的閨蜜還要請幾天假啊?我走了你就沒人一起回家了。」
雖然心情很是沉重,但是程禮面對女生,也只能故作輕鬆了。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程禮心情非常之差。
冷清月也並不舒服,程禮就要離開了……
「哦,她啊。小感冒而已,明天就去學校了。」
冷清月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悲傷。
「哦,那就好。」程禮望著眼前的水月13號。
住了幾個月的房子,他也有些不舍,可惜被海贏那個王八蛋燒了一次。
「回去吧,經常是你看著我回家,今天我來看著你回家。」冷清月突然說道。
「好啊。
再見了,冷清月。」
程禮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似乎是在為今晚的冷清月說再見,也似乎是在向冷清月這個人說再見。
隨後邁步走了進去。
而冷清月呢。
她看著他走進去的背影,喃喃道:「傻瓜,哪有什麼閨蜜呀。
那個位置一直都沒人坐的。」